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赤槿急忙扶著她,並將她攙起。


    柳福兒呲著牙,小心的拿下兒子繞在自己脖頸上的小手,歪斜的坐下。


    赤槿手法利落的挽起裏褲,見她兩個膝蓋有些烏青,其上還隱現一點紅血絲。


    赤槿心疼的抽了口涼氣,急忙去拿藥膏。


    梁康小腿還盤著,見到這番變故,他彎下小身子,去看柳福兒的腿。


    但他人小,身子也短,根本就看不到。


    柳福兒便把腿舉到他跟前,可憐兮兮的道:“阿娘好疼,你給阿娘呼呼。”


    梁康看看她,往前挪了點,撅起小嘴,湊到跟前呼呼吐氣。


    微暖的呼吸拂過,竟奇異的將痛感帶走。


    赤槿拿著藥膏急匆過來。


    梁康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摸她腿邊,黑黑的眼珠看著柳福兒。


    似乎是再問,還痛不痛。


    柳福兒的心又軟又暖。


    “不疼了,康兒真是阿娘的好兒子,”她抱著梁康,磨蹭他鬆散開來的鬢角。


    梁康彎著眼睛,回抱著她,軟軟小小的身子緊緊依偎著。


    赤槿將藥上好,小心的扇幹些,才將她褲腳撐著拿下。


    柳福兒又要抱梁康起來。


    梁康卻掙紮了下。


    柳福兒便隨他的意思,鬆開手。


    梁康爬到床邊,小腦袋探出來四下搜尋。


    當看到自己的鞋子,他啊的一聲,伸手去指。


    赤槿立刻拿過來,給他套上道:“娘子,小郎君真是懂事。”


    柳福兒微微的笑,眼裏一片波光。


    重槿端了些清爽的飯菜,一一擺上。


    柳福兒嚐了兩口,覺得不錯,便道:“給各院都送去一些吧。”


    “都送去了,”重槿道:“別處都還好,就是管娘子那兒……”


    “她怎麽了?”


    柳福兒抬眼。


    這些日子她東忙西忙,隻知道管靜有時回來小跨院尋康兒玩,但她回來時多數很晚,已經許久沒見過管靜了。


    赤槿看了眼重槿,接話道:“可能是夏天暑氣還沒全消,她最近食欲有些不好。”


    “這可不行,”柳福兒皺眉。


    她那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哪兒能缺了營養。


    她道:“待會兒我過去看看。”


    她轉臉,見梁康這會兒工夫就把蛋羹吃了小半。


    她笑著抽出巾帕,給他把臉上的渣滓擦掉,道:“你姐姐要是像你這麽皮實就好了。”


    不管高興不高興,梁康的胃口從來棒棒的,絕對不帶少吃一口。


    當然是在吃得順口的前提下。


    梁康似懂非懂,轉眼看柳福兒。


    柳福兒搖搖頭,幫他把碗壁上的蛋羹刮下來。


    一頓飯後,柳福兒帶著梁康去遊廊消食。


    約莫管靜差不都該起身了,她便帶著梁康去管靜所在的小院。


    青苗正在廊下做針線。


    見柳福兒過來,急忙上前。


    柳福兒止了她行禮,低聲道:“娘子還沒醒?”


    青苗點頭,道:“娘子這些日子總是睡不大好,飯量也小了好些。”


    柳福兒微微挑眉,道:“這些日子,她可有出去過?”


    “就出去過一次,”見柳福兒點頭,青苗忙補充道:“不過就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了。”


    柳福兒笑了笑,沒有言語。


    待進到屋裏,管靜已經起來。


    係好胸口的絲絛,她快步上前見禮。


    柳福兒笑著點頭,餘光從角落的繡鞋上掃過,道:“過兩天要去城外上香,你若願意動,就與我們一起去可好?”


    管靜點頭,眼睛看向柳福兒,似乎想要問什麽,可待柳福兒看來,她又急忙忙躲開。


    柳福兒心知有異,但小女兒的心思有時候很難講。


    她自己就是從哪個時候過來的,知曉裏麵的別扭。


    瞧著她氣色不錯,柳福兒便把梁康留下。


    梁康朝管靜呲出才剛長出不久的小牙,一指床邊的長榻。


    管靜便順他的意思,抱著他上去玩。


    柳福兒立在門邊,聽著裏麵傳出歡快的笑聲,微彎嘴角。


    出了小院,便看到孫禮急匆匆過來。


    見到柳福兒,他急忙上前道:“城主,複州山郡守過來了,長史請你過去。”


    柳福兒有些詫異,但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便道:“你先去找常叔備車,我這就過去。”


    她趕緊抄近路奔回自己院子,換了身略微隆重的衣裙,才登車前往。


    府衙的正廳裏,謝大溫文爾雅的與山郡守說著什麽。


    見到柳福兒進門,兩人皆起身迎了過去


    柳福兒笑著拱手,道:“前陣子,若沒有郡守施以援手,隻怕我這城就是個空城了。”


    “大恩不言謝,”她鄭重長揖一禮,道:“我這個實誠,不耐煩那些虛的。山世伯但有所需,盡管開口,隻要某能做,定全力以赴。”


    “柳城主快快請起,”山郡守趕忙虛扶了把。


    待到柳福兒站起來,他才低咳了聲,道:“實不相瞞,我此番來,的確有些事情。”


    “世伯請講,”柳福兒趕忙道。


    山郡守道:“前些日子,小兒出外遊玩,結果不知怎的就沒了蹤影。”


    “前些日子,我收到封信,發信的驛站是隸屬江陵的。”


    他吭哧了下,歎氣,道:“我派人去尋,卻怎麽也找不到小兒。”


    他道:“家裏人心急如焚,我實在沒法,才來尋城主幫忙。”


    柳福兒點頭,叫來婁大,道:“他是本地人,對城裏城外的驛站大抵都知道,世伯不如派個人隨他一同去找找?”


    山郡守連忙點頭,並叫了候在門口的長隨。


    柳福兒吩咐婁大,將他那對的人手都帶著。


    兩人領命,隨即出門。


    柳福兒示意謝大陪著山郡守去館驛,她急忙叫來呂三郎,讓他趕緊把城裏城外找個遍,看有沒有陌生的郎君出現逗留過。


    而在城主府裏,管靜把梁康送回小跨院時已是昏黃漫天。


    兩人急忙忙換了衣裳,從邊上的角門溜了出去。


    一路七拐八轉,途徑吃食鋪子,青苗便進去買些吃食,而後兩人進了一間明顯荒蕪許久的破落院子。


    穿過足有她膝蓋高的枯草,兩人走到裏麵的一間屋舍跟前,管靜輕扣門板。


    “誰,”半晌,裏麵傳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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