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福兒才剛起來,孫禮就來報。


    府門一開,山小郎就出去了。


    柳福兒挑眉,道:“去哪兒了?”


    “瞧方向,像是官驛。”


    柳福兒點頭,讓他繼續盯著山小郎的小院,看他回來如何。


    孫禮離開之後,赤槿上前,道:“該是尋山郡守做主了吧?”


    柳福兒轉眼看她。


    赤槿麵帶笑意,望向管靜的小院。


    柳福兒扯了扯嘴角。


    吃過早飯,又陪梁康玩了會兒,孫禮來報,山小郎回來了,臉色難看得很。


    柳福兒點頭,交代重槿給管靜多做些順口的,才去府衙。


    謝大正好也過來,兩人一同進門。


    坐在廳裏,謝大擱了手裏的杯子,道:“今早我去陪山郡守用飯,剛好遇到山小郎。”


    柳福兒看他。


    明白他想說什麽。


    “你可想好了?”


    柳福兒詫異,“早前你不是很讚同嗎?”


    謝大道:“早前我不知山郡守家裏如此複雜,如今掌家的是繼母,雖說是山小郎姨母,但跟他關係素來不睦。”


    “最為重要的是,他繼母如今懷有身孕,據說可能是男丁。”


    柳福兒皺眉。


    這樣就真是有點麻煩了。


    “再看吧,”她露出些苦笑,道:“兒大不由娘,孩子的主意大著呢。”


    能做的也隻有在滿足她願望的同時,讓她盡可量的過得好而已。


    謝大有些明了她的意思,轉而道:“複州城有些事情,山郡守可能要回去了。”


    “他請托你我幫忙照顧山小郎。”


    柳福兒挑眉。


    謝大笑道:“他本是要親自來的,但被山小郎一鬧,他反倒不好來了。”


    柳福兒有些不悅,道:“怎滴,靜娘就這麽不入他眼?”


    謝大見她一副護犢子的樣子,不由笑了。


    “你呀,”他搖頭,道:“你也不想想,你稱他世伯,山小郎與你平輩,管娘子卻是你晚輩……”


    這要結成姻親,輩分還怎麽論?


    柳福兒多雲轉晴。


    所以,是因為兒子胡鬧,不好意思了?


    “這有什麽,又沒有血緣,不過是稱謂而已。”


    雖然來這裏多年,但有些觀念是根深蒂固的,對這種事柳福兒並沒有這裏的人看的那麽重。


    何況這裏也不是沒有父兄輩娶同輩女兒的。


    謝大道:“這可不隻是稱謂而已,若山郡守別不過來,這事怕是不成。”


    柳福兒撇了下嘴,道:“那孩子臉上的傷基本落痂,剩下的隻能尋好的祛疤膏藥了。”


    她道:“總在府裏閑著,也不是個事。我打算把他扔出來捶打捶打。”


    謝大笑了。


    柳福兒不敵他洞悉目光,瞪他道:“你覺得哪裏合適。”


    “先跟著呂三郎吧,”他道:“他底子有點差,編入柳家軍,怕吃不住那苦。”


    柳福兒點頭,道:“人在府裏,你去領吧。”


    謝大點頭,起身。


    解決了府裏不安定因子,柳福兒便回書案後麵辦公。


    而在城主府的客院,山小郎怒瞪謝大,“你死了這份心吧,我絕不會給你們當跑腿的。”


    謝大神情溫和,目光自下而上端量他。


    山小郎卻覺得他就像挑揀哪處更肥更好吃的屠戶。


    他不自覺的背脊發緊,兩腳緊並。


    謝大道:“你家裏的情況,我多少知道一些。”


    他道:“仰著繼母鼻息,很不舒服吧?”


    “要你管?”


    山小郎瞪他。


    “你的死活,我是管不著,”謝大道:“但管娘子不可以。”


    “這孩子自小在城主跟前,雖說沒有血緣,但城主已將她當成自己女兒。”


    他道:“沒有哪個母親會把女兒許給一事無成,連家業都沒得繼承的家夥。”


    山小郎用力抿起嘴。


    半晌,他道:“柳城主說的?”


    語氣明顯軟化下來。


    謝大笑了。


    這還用說?


    但他還是點頭。


    山小郎眼睛一亮,他往前挪了兩步,道:“我跟你走,不過我不去那個什麽隊。”


    他道:“我要進柳家軍。”


    “等你把那個什麽隊裏的人都打敗了再說,”謝大側身,示意他跟自己走。


    山小郎深吸一口氣,邁步出門。


    待出了客院,他往內院望了眼,便隨著謝大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晚,柳福兒回到家便解除管靜的禁令。


    山小郎離開的消息也在柳福兒有意的放水下,傳到管靜耳中。


    管靜閉著眼,長長吐氣。


    青苗道:“娘子,你莫急。等城主氣消了,咱們出府看他去就是。”


    管靜搖頭,道:“不去了。”


    “娘子,”青苗詫異。


    管靜笑了笑,落寞的垂下眼。


    姨姨罵得對,他們愛護她,她也不能讓大家失望。


    很快,便是重陽。


    因著賦稅的改製,城裏百姓的日子好過許多。


    家有餘錢,逢年節定要慶祝一番。


    於是,登高之日,百姓們自發的在坊市裏張燈結彩,有手巧的還釀了茱萸酒,做了菊花糕、麻葛糕,趁著清晨微明之時,送到府衙門口。


    來人擱了便跑,兵士追都來不及。


    沒辦法隻得等謝大來了回稟。


    聽說是百姓送來的,謝大笑了笑,道:“也是大家心意,收下便是。”


    他道:“跟兄弟們說清楚,莫要吃了還不知情。”


    兵士笑著應是,出了門去。


    柳福兒進來,聽說這事,便道:“百姓都過節了,咱們也過。”


    謝大看她。


    他可是知道老常早在前幾天就開始準備了,滿府張燈結彩,麻葛糕、米錦糕的,不下七八種。


    柳福兒嗬笑,道:“我是說出城過。“


    “登高望遠嘛。”


    話音未落,門外兵士捧著竹筒進門。


    謝大過去接過,打開一看。


    “過節的事還是放放吧,”他道:“咱們被諫官彈劾了。”


    “什麽?”


    柳福兒拿過來,掃了眼,道:“這也是在意料之中。”


    畢竟她可是明晃晃占了那麽大個城池,捎帶大片能產金子的大山。


    她道:“讓朱小郎尋機探探朱家的意思。”


    在當下,在劍南,言官已不是隻憑一腔忠義熱血直諫了。


    謝大點頭,回自己官房寫回信去了。


    柳福兒坐去自己書案後,撐著桌子歎氣。


    請罪的折子應該已經送到,但那隻是門麵而已,大家誰都明白是怎麽回事。


    倒是唐皇,現下的態度實在不同尋常。


    怕不是想等著梁家班師再來問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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