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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著老太太離去的身影,丁洋心裏有些同情,又有點後悔,或許還有一絲的悲傷。


    “怎麽啦?”


    “那不是那天在法律援助中心找你幫忙的老太太嗎?她怎麽啦?”


    丁洋回過神來,他長長地呼了口氣,對著圍著自己的左敦、張仲平與鄧剛笑了笑。


    “沒什麽,就是告訴她,她那官司贏不了,我沒有辦法。”丁洋又長長地呼了口氣道。


    路過的很多學生都有幾分好奇地打量著丁洋和離去的老太太,眼神裏麵含著幾分探詢。


    “贏不了就是贏不了啊,這又不是你的錯!素不相識的,你能幫她看看材料,想想辦法就已經不錯了。”左敦突然大聲說。


    “就是。說到底,你還是幫了忙的,她還有什麽不滿意呢?”張仲平道。


    此時,鄧剛已經將地上的那疊鈔票收拾好了,遞給丁洋道:“我們一起去教室裏看書吧,離s市公務員考試的時間也不長了。”


    丁洋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個黑色的塑料袋,捏了捏,就與左敦他們一起往教室裏去了。


    雖然還不到八點,但是教室已經很多人了。


    丁洋幾人找了座位坐下,開始吃起早餐來。


    學生們陸陸續續地到教室裏來了,基本上都是丁洋不認識的,這個時候他才發現h大學的人還真是多。


    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進入了教室,丁洋舉起手揮了揮,然而那人就根本就沒有注意,而是隨便撿了個座位坐下了。


    “別添亂了,甘宇這幾天的心情不太好。”左敦低聲說。


    “怎麽啦?”


    “z省公務員考試的筆試成績出來了。”張仲平道。


    “他沒入圍嗎?”鄧剛也好奇地湊過頭來。


    “你也認識甘宇?”丁洋好奇地問。


    “怎麽不認識?我們這一屆的基本上都認識,賢伉儷嘛。”鄧剛道。


    “入圍了,隻是他是最後一名,而王珊是筆試第一名。”左敦道。


    “最後一名也沒有關係啊,還有麵試啊,完全可以反轉的。”丁洋道。


    “最後一名本來是沒有關係,但是分數相差太大可就有關係了。”張仲平道。


    “甘宇現在的壓力很大,其他地方的公務員他與王珊都沒有報考,而甘宇又一直立誌要從政,現在筆試不理想,他就天天看書準備麵試,寄希望於麵試翻盤。”左敦道。


    幾人正說話間,王珊也提著早點進了教室,坐在了甘宇的旁邊。


    甘宇接過了早點,一邊吃一邊看著書。王珊則在一旁小聲地安慰甘宇,又將一疊打印的資料給了甘宇。甘宇不時地點點頭,要不就“嗯”地應一聲。


    幾人看了一陣,就開始看書了。


    隻是丁洋心裏還是產生了一絲的異樣,原來自己並不怎麽看重的公務員考試會有這麽重的份量,而甘宇也是極為優秀的一名學生,平時的成績跟自己也不相上下,居然會沒有考上!


    這麽一想,丁洋心中也緊張起來。


    一個上上午,丁洋與左敦等人都是在緊張地複習著。


    臨近吃午飯時,丁洋看到甘宇與王珊有說有笑地走了。


    吃完午飯後,丁洋想要將手中那些鈔票還給老太太,他覺得這錢拿在手裏不舒服。


    他不想耽擱左敦、鄧剛與張仲平知道,也不想耽擱他們的時間。於是,他就找了個借口與左敦、鄧剛、張仲平分開了。


    拿著吳春桃老太太寫的地址,丁洋轉了好幾趟公交,花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了s市市郊的一處地方。


    這是一片破敗的區域,整個區域都是空蕩蕩的,雖說下午三點不到,但是丁洋走了十幾分鍾路卻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這片區域寂靜而又荒涼,相比於一兩千米遠的都市的繁華,這裏就像是遠離人煙的原始荒原。


    從布局與一些殘跡來看,這片區域原來應該是一座工廠,隻是工廠的招牌早已不見,留下的隻是一些破爛的樓房,這些樓房上都寫著大大的“拆”字。


    如果不是入口處的牆上釘著的那塊鋥亮的地址銘牌,上麵寫的地址與老太太給丁洋的地址一致,丁洋一準會認為自己找錯了地方。


    丁洋一邊四處打量,一邊留神腳下,順著被雜草侵蝕得幾乎看不見路麵的道路往裏搜尋,小心翼翼地觀察每一座破敗的樓房。


    然而,每座樓房都看了,丁洋也沒有找到人。他又試著喊了幾聲,依然沒有人應答。


    沒有找到吳春桃老太太,丁洋有幾分失望,又有幾分輕鬆。


    看了看時間,丁洋就打算離開,這地方那股荒涼的氣息讓他很不適應。


    在距離入口還有二百來米的地方,丁洋遇上了來到這裏的第一個人。那是一名老頭,比吳春桃要健康一些,精神也要好很多。


    “老大爺,請問這裏麵有人住嗎?”


    “有啊,我就住在這裏麵啊。你找誰啊?”老頭問,目光裏還充滿了警惕。


    “我找吳春桃,她是不是也住在這裏麵啊?”一聽有人住,丁洋覺得地址應該不會有錯。


    “找吳春桃?你找她幹什麽?你是她什麽人哪?”老頭更加警惕了。


    “是這樣的,我是h大學的學生,來找她有點事,我是按照她給我的地址來的。”丁洋將吳春桃寫的地址給老頭看了。


    “你這寫著地址的紙是哪來的啊?”老頭接過地址看了一陣後,又問。


    老頭應該是認識吳春桃,但看他那警惕樣,如果不解釋清楚,老頭是不會說實話的。


    丁洋隻得將事情的經過簡要地給老頭講述了一遍。老頭認真地聽了,不時地問幾個問題。


    “你叫什麽名字?”丁洋講完後,老頭又問。


    “我叫丁洋。”


    “你好。丁洋同學,春桃跟我說過你,她確實是住在這裏,我帶你去找她。”


    老頭顯然聽說過丁洋的名字,聽了丁洋的回答後熱情了許多,目光裏的警惕終於消失了。


    隨著老頭又往裏走去,一路上丁洋與老頭攀談起來。得知老頭姓吳,與吳春桃是打小的熟人。


    這片區域原來確實是個工廠,而且是個老國營工廠,隻是後來經營不善,倒閉了。


    吳春桃與吳老頭一直都是這個工廠的職工,現在兩人住的地方是工廠原來的職工宿舍。


    吳春桃與吳老頭住在二樓,兩人是鄰居。吳老頭一到家就開始拍吳春桃的門,然而半天都沒有人應。


    “可能是去其他地方了,還沒有回來。”


    “既然沒有回來,那麻煩老大爺將這些錢還給他。”丁洋將錢遞給老頭。


    吳老頭卻不肯接錢,而是說:“春桃既然將錢交給了你,那就是給你的,要還也要還給她本人。你再等等吧,再過一會兒她就該回來了。”


    吳老頭說完後,回到屋裏給丁洋端來了一張凳子,又給他泡了一杯茶。


    “老大爺,這工廠是要拆遷嗎?”


    “是啊,下個月就要拆了。”


    “這裏的治安環境也不好吧?”


    “是啊,又沒有人管,不時有社會青年來找麻煩,上次我還趕走過幾個來找春桃麻煩的人呢。”


    “那你們豈不是很危險?”


    “也不危險,他們倒不至於要害我們兩個老人的命,隻是春桃有些害怕。婦道人家嘛。”


    “那你們幹脆搬走算了啊?”


    “我倒是能搬走,跟我兒子住,兒子也說了好幾回了,但是春桃沒有地方去啊。”


    “阿婆沒有自己的房子嗎?”丁洋很驚訝。


    吳老頭坐在丁洋的對麵,喝了一口茶,歎了口氣道:“本來是有一間小房子的,隻是吳勝要結婚了,就把那小房子賣了,錢呢就交給吳勝去買房子了,誰知……唉!”


    “那,阿婆就沒有其他親戚了嗎?”


    “沒有了,春桃父母就隻生了她一個女兒,而她父母早已去世。春桃父母原來是農村的,後來才在s市安家,遠在農村的那些親戚在春桃父母去世後就斷了來往。算來算去,也就我和她親近一些了。”


    “政府就沒有安置嗎?”


    “有啊,但是她不願意去。別人也不喜歡她,她總是糾結那個官司。”吳老頭回答,“小丁啊,春桃這輩子活得很辛苦,也很悲慘,請你盡力地幫幫她吧!”


    丁洋苦笑一聲,道:“老大爺,法律是最講證據的,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從現在的證據來看阿婆這官司根本就贏不了的。”


    “唉,那可怎麽辦啊?”吳老頭悲苦地自言自語,“說起來這事也是奇怪得很,以前聽春桃說起時,還說吳勝買房時寫的是吳勝與郭美兩個人的名字,誰知等到打官司時,卻變成了郭美一個人的名字。唉!”


    丁洋聽了,心中一動,便問:“老大爺,你們真的認為那房子是吳勝與郭美兩個人的?”


    “當然,清水灣那麽貴的房子,如果不是春桃賣了老房子,吳勝與郭美兩個人根本就買不起。更不要說郭美家在農村,家境還沒有吳勝好,工作也比吳勝差,她一個人怎麽可能買得起房!”


    丁洋聽了,心中有了些想法,但他沒有說。


    丁洋最終還是沒有等到吳春桃回來,在天色將晚的時候,他便告別了吳老頭,回學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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