小廝點頭,恭送。


    崔十一回了自己的院子,沒多會兒便出了府。


    這一次她坐得崔家的樓船。


    高大氣派,跟隨的護衛小廝少說也有百十個。


    遠處,一直盯著府邸的漢子們皆不敢妄動。


    眼見樓船悠悠入了河道,為首的漢子咬牙,示意兄弟們緊跟。


    位於末尾的漢子低聲道:“大兄,這麽多人,咱們怕不是對手吧?”


    “我知,”首領皺眉道:“主子的命令不可謂,想辦法把人處置了。”


    漢子也是知曉令不可違的規矩,聽得首領這邊說,他便跟著其他人一道入了水。


    崔十一坐在二樓,一直盯著水麵。


    當重新發現遠處浮浮沉沉的物什,她冷冷勾起嘴角。


    她叫來管事道:“把船速加快,另外派人隻會徐家,就說我即刻回返。”


    管事點頭,雖然不太明白崔十一為何這般,但還是照做了。


    漢子們還在緊跟,直到遙望到徐府,才不甘的放棄。


    崔十一攏了攏披帛,婉拒管事的跟隨,從二樓下到艙底。


    半晌她步履悠閑的上來。


    管事送了她上去,才下來便聽到人力驚慌來稟,說船底漏了。


    管事大驚,忙讓人去堵,同時又轉頭看樓上。


    正好與垂眸看下麵的崔十一對了個眼。


    他定定看了一瞬,急忙別開眼。


    不知為何,他竟然從其眼中讀到了冰冷與死寂。


    管事急忙轉去艙室的另一邊,在崔十一看不見的角落悄悄拍胸脯。


    才不過一兩年的工夫,怎滴他就覺得現在的十一娘子好生可怕。


    人力搬著物什想要把破口堵上,但很快,他們便發現艙底的口子不止一個。


    管事想了想,道:“徐家還有多遠?”


    “再有兩刻便到了。”


    “去派兩個人去徐家,請他們盡快派船過來。”


    人力急忙奔去上麵,管事淌著水沿著創口走了一遍。


    而後他尋了塊硬物,把留下斑駁痕跡的口子修飾得更像是從外麵破壞的。


    人力很快回來,告知已經辦妥。


    管事點頭,道:“去把船上的重物扔出去一些。”


    人力忙招呼兄弟們一塊來做。


    管事隨著他一塊搬挪,不經意的將硬物一並丟了。


    船上,水線不斷下落。


    即便不停的減輕負重,也還是沒辦法挽救沉船的命運,之多隻減緩沉沒的速度而已。


    徐家人趕來時,隻看到船隻沉沒的時刻。


    徐家管事大驚,急忙命帶來的人救援。


    遠處,漢子們遙望到這一幕,皆麵麵相覷。


    但他們都是粗人,隻要任務完成,其他的皆不再其考慮範圍。


    半晌,崔十一麵色慘白的被徐家人撈起,他們便悶了氣,悄無聲息的潛走了。


    兩家的管事合力把崔十一挪進艙室。


    徐家跟船過來的還有嬤嬤。


    當下便過去進行急救。


    一番折騰之後,崔十一長吐了口氣,緩緩醒轉。


    見到嬤嬤,她便探了手,拚命的要抓住,道:“快去9萱娘,她被歹人抓走了。”


    “什麽?”


    嬤嬤大驚,急忙去找管事。


    聽得小娘子被人捋走,徐家管事嚇得腳都站不穩。


    他喝令舵手將速度轉快,待到船靠了岸,便急忙忙奔下去告知。


    艙室內,崔十一隻說了這一句便昏沉的迷糊過去。


    嬤嬤一探手,便咧了嘴。


    崔十一本就體弱,又經曆生產大劫,未等將養妥當,便遭遇家變,能撐到徐四落葬已是強弩之末。


    深秋時節,河水冰冷得很,她在水裏泡得時間不短,又怎能不發燒?


    嬤嬤打來冰冷的水,給她擦身。


    船微微一震,靠上阜頭。


    嬤嬤不敢耽擱,忙將崔十一抱上軟榻,裹得嚴實了,才讓人連著榻抬了出去。


    正院裏,寧氏聽聞徐萱被捋,登時變色。


    她急忙忙趕到角門,便與崔十一迎麵相遇。


    嬤嬤上前,將情況稟告。


    寧氏嗯了聲,便看向崔十一。


    此時,崔十一已經無知無覺,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話。


    寧氏便讓嬤嬤去請郎中,又讓桑麻跟去,嚴明等她醒了便來回稟。


    桑麻領命,帶著崔十一回院子。


    沒多會兒,郎中便隨著嬤嬤趕來。


    一番診脈之後,郎中捋著胡子,皺起眉頭。


    嬤嬤忙問:“夫人的身子可是不大好了?”


    郎中看她一眼,頓了片刻,才沉沉點頭。


    嬤嬤急忙掩嘴,將聲音捂住。


    郎中示意她出來,而後道:“夫人的日子不多了,你們且順著她些,好生照料吧。”


    他提步要走。


    嬤嬤一把扯住他,道:“你這就走?”


    郎中想了想,道:“我開幾幅退燒藥,先喝兩幅,若有效便來尋我,若無效,老朽便無能為力了。”


    嬤嬤敏銳的抓住他話裏的端倪,心裏微鬆了口氣。


    盯著郎中開完方子,她急急去配藥。


    桑麻一直立在邊上,安靜得如同不存在。


    待到嬤嬤出去,她緩步來到榻邊。


    崔十一麵頰白得如同上好的白絹,便是唇瓣也是病態的慘白,若不是胸口時有起伏,都讓人以為這便是一具屍體。


    桑麻目光快速閃爍,手指時曲時伸。


    嬤嬤拿著藥包從外麵進來,正巧見到這一幕。


    她眨巴兩下眼,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


    煎了藥,嬤嬤小心翼翼的端進來。


    此時,桑麻已經回去正院。


    嬤嬤第一時間探手試了試,見崔十一還有呼吸,才撫了一直擔心的心。


    她擱了藥碗,將崔十一扶起,小心的喂她。


    如此照顧兩日,崔十一終於從高熱中醒轉。


    嬤嬤很是高興,急忙讓人告知寧氏,又道:“夫人,你可醒了。”


    崔十一轉了轉眼睛,嘶啞的道:“萱兒。”


    “寧夫人已經讓人去尋了,”嬤嬤道:“府裏的護衛出動大半,聽說二老爺那邊也派了人,正大範圍搜查呢。”


    崔十一微微點頭,目光往門邊微移,低低的喚了聲阿娘,便掙紮著想要起身。


    嬤嬤回神,見寧氏已立在那裏。


    她急忙忙起身,恭謹見禮。


    寧氏冷冷提步,來到床邊,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萱娘怎麽會被捋走?”


    崔十一用了全身的力氣才半撐起身體,她細喘著道:“回程之時,有人從船底把船鑿漏,趁著大家忙亂一團之際,把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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