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在府衙裏,一連等了四五天,也沒能等到梁二回返消息的周將軍泛起嘀咕。


    江陵離這裏也不是很遠,按說以周小六的腳程,一早就該到了。


    可現在卻這麽久都沒回音,莫不是發生什麽突發狀況?


    周將軍斟酌了兩天,還是放出信鴿。


    不想江陵回複,梁司馬實在太過嫉惡如仇,眼見百姓深受亂軍之苦,他憤怒難平,已率軍阻擊逃竄出城的亂軍去了,周都尉已帶兵緊隨。


    周將軍頓時傻眼,他趕忙給梁帥傳信,將情況告知。


    剛剛搶下江南大片稻穀的梁帥正滿麵春風,拿到字條之後,他笑意漸收。


    葛先生捋了胡子過來,道:“發生何事?”


    梁帥沉默的把紙條給他。


    “好小子,”葛先生看過,不由笑了起來。


    梁帥不由瞪他。


    葛先生忙輕咳著收了笑,道:“司馬這麽做也沒有錯,總不能任由亂軍在中原腹地亂竄不是?”


    梁帥以鼻重重噴出一口氣,道:“這性子到底像誰?”


    葛先生抿唇,睨了梁帥一眼。


    梁帥躲開葛先生意有所指的視線,喝令大軍加快行程。


    一連趕了多日的路,梁帥等人進入汴州境內。


    可即便到了這裏,梁帥也不敢鬆懈。


    當晚,梁帥再度接到飛鴿傳書,複州及周圍的幾地派人前來道謝,並隱約流露投誠之意。


    梁帥用力握緊拳頭,臉漸漸發黑。


    葛先生從他手裏拜出字條,看完之後,他捋著胡子沉吟許久,方才淡笑著搖頭。


    梁帥睨他一眼,相交多年,兩人知之甚深。


    他明了葛先生已經從兒子剿賊所行路線,察覺他最終的目的。


    但看他表情,顯然並不認為這事有錯,大抵是覺得太過急了些而已。


    梁帥搖頭,道:“不行,我得派人把他弄回來。”


    “不可,”葛先生急忙攔住道:“此事,我們就當做不知吧。”


    “這怎麽可以,”梁帥虎目一瞪。


    “又怎麽不可以?”


    葛先生勾唇,道:“此番隻是小戰,以練軍之名尚且能夠蒙混,可是以後呢?”


    他道:“徐家已經日漸做大,吳家也不容小視。”


    梁帥一噎,無話可說。


    葛先生道:“天意難違,我等隻等著最後結果就是。”


    梁帥悶聲坐下道:“我說不過你,不過這事,我覺得實在不地道。”


    葛先生嗬笑,道:“不地道的是黃二郎,又與司馬何幹?那些城的郡守不是也說了,多得司馬相助,感激不盡嘛。”


    梁帥睨他一眼,轉過頭不語。


    葛先生笑著捋了胡須。


    梁帥就是太過耿直忠良,不過這也正是他欣賞的。


    梁府裏,柳福兒握著剪刀問赤槿,“這麽剪真的行嗎?”


    赤槿點頭,道:“這大小差不多夠了。”


    柳福兒落剪,喀嚓兩下,把上衣的雛形剪好。


    抖散開來,她皺起眉頭。


    腋窩處似乎剪的深了。


    不過好像也不是很多。


    她心虛的嗬笑了聲。


    反正大家穿的衣服都是鬆鬆垮垮,缺一點應該沒啥。


    赤槿瞟了一眼,建議道:“娘子,不然再換塊料子吧。”


    這樣的地方最是關鍵,一個用力不當,可是要扯開的。


    柳福兒咧嘴,歪頭看已經剪廢了的幾塊,抖著手裏入手沁涼的布料,道:“這塊,庫房還有嗎?”


    赤槿搖頭,道:“這是蜀地來的卿練羅,就這一匹。”


    柳福兒摩挲著下巴,道:“算了,就它吧。”


    大不了弄塊同樣的補上就是。


    反正是裏衣,別人也看不見,隻要自己涼快就行了。


    自詡節儉的柳福兒繼續裁下裳。


    赤槿很怕這個也剪小了,便多讓出兩寸。


    可就這,柳福兒依然還是剪得歪了。


    抖開布料,柳福兒有點虛。


    說也奇怪,明明看著挺直的,也不知怎麽,莫名其妙就歪了。


    赤槿拎著剪成上寬下細的褲腿,誠懇道:“娘子,不然還是我來吧。”


    “不用,”柳福兒道:“雖然有點小,不過正好收口,也省得風灌進去。”


    赤槿無語。


    這是夏天才穿的呀。


    大熱的天,誰會嫌風少呀。


    但看柳福兒興致勃勃,赤槿隻好拿了塊布頭,剪了幾塊略比柳福兒偏差大些的布頭,以便以後添上去。


    日子便在縫補和請安裏,緩緩流逝。


    七月的一天,城裏忽然傳來震天的鼓樂聲。


    柳福兒擱了針線道:“發生什麽事了?”


    赤槿出門,片刻回來道:“是郎主率軍回來了。”


    柳福兒哦了聲,心忽然砰砰跳了起來。


    到了這會兒,他應該知道二郎幹下的事了吧。


    她讓赤槿找了身素淨的衣服,換上之後,便去了延壽居。


    虞氏正歡喜的扶著麥香的手出門。


    見到柳福兒,她訝了下。


    柳福兒嗬嗬一笑,討巧的立在她邊上,道:“我陪婆婆等阿耶。”


    虞氏見她滿臉心虛,猜著八成是跟她早前閉口不語的事情有關,便由得她。


    沒多會兒,一身甲胄的梁帥闊步進來。


    見到柳福兒,梁帥飛起眉毛,瞪她一眼。


    柳福兒忙縮去虞氏身後,怯怯的朝梁帥笑。


    虞氏上前半步,把柳福兒擋在後頭,道:“此番可還順利?”


    梁帥點頭,扶著虞氏進屋,道:“大郎聲勢造的好,此番這麽順利,他功不可沒。”


    虞氏笑嗬嗬的拍了拍梁帥,見上麵滿是塵土,便道:“回去洗洗,晚上一起用飯。”


    梁帥答應著出了門。


    柳福兒忙乖巧一禮,試圖蒙混過關。


    不想梁帥在邁步出門的瞬間,還是開口道:“你隨我過來。”


    柳福兒臉一苦,轉臉看虞氏。


    虞氏失笑的擺手,示意她過去。


    柳福兒無法,隻得耷拉著腦袋跟上。


    離開眾人視線,梁帥帶著柳福兒與正院與延壽居中間的小花園。


    立在涼亭裏,梁帥將頭盔重重的擱在案上,道:“這事是你的主意?”


    沉重的鐵器磕在石頭上,發出一聲悶響。


    柳福兒唬了一跳,忙睨他一眼。


    見他沒有打人的意思,才怯怯點頭。


    梁帥重重吸了口氣,繞著桌子轉了幾轉,才指了柳福兒道:“你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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