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死了,它會是我的!”卓一帆肯定道。


    心慧聞言,看著那佛珠上麵淡淡的金光道:“那便等我死了以後,你再拿走吧!”


    卓一帆聞言,默了片刻以後,將佛珠遞還給李心慧!


    李心慧想起明德大師的話,帶好佛珠,可以保她平安順遂,化險為夷。


    她微微揚起了嘴角,心裏略帶幾分自嘲。


    人的命數,果真都是會變的。


    她將佛珠藏入衣袖當中,麵容平靜,深邃的眼底,掩藏著不為人知的思緒。


    隻要能待在青雲的身邊,就是死了,她也沒有怨言了。


    卓一帆見她那嘴角微翹的釋然,心裏一凜,下意識移開眸光。


    卓唯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心裏無端端感覺到一股慌亂和不安。


    他皺了皺眉頭,不希望自己有一絲異樣。


    ......


    清晨的沈府一如往日那般寂靜。


    一盞另類的孔明燈落入院中,早起的陳棋覺那白紙上的繪畫之法有些熟悉,便將孔明燈送到了沈旭的書房。


    “老爺,也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看上麵的畫,好像有些熟悉呢!”


    沈旭一夜未眠,情緒十分低落。


    他轉頭看向陳棋手裏的孔明燈,原本恍惚的視線頓時聚焦起來。


    “快拿過來給我看看!”


    陳祺聞言,連忙把孔明燈遞過去。


    沈旭接過去一瞧,眸光頓時一亮。


    糊著的白紙上麵,不止一副畫,可每一副畫的場景都是一樣的。


    若是閨閣之中的小姐逗趣,絕不會畫這樣呆板刻意的圖。


    陳青雲熟練的畫技,一張桌子,跳動的火焰,以及看似鐵牢一般的燈罩。


    這是一副求救的畫。


    他若猜得不錯,應當是李心慧想要告訴陳青雲,是卓一帆囚禁了她。


    “快,派人去通知鳳天過來。”


    “還有,讓暗衛順著這孔明燈來的方向查探一下,這孔明燈尚未燃盡,一定距離府中不遠。”


    “若是查到蛛絲馬跡,也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讓他們快快回來稟報。”


    沈旭吩咐完以後,陳祺連忙出去吩咐。


    不一會,前去查探的暗衛前來回稟道:“在後麵的巷子裏,有一棟房屋的院子裏有被擊落的孔明燈。”


    “那房屋的周圍有暗衛守著,屬下並未潛入,以免打草驚蛇。”


    沈旭聞言,擺了擺手道:“你做得很好。”


    “等會鳳天來了以後,你帶他過去查看。”


    暗衛應聲退下。


    蕭鳳天一直關注陳青雲的動向,可清晨裏,探子就前來回稟,陳青雲出城了。


    蕭鳳天心裏暗暗覺得不好,姨母的棺槨被盜,母親氣憤交加,皇上讓父親親自去查。


    這些事情全都撞一塊了,當外祖父的人前來請他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因為姨母棺槨被盜的事情,因此一路上還在躊躇,該如何開口。


    誰曾想,到了外祖父的跟前,隻見他老人家遞給他一個畫著漫畫的孔明燈。


    “應該是你那義妹放出來求救的,我已經讓暗衛查探到一處可疑的地方!”


    “你跟著跑一趟看看,不過,隻怕她已經被帶走了。”


    蕭鳳天聞言,整個人為之一震。


    他拿著孔明燈的手一抖,確實看得出,上麵的畫技特別熟悉。


    桌子,跳動的火焰,堅不可摧的燈罩。


    這是暗示,是一位姓卓的人綁架了她嗎?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心慧她......她不是死了嗎?”


    蕭鳳天不敢置信地問道,這簡直,太意外了!


    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心裏激動蕩漾,讓他渾身上下都起了一層薄汗,好害怕外祖父會突然說,是幾天前的。


    “就在今早才飄過來的,陳青雲說她還沒有死,那具屍體不是她的。”


    “昨晚你姨母的棺槨出事,我便知道,他要正式跟卓一帆宣戰了。”


    “現在也不知道你去了,還來不來得及阻止。”


    “卓一帆跟你姨母有些淵源,不過卓一帆此人陰狠嗜血,你若是不敵,萬萬不可勉強。”


    沈旭叮囑道,又連忙召來身邊的暗衛,囑咐保護好蕭鳳天。


    蕭鳳天有點懵,卓一帆那個人,他是知道的。


    那是父親心目中的神聖不可侵犯的大將軍,兒時,還曾經常掛在嘴邊,每每教訓他時,都會說卓一帆當年的一些血腥事跡。


    卓一帆是心狠手辣的鐵血將軍,曾經率領一萬兵馬殺光了韃靼的十萬精兵。


    當年他的威名,震懾朝野。


    卓一帆少年為將,一身都是功勳,所殺之人,數以萬計。


    蕭鳳天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用力地握緊手裏的佩劍,放下孔明燈道:“多謝外祖父告知,我一定會把他們平安無事地帶回來。”


    沈旭頷首,站在廊簷下目送蕭鳳天的身影遠去。


    那肅殺的背影,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


    周身淩厲的氣息,仿佛猛虎出籠。


    沈旭的眼眸微閃,不得不承認,他已經老了。


    他看著院中,隨風起起落落的枯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個蜷縮在橋洞底下吃生肉的少年。


    女兒俏生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道:“爹爹,我怕!”


    他一把抱起女兒,將她的頭按在懷裏安撫道:“靜姝不怕,小哥哥隻是太餓了!”


    “嗚嗚......好怕!”


    女兒啼哭起來,他看向橋洞,隻見那少年滿嘴是血,正張揚邪肆地大笑起來。


    沈旭想,他永遠都忘不了那樣的笑容,因為太過瘮人!


    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個少年吃的......是人肉!


    而在那之前,黃河泛濫成災,韃靼入侵,內憂外患下,官府克扣賑災銀兩和糧食,還抓了許多壯丁去修河道。


    那個時候他剛剛入了翰林院,後來戶部尚書奏報,那三年,一共餓死了十萬餘貧苦百姓。


    卓一帆的狠,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那個人的心,早就冷得不成樣子。


    當年他掌管禁衛軍和西山大營,光是殺掉的貪官都能堆積成山。


    先帝為什麽那麽信任卓一帆,交給他偌大的權利?


    不正是因為看重卓一帆心狠手辣,卻對貪官汙吏和韃靼恨之入骨?


    ......


    蕭鳳天去了小院,與守在那裏的暗衛交手以後,如願地進入了小院。


    很簡單的院落,其餘的房間都稀鬆平常,有一個房間裏,有一套濕了的粗布羅裙。


    那房間裏,還有削得細細的竹條還沒有用過的,還有炭屑和漿糊等等。


    蕭鳳天眼眸眯了眯,心裏已經有八九分肯定,心慧在這裏住過了。


    她的刀工非常好,削出來的竹條跟匕首削出來根本不一樣,上麵的刮痕,受力的位置,以及薄厚,是一般人所削不出來的。


    更何況,那換下來的衣裙,還有她淡淡的氣息。


    蕭鳳天握著那些細細的竹條,然後徑直去了陳府。


    可惜青黛和青鸞他們也不知道,陳青雲城外買下的莊子具體在什麽位置?


    隻是之前聽餘江提過,是一處帶溫泉的莊子。


    蕭鳳天急得滿頭都是密汗,等到他終於查到陳青雲買下的莊子在什麽位置時,都已經到巳時了。


    ......


    城外的溫泉莊子是陳青雲之前買了,準備送給心慧專門遊玩和栽種蔬果的。


    這一片周圍五裏以內的田地,都買了。


    因為慧嫻皇後棺槨失竊,因此暗探四處奔波,就連陳摯他們都被陳青雲譴走了。


    莊子上隻有陳青雲,蕭澤,蕭沐,以及餘江和陳凡。


    陳青雲料定,卓一帆驕傲無比,必然要親自尋回慧嫻皇後的棺槨。


    因此,他的身邊並沒有帶很多人。


    搖搖晃晃的馬車,在午時來臨的時候,到了寂靜的莊子上。


    遠遠的,卓唯便將車簾撩開。


    趕車的暗衛移了移身體,露出前麵不遠處的柵欄。


    在那柵欄圍起來的院子裏,幾棵果樹迎風搖曳,而在樹下,一具金絲楠木的棺槨靜靜的停放著。棺槨的旁邊,正矗立著一道筆直而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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