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幾日,馬家果然如柳福兒所料,拖家帶口的來了。


    周小六一早就跟城門守衛打好招呼,見到來人,他立刻去梁府報信。


    又道:“要不要給他們來點陰的?正好你庫房還都空著。”


    拜梁二所賜,上梁不正,下梁肯定也是歪的。


    周小六等一幹人等偷摸拐騙雖不是十分精通,但也通曉一二。


    偷幾車財帛,或者玩個仙人跳,還是可以的。


    柳福兒搖頭,冷笑道:“一點錢財而已,他大可以跟劉夫人借,嚴明以後再還就是,根本不會傷筋動骨。”


    周小六苦惱,道:“那該如何辦?”


    柳福兒道:“內宅的事情,就用內宅的手段。”


    她道:“尋幾個嘴皮子靈光的在梁府門口候著,等包娘子出門,便立刻放言出去。”


    周小六一驚,道:“你該不會要傷了自己吧?”


    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柳福兒睨他道:“我就那麽傻?”


    周小六嘿嘿的笑。


    送走周小六,柳福兒便回去尋重槿,道:“去弄點新鮮的雞血,想法讓它別凝固。”


    重槿點頭去預備。


    柳福兒又命赤槿連夜加工一個軟軟寬寬的腰帶,確保可以把腰腹徹底護住。


    待到第二天,戚氏婆媳和馬穎果然上門。


    虞氏不想柳福兒再誤會什麽,便托詞不適,沒有見麵。


    劉氏麵子頓時有些掛不住。


    唐氏笑言:“弟妹也歇了好些日子了,不如叫她過來,一並熱鬧熱鬧?”


    劉氏猶豫著沒有答應。


    唐氏和馬穎對了個眼神。


    馬穎笑吟吟的道:“聽聞柳姐姐極是厲害,竟以千餘人擋住幾萬亂軍呢?”


    “千餘人能做什麽?”


    唐氏掩嘴笑道:“妹妹怕不是聽了集市上的傳聞吧?”


    馬穎驚奇,道:“莫非不是?”


    唐氏道:“是全城的百姓一起,這才打退亂賊。”


    馬穎點頭,又道:“我還從來沒卡過人打仗,真是好想聽柳姐姐講一講啊。”


    她噘著嘴,滿臉的失望。


    劉氏心頭不忍,便吩咐豆蔻,“去看看柳夫人,若她得閑便過來坐坐。”


    豆蔻垂下眼,快步出去。


    待到出了正院,她忍不住搖頭。


    早前納妾一事,雖然沒有最後定下,但隻看柳夫人這些日子的態度,便可知道她定然是知道的。


    上趕著過來見一個覬覦自家男人的娘子,柳夫人又怎麽會來?


    豆蔻來到西院傳話。


    不想柳福兒很是幹脆的就答應了。


    豆蔻一呆,又很快回神。


    赤槿拿了披風,搭在柳福兒肩頭,隨著她來到正院。


    進了門,柳福兒娉婷一禮。


    劉氏輕咳一聲,讓她坐下。


    戚氏瞧著她,道:“柳夫人這些日子可是清減了不少,莫不是哪裏不適?”


    柳福兒一笑,道:“大約是在抽條吧,吃得多,就是不長肉。”


    她轉眼道:“不像馬妹妹,身姿綽約,倒是更見豐腴了,想來深得長輩喜歡。”


    柳福兒語調平淡,似乎十分羨慕。


    劉氏不自在的挪了挪身體,舉著漿水喝了口。


    “多謝柳姐姐誇讚,”馬穎彎起眼睛,似乎半點也沒聽出柳福兒的弦外之音。


    柳福兒輕飄眼角,幾近於無的哼了聲。


    馬穎表情忽的轉厲,片刻又是笑眯眯的。


    她側頭給唐氏遞了個眼色。


    唐氏便開口道:“弟妹,馬妹妹想知道早前那場戰事,不知你能否講講?”


    “這個啊,”柳福兒笑了笑,道:“這裏太拘謹,不如去後麵園子,便吃漿,邊說。”


    眾人頓時道好。


    劉氏便帶著眾人從花徑過去。


    馬穎照例走在柳福兒旁邊。


    望著疏落得幾乎快要光禿的花草,馬穎道:“梁二我誌在必得,你聰明就趕緊點頭。”


    柳福兒轉頭,定定看著她,忽然她驚呼一聲,人往後退了一步,從遊廊的欄杆上斜斜的往後栽去。


    “娘子,”赤槿急忙拉住柳福兒。


    卻見柳福兒一臉痛苦的蜷縮著,人緩緩的蹲到地上。


    赤槿袖子一展,遮掩另一隻手動作。


    接著她驚呼道:“血,流血了。”


    “請郎中,快請郎中,”赤槿急得聲音多哆嗦起來。


    劉氏則是一眼瞄到出血的地方是在腿根處的裙擺上。


    她眼前頓時一黑,要不是唐氏伸手,她都能栽倒在地。


    赤槿惡狠狠的瞪著馬穎,道:“馬娘子,就算你對二郎君誌在必得,可我家娘子沒招你也沒惹你,你為何要對她下次毒手?”


    馬穎哈了聲,道:“你說什麽?”


    赤槿抹了把眼淚,彎下腰,吃力的抱起柳福兒,一步一挪的走了。


    劉氏有心跟去,又怕被直接擋了,忐忑焦急之下,讓她十分煩躁。


    於是麵前的馬穎理所當然的就是成了出氣筒。


    她怒聲道:“你小小年紀,瞧著挺乖巧,沒想到竟是這等陰毒的性子。”


    “伯母,”馬穎忙想分辨。


    但劉氏根本就不想聽。


    跟各種分辯相比,她更相信眼前看的。


    她道:“來人,送客。”


    一早候在遊廊外麵的丫鬟立刻冒出。


    “伯母,”馬穎還不想放棄。


    戚氏忙拉了她,歉意的道:“今天這事實屬意外,我回去定好生訓斥她,還請夫人莫要生氣。”


    馬穎瞪眼看戚氏。


    戚氏已帶著她和陳氏急忙忙出門。


    上了馬車,馬穎怒聲道:“阿娘,你為何那樣說?那豈不是做實了是我做的?”


    戚氏淡淡的道:“便是不是你做的又如何,柳氏已經把事情坐實了,你強自去爭隻會引起劉氏更大反感,不如誠心補救,更能挽回她的心。”


    馬穎抿住嘴,沒有吭氣。


    車子晃悠著上了街市,正好與出去請包娘子的車駕走個對臉。


    豆蔻正與包娘子說明柳福兒的情況。


    聽說是她,包娘子轉而淡定了。


    她那些藥膳,要是見天的吃,保準柳福兒胎像穩固。


    來到西院,她把了脈,看皺著眉頭,痛苦不堪的柳福兒,道:“胎像不穩,需得靜養。”


    她著手開藥。


    豆蔻拿了方子,讓人去抓藥,她急忙去正院回稟。


    聽到這話,劉氏一下子歪靠在椅子上,她聲音微顫的問:“多久了?”


    豆蔻答,“月份淺,還沒到三個月。”


    劉氏擺了擺手,手肘支桌,撐頭。


    麥香卻從外麵過來,道:“老夫人發話,以後馬家人不得踏入梁府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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