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會去算計自己的相公?”


    “分明就是公主她......心有不甘,故而才特意約見相公。”


    “我本不同意,可公主......一意孤行,想要跟相公做個了斷。”


    張瑩瑩譏諷道,好似她冷冷清清地站在一旁,本就是最委屈的那一個。


    賀瑉的眉頭深深地皺起,臨安公主對兒子的心意,他早就聽聞夫人在耳邊嘮叨許久。


    可自從那件事以後,他便知曉......公主心意的背後,藏著深不見底的算計。


    本以為隨著張瑩瑩嫁入賀家,一切都結束了,誰曾想會有如今的局麵?


    襄王第一次認真地看著張金辰的這個女兒,生得很是漂亮,精致的眉眼下,是一張薄薄的粉唇。


    此時她雙眸泛寒,長長的睫毛覆蓋下,是一層陰沉的暗影。


    按理說,今日這番,總不會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難不成是.......蕭家設局?


    襄王看向蕭庭江和陳青雲,心裏的疑層越來越深。


    蕭庭江看著襄王審視的眸光,嘴角噙著冷笑,眸色越發冷厲。


    隻見他往前一步,周身帶著逼人的氣勢道:“今日這一樁,我蕭家必將嚴查到底。”


    “公主如今昏迷不醒,可還有一個人,能夠醒來。”


    蕭庭江說完,對著掃了一眼府醫。


    府醫頷首,當即帶頭走近進廂房。


    賀瑉和襄王也連忙跟了進去,蕭庭江懶得招呼,依舊立在庭院當中。


    這個時候,蕭夫人和李心慧從小廳裏麵走了出來,兩個人的麵色肅然,神情頗有幾分凝重的意味。


    給臨安公主換衣服的婆子和府醫都證實了,臨安公主破身了。


    而且之前還中了媚藥。


    這分明就是有人算計,綜合此前種種,唯一能算計臨安公主的,隻有張瑩瑩。


    可張瑩瑩看起來有恃無恐,這到有些耐人尋味。


    可很快,蕭夫人和李心慧便知道了,張瑩瑩有恃無恐的原因。


    在府醫針灸的刺激下,傷情嚴重的賀炯輝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他幹裂的唇瓣沁出鮮紅的血珠,可一雙深色的瞳孔裏,遍布驚顫的寒意。


    神智回籠,他像是想起什麽恐怖的記憶,整個人的身體痙攣著,忍受著劇烈的疼痛以及驚恐。


    他的手,下意識想要去觸碰傷處,可剛剛一動,便牽扯著傷口,疼得他周身都冒出了虛汗。


    “輝兒,別動。”


    “你現在傷得很重,等會爹帶你回家,給你找最好的太醫來看。”


    “告訴爹,你是怎麽傷的?”


    賀瑉見到兒子醒來,心裏的大石便穩穩放下。


    可此時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兒子以後都不能人道了。


    “爹......”


    賀炯輝勉強喚了一聲,整個人輕顫著,無聲地透出一絲懼意。


    賀瑉上前握著兒子的手,眼裏滿是心疼。


    襄王立在一旁,沉著臉,眼眸裏透著幾分煩躁。


    當務之急,是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表弟,你與臨安,到底發生了什麽?”


    “是不是有人算計了你們?”襄王的話意有所指,賀瑉連忙豎起耳朵,生怕漏了點什麽?


    這時,隻聽賀炯輝虛弱道:“公主她......故意引我來見,還對我下藥......最後用匕首捅傷了我。”


    昏迷前震驚他的一切,曆曆在目。


    賀炯輝的心裏對臨安公主充滿了恨意,這種恨,使他故意忽略張瑩瑩的引導,從而將一切過錯都推到臨安公主的身上。


    賀瑉徹底呆了,下意識轉頭去看襄王。


    此時襄王鐵青著臉,根本不肯相信,這就是事實。


    “你是不是吃了什麽,迷了心智了。”


    “臨安怎麽可能給你下藥?”


    襄王冷嗤道,旁的他不知,難不成自己妹妹的秉性他還不知?


    當初.....賀家那件事,他深知是妹妹設計的,故而多加遮掩。


    這件事,舅舅也是知道的。


    所以,賀炯輝說的這番話,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詭異的氣氛中,府醫將一個鐵板裏的血染之物抬到了賀瑉的麵前。


    “國公爺,這乃是......賀世子身體被割下之物。”


    府醫說完,將鐵盤遞到了賀瑉的手中,然後退了出去。


    賀瑉眼眸瞪大,不敢置信地看著盤中之物。


    此物早已經凝固血珠,然而卻不難辨認。


    賀瑉的手一抖,“噹”的一聲,把鐵盤摔落在地,發出劇烈的聲響。


    賀瑉顧不得地上髒汙之物,一把扯開兒子身上蓋著的薄被。


    隻見光著的雙腿之上,纏著刺目的紗布,而在紗布的中間,還有斑斑浸透的血跡。


    那個位置,如此讓人驚顫萬分。


    賀瑉不敢置信地往後退去, 踉蹌的身形差點跌到。


    隻見他眼眸深黑,震驚到無法用言表,隻能勉強維持身形。


    心裏似翻騰的波浪,賀瑉整個人僵住身體,站在床邊幾步之遙,繼續問道:“當真是公主傷的你?”


    賀炯輝的餘光死死地盯著地上之物,整個人麵色煞白,瞳孔森寒。


    他的牙齒在唇上咬出深深的血痕,整個人難以遏製地顫抖著,恨不得立即爬起來,弄死臨安公主。


    他猛然轉頭過去,狠狠地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賀瑉高大的身軀像是突然間被抽走了骨頭,整個人軟軟地靠著桌子緩緩滑下。


    兒子廢了......


    可動手的人,竟然是他的外甥女,當今聖上唯一的公主。


    襄王根本不信,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連誣陷一個替罪羊都找不到。


    “舅舅,這件事分明蹊蹺得很。”


    “臨安不會這麽對表弟的,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襄王皺著眉頭,總不能因為這個,跟魏國公府交惡。


    和此時的賀瑉,受到的震動太大,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接受襄王的說辭。


    就在他失魂落魄地走出廂房時,張瑩瑩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跪在了他的麵前。


    “公公,都怪兒媳。”


    “公主想見相公的時候,是兒媳沒有阻止,還一力促成此事。”


    “兒媳與公主自幼交好,若不是因相公之故,也不可能心生罅隙。”


    “所以在公主提出想見相公時,兒媳便想借此解開公主心結。”


    “誰曾想......竟會釀成大錯?”


    賀瑉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兒媳,在看著周圍神色各異的眾人,胸腔裏滿腹憤懣,卻無從發泄。


    他強忍著,沒有一腳踢開兒媳,而是冷聲質問道:“今日蕭家宴會可曾邀請公主?”


    “可曾邀請了你?”


    “公主若想見輝兒,魏國公府豈不是很好?”


    賀瑉說完,自己也覺得可笑。


    自己的兒子,莫名其妙就遭遇橫禍。


    可歎,他連為兒子討個說法的勇氣都沒有。


    張瑩瑩聞言,把頭垂得更低。


    她料準了臨安公主會來蕭府,自然就來了。


    她跟蕭家關係尷尬,又怎麽會收到請柬?


    “公主不過是想掩人耳目罷了。”


    “更何況......公主今日來蕭府,還許諾兒媳......隻要兒媳將相公請來,便幫兒媳出口惡氣。”


    張瑩瑩意有所指,眸光偷偷地瞥向蕭鳳天。


    賀瑉沒有看見,隻覺得自己的兒媳婦蠢得讓他恨不得殺了。


    可一想到張金辰,他便又按耐下來。


    若不是賀家的命脈緊緊地被張金辰抓在手裏,這麽多年了,賀家何須要如此隱忍吞聲?


    襄王蹙著眉頭,張瑩瑩明顯,想要牽扯出蕭鳳天。


    臨安和炯輝出事,最明顯是張瑩瑩在作妖。


    可是此時,卻又仿佛峰回路轉。


    襄王心緒一時下沉,總有一種,算計才堪堪開始的錯覺。


    不止是襄王,就是蕭鳳天看著張瑩瑩在做戲,嘴角也勾起輕蔑的嘲諷。  算計他到是無所謂,但若是膽敢牽扯出心慧,他自然會讓張瑩瑩知道,什麽叫做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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