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許莫念卻是背著個小巧的背包跟在安可可的後麵,安可可的嬌.小身形跟她的超大行李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是許莫念沒有同情心不願意幫忙,實在是安可可這死丫頭箱子太過沉重,這一路上許莫念感覺自己跟在她的身後,更像是從難民區出來的逃荒者。


    “我說死丫頭,我們還要往前走多久啊?你該不會是想把漂亮可人的我,給賣到深山老林裏的老單身漢做老婆吧?”


    即便是好體力如許莫念,還是被這樣的長途跋涉給累到了。這一路上,她們還真是過了一把驚險刺激的癮呢,馬不停蹄的從“柳暗花明”裏出來,然後又刻不容緩地趕回酒店,收拾行李。在顧鈞霆上樓的瞬間,她們則是用箭一般的速度,衝出酒店。


    再到這麽個鳥不拉shi的地方,許莫念真心覺得安可可是在報複。報複她之前出的那個主意,按照她跟安可可商量的,如果修及時趕來,那說明修的心裏有安可可,那麽安可可就要回去戰鬥。


    可是,可是沒有人跟她說,顧鈞霆會跟修一起來的呀。許莫念和安可可躲在vip隔壁的衛生間裏,恰好看到顧鈞霆和修同時出現,也幸好她們早一步逃出了那間vip室。


    在看到顧鈞霆的那一刻,許莫念條件式的就是想逃,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那個男人的恐怖,那完全可以說是超越人類極限的存在。


    她覺得她不應該挑戰極限,所以她便強拉著安可可遁了。


    “把你賣到深山老林?你別做夢了,深山老林裏的老單身漢,你以為是誰都能容易嫁的嗎?人家需要的是賢妻,你這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的人,人家是恨不得直接將你給趕走,還做老婆呢,我看是直接插兩根香供著才是。”


    安可可說的一臉嫌棄,那目光嫌棄的叫一個理直氣壯呐,許莫念當即便隻能翻著白眼,承認自己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確定不如一個村姑來的實用。


    看起來與世隔絕地小漁村,麵臨大海春暖花開的景象,許莫念一眼就愛上了這裏。


    她們到的時候,正是傍晚,夕陽剛墜入海邊,晚霞印滿天,昭示著明天又是一個極好的大晴天。安可可甩掉鞋子,然後鬆開行李箱,像個小孩子一樣赤腳走進細軟的沙子裏。


    “快來呀,這些沙子可好玩了。”安可可手握住一把沙子,然後揚起散開,滿天的土色便彌漫開來。許莫念放下背包,也脫了鞋子,跟著安可可一樣讓自己的雙腳被沙子給全部蓋住。


    “我小時候的家是離海很近的,房子很小也很矮,所有的鄰居都住在同一條巷子裏。誰家飯熟了就會大喊一聲,然後整條巷子裏的孩子都會一窩蜂似的跑過去,但每次我們都隻會吃主人特意給我們留出來的食物。並不會像蝗蟲過境一般,小時候也就隻有我家沒有準時準點的飯香飄出。”


    “但是那個我稱作父親的男人,每個星期或者每隔幾天都會回來一次,然後帶著很多小夥伴們都沒有見過的零食出現。也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很多的小夥伴都特巴結我,就隻為了能多吃上幾顆讓舌.頭跳舞的糖果。”


    “我那時最喜歡的事情,就跑到大海邊,把最心底的話說給大海聽。因為大海有容乃大,隻有他不會在乎我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也不會在乎我今天是不是又調皮打破人家窗戶了。”


    許莫念抬頭看去,見安可可正席地而坐,褲角被卷的老高,雙手則是隨意地環抱著自己的雙膝。那模樣略帶著幾分落寞,跟平時看到的那個有事沒事喜歡瞎咧咧,滿嘴跑火車的安可可不同。


    這樣的安可可就像是個小可憐一般,全身上下寫滿悲傷。但她的語氣卻是極為平淡的,仿佛她說的並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個與自己無關的陌生人的傳奇故事。


    許莫念也學著安可可的模樣,跟她一樣席地而坐,然後右手撐頭,偏著腦袋看向安可可。


    “其實你爸去世的時候,你還是覺得難過了吧。因為沒了他,你便再也沒了盼頭,不是對零食的盼頭,而是對親情的渴望。”


    許莫念的聲音有些輕柔,但語氣很隨意,就像是在閑話家常。聽了許莫念的話,安可可卻是突然安靜了下來。


    她一直以為自己對那個男人是沒有感情的,因為自小她便明白自己的出生是不被喜歡的,那個所謂父親的男人,對她也很少笑。每次回來都像是例行公事,她若做了值得表揚的事情,他會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如果她皮實,惹了街坊鄰裏,那麽一頓打是少不了的。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愛那個男人的,可是這會子聽到許莫念的話,安可可卻是覺得許莫念說的沒錯,她的內心裏對那個男人是有著期盼的。


    期盼他能在自己很棒的時候,出聲表揚;更希望在自己做錯事情的時候,能溫柔以待。得知他死的時候,她一點眼淚都沒有掉,供她一日三餐的那個鄰居說她是個冷血動物,也活該沒人願意要她。


    聽到那樣的話時,她甚至有想過,如果那個男人還在,那些鄰居是不敢說這樣的話的。因為那個男人的拳頭很硬,街上的人都有些害怕他。


    沒有了他的隱性庇護,街上的熊孩子便開始不服管教,她不曾哭過,但確實想念過。


    “許莫念,親情有時候就是這樣奇妙的事情,我被修帶回澳洲時,甚至惡毒的想過。作為他的女兒,享受他的員工福利,他這也算是死的其所了吧,至少我過了十年公主般的生活不是嗎?”


    “可是今天,在澳洲再次見到這樣的大海,我卻是難得地傷感了一把。甚至有些可笑的想,如果可以用這十年的公主生活,來換他十年的性命,我想我是願意的。”


    安可可的眼睛有些發紅,許莫念不知道是因為修的無情讓她失控想起了親生父親,還是因為此時的她心裏並不太好過,需要親情的彌補。


    許莫念攬過安可可的肩頭,輕輕地拍了拍,哼起了小時候林大海經常給她哼的那首童謠。童謠很短,音也很單調,林大海還經常唱的有上句沒下句的,但是許莫念記性很好,第一次聽時,便一字不落的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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