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茂一步一挪的來到前院。


    謝大和司空八郎正從外麵進來。


    見到親爹,司空八郎趕忙上前見禮。


    司空茂淡淡點了個頭,看向謝大。


    十娘這樁婚事,雖說他也答應了,但最終拍板的是汪氏。


    對於這位女婿,司空茂了解得並不多。


    謝大上前,恭謹見禮。


    司空茂回了禮,示意他落座。


    因著汪氏對於謝大的盛讚,司空茂說話時便帶著些刻意。


    謝大心知這是考教,忙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個刻意刁難,一個用心回答。


    漸漸的,司空茂麵上露出些許笑意,神情也柔和下來。


    一直提著心坐在一旁的司空八郎總算安了心。


    沒了心結,氣氛自然也就融洽了。


    謝大本就是個圓滑機變的,當下便提起迎親一事。


    聽得他將事宜逐項娓娓道來,司空茂能夠感覺出謝大的看重。


    略微殘存的那點不舍也跟著散去。


    很快便是午時。


    司空茂下令設宴,翁婿兩帶著司空八郎淺酌幾杯。


    宴罷,司空茂麵紅脖子粗的道:“十娘自小被我和她阿娘寵壞了,若她有什麽不對,你莫要與她說,隻管告訴我。”


    謝大淺笑吟吟道:“是您要求太高了。”


    “十娘子品貌皆佳,我能娶她回去,已是三生有幸,若真不對,也是我做得不夠,才讓她氣怒之下做錯,該是我多多檢討。”


    司空茂嗬嗬的笑,起身時腳下一軟,人往後一仰。


    司空八郎忙上前,將他扶住。


    司空茂拍拍謝大肩膀,隨兒子走了。


    謝大將麵前的杯中酒飲盡,起身往外去。


    才走出花廳,便聽到邊上有人喚他。


    轉過臉,便認出是司空十娘跟前的丫鬟。


    他輕吐了口酒氣,提不上前,道:“可是有事?”


    丫鬟微微點頭,小小的往邊上的假山一指。


    謝大立刻明了。


    他來到加深跟前,拱手行禮。


    山後,司空十娘轉了出來。


    才剛站定,便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不由輕皺俏鼻,道:“你這是倒了酒在身上。”


    謝大低頭看看幹爽的衣裳,嗬嗬的笑。


    司空十娘嬌嗔的瞪他一眼,道:“回去多喝些醒酒湯,好生歇了。”


    謝大點頭。


    微風輕拂,酒意開始上頭。


    謝大腦子有些發懵,反應也遲鈍了許多。


    司空十娘看了眼周圍,見遠處又仆從過來,便顧不得其他,隻低聲道:“我等你來迎我。”


    謝大複又點頭,眼睛牢牢的盯著她不放。


    司空十娘看他一眼,有心再說些什麽,可眼見著仆從成對的過來,到底不敢久留,隻帶著丫鬟悄悄走了。


    謝大望著她背影發呆。


    司空八郎送了司空茂回來,便見他動也不動的傻站著,便過來道:“怎麽了?”


    謝大回過神,看他一眼,搖搖頭。


    司空八郎便托著他,道:“走吧,那些個瑣事都讓媒人來,咱們先回吧。”


    說完,兩人便相攜著出了門。


    一晃半月,到了司空十娘出門子的日子。


    一大清早,司空家便熱鬧起來。


    待到吉時,謝大準時來到司空家結親。


    轎夫們抬著沉甸甸的轎子,顫顫的從城外轉去城裏,整整繞了兩圈,才上了船。


    待到船緩緩行入水道,汪氏終於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司空茂也紅了眼圈,但他強忍著轉去外院招呼賓客。


    柳福兒曾經惠澤整個汴州,而今她娘家妹子成親,城裏但凡有些頭臉的都過來恭賀道喜。


    梁家身為親家,自然也要到場。


    虞氏的意思是全家都過去,一來撐場麵,二來也緩和一下兩家的關係。


    虞氏所言,梁帥沒有意見,隻是想到柳福兒和唐氏之間的事情,便讓唐氏留下來照顧梁錕。


    唐氏心有不服,奈何如今的她已不比從前,尤其還有個厲害的城主弟妹做反襯,她便是再不忿,也隻能忍著。


    傍晚時分,梁家人還沒有回來。


    唐氏一個人沒有胃口,隻吃了兩口,便擱下了。


    呆坐片刻,她吩咐成女史,“去把她叫來。”


    聽到她這個語氣,不用她說是誰,成女史也知曉。


    她急忙趕去後罩房,帶了曲娘子過來。


    進了門,曲娘子便老實的跪在唐氏腳邊。


    唐氏斜睨她一眼,腳一勾,便把邊上小凳勾倒。


    她一下子起身,喝道:“怎麽,你這是對我不滿嗎?”


    曲娘子垂下眼,低聲道:“妾不敢。”


    唐氏冷哼,一語雙關的道:“做都做的出,還有什麽不敢的。”


    “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扶起來?”


    唐氏驀地拔高兩度音量。


    曲娘子微微攥了攥拳頭,膝行兩步,將凳子扶起。


    門外,梁錕扶著丫鬟的手進來,見曲娘子這般,他扭了下眉頭,拱手給唐氏見禮。


    見到兒子,唐氏表情瞬時柔和下來。


    她拉著梁錕,道:“晚上時天最冷,怎滴這時過來。”


    梁錕笑著說自己吃的不香,想來陪阿娘一起用。


    唐氏頓時笑眯了眼,早前的飽漲一下子不見,腹中竟咕咕的叫了起來。


    唐氏牽著梁錕來到桌邊,丹桂趕忙添了雙碗筷,並命人把飯菜重新端來一份。


    曲娘子垂著頭,聽著不遠的隔間裏,母子兩歡笑晏晏,不時發出碗筷的碰撞聲,她用力的抿緊了嘴。


    曾經,她也有機會享受這些,而今全被唐氏給毀了。


    更讓人絕望的是,梁大竟然還得了病。


    並且還是那樣的病。


    她是被唐皇賜來梁家的,根本就沒有和離的可能。


    也就是說,她這一輩子再沒有機會做母親,也再沒有機會翻身。


    曲娘子垂著眼良久,將視線放在適才被唐氏踢倒的凳子上。


    那凳子之所以擺在那裏,是因為梁錕經常會坐。


    曲娘子悄悄探手入懷。


    待到拿到所需物什,她身體微微搖晃,往邊上歪了歪,不小心碰到了凳子。


    小凳搖晃著要倒。


    候在門邊大丫鬟急忙上前,將凳子扶住,並道:“姨娘小心些。”


    曲娘子抱歉的道了聲是,複又端正跪好。


    一頓飯畢,母子兩相攜出來。


    唐氏坐在慣常的榻上,梁錕也跟著坐上小凳。


    此時,唐氏的心氣順了,便不想在兒子麵前懲處曲娘子,很輕巧的打發了。


    曲娘子瞥了眼凳子邊緣,眸子微深,喏喏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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