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醫看著突然衝進小院裏的人,手上翻閱的醫書“啪”地落在地上。


    他那目光心虛地閃爍著,瘦高的背影忽然就想逃竄到屋裏去。


    李心慧站在原地,目光怔怔地看著一院子的脈案記錄,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她往前走了走,撿起了趙老太醫掉在地上的醫書。


    上麵標注了許多以毒攻毒的解毒之法,其中還有幾味藥材毒性極大,指甲點粉末便足以要了一個人的性命。


    李心慧一一翻看,發現上麵許多藥材都做了標記。


    其中還隱晦地提到了,與紅顏枯骨有關的劇毒。


    卓一帆從屋子裏慢慢走出來的時候,趙老太醫忐忑不安地跟在他的後麵。


    趙老太醫心裏知道,自己闖禍了,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連補救的法子都想不到。


    陳青雲千方百計就想瞞住李心慧,可到頭來,卻還是功虧一簣。


    一個病人等死的那種滋味,作位醫者,他見過太多。


    坦然麵對的,或許還能過上幾天有滋味的日子。


    若是無法麵對的,到死那一天都是痛苦不堪的。


    “咳咳...”


    卓一帆也有幾分遲疑,有些話,不應該由他們來點明。


    可現在陳青雲不在,事情又是趙老太醫惹出來的。


    他就像是趕鴨子上架,此時也有幾分赧然。


    李心慧轉頭,看著兩位遲暮的老者站在幾步之遙。


    他們的目光都在閃爍,他們的神情極不自然,他們都未語先怯......


    她了然地頷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擠出了些許笑意。


    “遲早都會知道的,我早就察覺了些許端倪。”


    “人活在這個世上,遲早都會死,或早或晚而已。”


    “許多人突然就沒了,遺言都交代不了一句,我至少還能慢慢安排自己的身後事,說來也算是一種幸運。”


    預料之中的哭哭啼啼沒有,相反卻看到猶如已知天命的智者。


    趙老太醫汗顏地笑了笑,可那笑容卻顯得十分牽強。


    隻聽他輕聲道:“陳青雲那小子已經查出一些眉目了,說不準這毒是有解藥的。”


    卓一帆聞言,也跟著點了點頭道:“這毒古籍上有記載,不可能是無解之毒。”


    “隻不過是有心人毀去解毒之法,既是如此,就一定有解藥。”


    李心慧聞言,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這種毒,或許真的有解藥吧,但至少沒有流傳到後世。


    希望渺茫,總比沒有希望強。


    如果正是這一份希望支撐著青雲四處奔波,苦心隱瞞的話,她不會去戳破。


    “我是想來問一問,老餘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見一見他。”


    李心慧不想去傾聽自己心裏的聲音,那些聲音太嘲雜,讓她無法專注。


    她想先忽略那些惶恐和不安的叫囂,她現在還活著,日子總是要往前過的。


    如果她現在就支持不住了,以後的路就更難走了。


    更何況,得知自己中毒以後,她就很清楚地知道,在這件事情上,最痛苦的人不是她,而是青雲。


    沒有什麽比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慢慢死去而更受折磨,他想救她,想救他們的孩子,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辦到的。


    所以他才會如此拚命地查案,早出晚歸,東奔西跑。


    之前她雖說能夠理解,心裏不免有幾分失落。


    如今想來,卻隻是心疼青雲。


    他一個人背負了那麽多,卻連一個而已跟他承受的人都沒有。


    心裏那份痛苦和酸楚,從來隻有在夜深人靜時,自己一個人慢慢品味。


    李心慧的眼眶有些濕潤了,可她仰著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坦然而平靜。


    卓一帆原本是想拒絕的,因為那個老餘實在是頑固,什麽都不肯說。


    昨夜人才送到他這裏,雖然還沒有來得及用刑,可還是斷了一隻手作為懲戒。


    “這位老餘並沒有你所知的那樣簡單。”


    “他乃是當年太醫院院判沈老太醫之子,沈藝。”


    李心慧之前請蕭鳳天查過一些宮中記錄,自然也知道沈老太醫的身份。


    沈老太醫當初是自戕的,沈家後人並未受到牽連,所以出京了。


    沈藝一定是知道些什麽,所以出京以後,改姓改名,從此不入京城。


    “我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麽,如果可以不用酷刑讓他說出來的話,就給他這個機會吧。”


    “算是,我求您了。”


    李心慧說完,慢慢跪了下去。


    她本就有了身孕,身體又才剛剛恢複。


    趙老太醫不忍,暗中推了卓一帆一把。


    卓一帆麵色雖然不虞,但還是揮了揮手道:“行了,他在後罩房裏。”  李心慧聞言,麵色一喜,又行了一禮,這才慢慢往後罩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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