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才剛亮。


    封節度使便來到官驛。


    柳福兒正在吃早飯,見到封節度使進門忙拱手施禮,道:“世叔這般早,可用過早飯了?”


    封節度使搖頭,道:“世侄盡請自便。”


    柳福兒嗬笑,道:“小侄挨不得餓,就不客氣了。”


    她坐下來,西裏呼嚕的把餘下的甜糕和碎雞粥吃光。


    擦了下嘴角,道:“勞煩世叔久候。”


    封節度使心裏腹誹胃口倒好,麵上淡淡的點頭。


    趁著封節度出門,柳福兒小聲吩咐赤槿,“待會兒多買幾隻雞回來。”


    赤槿眨眨眼,心說不必這麽著急,等打敗了徐家再買也不遲。


    柳福兒轉眼,見封節度使已經走遠,忙快步跟上。


    赤槿張了張嘴,便隻見柳福兒背影。


    重又上了城樓,這回兒雖然看不見縣城輪廓,但看那一圈隔火帶便知道是哪裏。


    柳福兒眯了眯眼,道:“世叔,我打算去那縣城走一遭。”


    “你想做什麽?”


    柳福兒一笑,道:“既然不想傷及無辜,就隻能跟裏麵的人談談。”


    封節度使驚疑不定。


    柳福兒已轉身下了城樓,並叫了才剛回來的周小六等人,直奔縣城。


    “世侄,”封節度使慢了半拍,趕緊在後追趕。


    卻隻追上了隊尾。


    他腹誹這些人太快的同時,又忙吩咐親兵,道:“還不趕緊召集人,跟上去。”


    親兵領命,去叫人。


    封節度使又讓人趕車過來。


    眼見隊伍走遠,自己車子卻還不來,他急得跺腳,卻也無法。


    時近午時,柳福兒來到距離縣城幾裏外的一片空地。


    隊伍就地尋個隱蔽之處,暫做休整。


    柳福兒叫了周小六道:“你去城外喊話,就說君子之家,可還記得忠義廉恥?”


    周小六詫異。


    柳福兒笑道:“當心些,箭矢可快。”


    周小六一拍胸脯,道:“大郎放心,我這身手,足夠應付這群草包。”


    柳福兒笑了笑,目送他飛馳遠去。


    封節度使帶著人急忙忙趕到。


    見到柳福兒,他道:“世侄啊,你這脾氣,怎麽說走就走,你這好歹也讓我有個準備呀。”


    柳福兒拱手,道:“小侄輕狂,以後定會注意。”


    封節度使搖頭,招呼人把帶來的吃食分發下去。


    柳福兒也跟著拿了塊胡餅,立在官道邊上,慢慢的咬。


    約莫一盞茶不到,他飛奔而回,道:“我喊了三遍,把他們的頭都給叫來了。”


    “辛苦了,”柳福兒道:“吃飯吧,歇過午後最熱,再說。”


    周小六跳下馬,接過柳福兒遞來的胡餅,順勢咬了一大口。


    待到栓了馬,他依著樹幹,席地而坐。


    柳福兒蹲在他對麵,道:“你過去時,他們守備怎麽樣?”


    周小六搖頭,道:“鬆散得緊,真要拚起來,可以拿下。”


    柳福兒接口道:“隻是傷亡會不小。”


    周小六點頭,又道:“他們占了地利之便,人又比咱們多,不過徐家護衛一向不濟,咱們還是有勝算的。”


    柳福兒想了想,道:“待會兒你再去喊話,就說我備了清酒,問他們可有人敢來一品。”


    “他們又不傻,怎麽可能來送死?”


    周小六搖頭。


    “誰說來這兒了,”柳福兒笑了,“待會兒我會在城牆之下設案,孤身而至。”


    “不行,”周小六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司馬要是知道了,非得掐死我不可。”


    柳福兒道:“他離得那麽遠,怎麽會知道?”


    “還是不行,”周小六苦著臉,道:“大郎,換個法子吧。”


    “不然你教我怎麽說,我去跟他談。”


    柳福兒道:“你撂倒人家就跟玩兒似的,人家傻呀,送上門被你抓了當人質?”


    周小六不吭氣了。


    “何況我也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


    周小六還是低著頭。


    柳福兒道:“趕緊的,完事好回去,這邊還真挺冷。“


    周小六看她一眼,道:“那我在後麵盯著。”


    柳福兒推他,“快點,你這麽囉嗦,以後肯定要討娘子嫌。”


    周小六抽抽嘴角,到底跨上馬背。


    望他走遠,柳福兒轉頭去尋封節度使。


    將自己的計劃說完,封節度使有些擔憂,道:“世侄你可想過,萬一那人借機挾持,你命危矣。”


    柳福兒淡笑了道:“從汴州到這裏,起碼過了五天,為何這些人一直都在此地?”


    “自然是在等援軍,”封節度使理所當然的道。


    柳福兒搖頭,“徐家不會再來人了。他們心裏清楚,所以做事才留退路。”


    “世侄何以如此篤定?”


    柳福兒道:“這裏離泗水不遠,可也不近,要想回到水邊,起碼要一夜奔襲。若有援軍,他們該駐守水邊,以便接應,但現在他們都在這裏。”


    封節度使點頭,見柳福兒看來,又赧然道:“真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腦子都僵住了。”


    柳福兒一笑,拱手上車。


    待到坐定,她複又擰眉。


    卻不知徐家為何要來這麽一手。


    莫非是想要借他們的手,挑起戰端?


    柳福兒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車子行了兩刻鍾左右,便緩緩停下。


    周小六疾奔過來道:“我已經喊完了。”


    柳福兒嗯了聲,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


    車夫問柳福兒,“夫人,還有兩裏便是城牆了。”


    柳福兒撩了簾子看了眼,道:“再近些,隻在射程之外便可。”


    車夫拿捏著遠近,又往前趕了些。


    柳福兒從車上下來,兩手背著,淡淡的望著城牆之上的人頭。


    車夫搬了案幾物什下來,轉頭見遠遠綴著的周小六,便小聲,道:“夫人,周都尉在後頭。”


    柳福兒轉過去,板著臉朝他擺手。


    周小六還僵持著,但看到柳福兒豎起眉毛,他隻好蔫蔫的往後退。


    直到看不見他,柳福兒才重又含笑望著城牆。


    約莫一刻鍾左右,城門忽然開了,一身著青衣男子策馬而來。


    待到近前,他勒住馬韁,審慎的端量她,道:“柳郎君。”


    柳福兒一笑,道:“你認得我?”


    男子抿了下唇,跳下馬道:“從前在蜀地曾有一麵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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