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梁二八成是要給柳福兒寫信。


    他識趣的轉去外麵。


    半晌,梁二拿著封了蠟印的信出來,道:“趕緊派人送走。”


    謝大接過,轉過來,見落款果然是柳福兒,不由笑了。


    梁二瞪眼,道:“笑甚?”


    “我這是高興,”謝大道:“你們和睦,我們底下的人才會覺得有奔頭,有指望。”


    梁二眨巴眨巴眼。


    謝大已往鴿籠行去。


    梁二撇嘴,暗道了聲神神叨叨,回去自己院子。


    一進門,便倒頭就睡。


    這一睡便是兩天,等到謝大叫他起來時,他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


    謝大倒了水過來,把帕子擰了擰,遞給他道:“都尉快清醒清醒,吉州來信了。”


    梁二唔了聲,用力的把臉呼嚕一遍。


    冰冷的水汽將睡意帶走,梁二精神頓時一振。


    謝大打開帶來的食盒,把菜羹等物擺上。


    梁二轉去邊上,以牙粉蹭了牙齒,才坐定了。


    謝大道:“劉家派七萬大軍圍困吉州。”


    梁二咬了口胡餅,道:“困了多久?”


    “昨晚開始的,守城旅帥傳來三封求救信,字字懇切。”


    梁二點頭,悶頭吃。


    謝大道:“糧草我已命人備好,輜重也都備好,都尉是打算走那邊?”


    梁二呼嚕嚕將餘下半碗羹喝完,道:“走陸路,雖然慢點,但是穩妥。”


    謝大道:“那我吩咐他們裝車。”


    梁二點頭,道:“隻裝一半就行,另一半裝船,等我們走兩天再發出去。”


    謝大點頭,快步出去。


    梁二把桌上的吃食掃蕩一空,才將擱在一邊的甲胄套到身上。


    早前藏於袖子裏的瓔珞露出一角,隨著他的動作滑脫出來。


    梁二急忙撈住,想了想,他闊步出門。


    院子外,鄭三和親兵已經候在那裏。


    一連歇息兩天,大家臉色比早前都好了幾分。


    鄭三見梁二過來,忙湊到近前。


    梁二正色道:“整軍,往吉州進發。”


    鄭三行了個禮,大聲應是,小跑著趕往駐紮營地。


    梁二眯眼看了看周圍,往糧倉所在行去。


    謝大正忙著裝車,見梁二過來,忙迎過來道:“你怎麽來了?”


    梁二把瓔珞遞給他,將尚大臨死之前的交代說與他,又道:“尋到人,就看起來,等這些事完了再說。”


    謝大聞言,看梁二。


    梁二是直性子,即便他努力保持平靜,卻還是流露出些許的不屑。


    謝大眨了眨眼,聰明的沒有多問。


    梁二擺手,趕去校場。


    侯泰聞得消息,正等在那裏。


    見梁二過來,忙拱手道:“梁兄,恭喜成功剿除逆賊,立下不世之功。”


    “侯兄這話可是抬舉了,”梁二回了一禮。


    侯泰嗬笑,將徐家提議簡單說了說。


    聽得經過,梁二眉頭一動,道:“侯兄果然精明。”


    侯泰一笑,道:“梁兄取笑我。”


    他道:“若我吳家有梁家軍一半本是,戰便戰了,我又何懼?”


    梁二大笑,道:“侯兄這話可虧心。”


    他道:“據我所知,侯兄與徐家幾次相爭,每每都不落下風。”


    “前幾次不過僥幸,後來幸得柳城主仗義相助,這才勉強應付,”侯泰含糊了句,果斷轉移話題道:“梁兄此番過去,可是要與劉家死磕?”


    梁二挑眉道:“我與劉家有沒有什麽大的冤仇,不過是忠人之事。”


    侯泰立時明了梁二打算把劉家打疼打退就好,並不想真的結成死仇。


    他笑了笑道:”嶽州衡州都是劉家失地,而今都在梁兄之手。”


    “劉家雄踞此地多年,怎會就此偃旗息鼓?”


    這點梁二也清楚,但他並不想與侯泰細說,隻問:“侯兄這麽說,可是有什麽良策?”


    侯泰笑了,道:“良策沒有,笨辦法有一個。”


    梁二抬手一請。


    侯泰道:“我願率江南幾萬兵士助梁兄一臂之力。”


    “條件呢?”


    梁二很清楚,世上沒有平白掉下來的餡餅,對於侯泰伸過來的橄欖枝,他十分理智。


    侯泰道:“你也知道,徐家對我江南虎視眈眈,馮成一早就是徐家的鷹犬,如今又奪了吉州,想來又在惦記洪州。”


    他道:“洪州往北便是池陽,若任由其這兩城都歸徐家,江南隻怕早晚要落入徐家之手。”


    “不會,”梁二嘴裏說著,心裏暗自盤算。


    自家娘子的打算,他多少知道一點。


    既然有可能打破平衡,那麽洪州,就隻能留在自家手裏,如此進可達江南、池陽,退可回嶽州。


    製衡兩方勢力不說,自家也進退自如。


    至於劉家


    得罪了便得罪了,又不是什麽大事。


    侯泰都把話說到這份,見梁二還半點不鬆口,不由苦笑。


    梁二拍拍他肩膀,道:“放心,我心裏有數。”


    校場內,梁家軍已集結完畢。


    鄭三看到梁二,忙疾步跑來。


    梁二安撫的笑了笑,越過侯泰,迎向鄭三。


    侯泰轉眼,見兩人說著話越走越遠,隻能輕輕吐氣。


    小半個時辰之後,大軍開拔。


    謝大立在城牆之上,送梁家軍。


    另一邊,侯泰與吳大郎亦如此。


    吳大郎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看梁家軍。


    待到大軍走遠,他低聲道:“梁家軍果然名不虛傳。”


    侯泰是與梁家軍正麵較量過的,聽得這話,他笑了笑,道:“梁家練兵很有心得,非但威勢赫赫,手底下工夫也了得。”


    吳大郎收回眼神,看侯泰。


    侯泰道:“城主與都尉待我以誠,曾允我自由出入校場。”


    “閑來無事之時,我跟他們稍微切磋過幾次。”


    “如何?”吳大郎很清楚,侯泰絕不會平白這麽做。


    侯泰搖頭道:“以我的能力僅與都尉將將打個平手。”


    吳大郎輕哦了聲,壓下心底微微的吃驚。


    侯泰轉頭往城下去。


    吳大郎轉頭望了眼還能看到一點尾巴的大軍,緊隨著下去。


    謝大一直等到大軍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外,方才回去府衙。


    進了門,他便寫了兩封信,一封與柳福兒,將這裏的情況詳細告知,另一封則發往嶽州,交代留守在那裏的書吏把梁二交代的事情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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