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裏,齊瀚難得親自燙杯泡茶。


    師徒二人圍著燒水的小爐子坐著,齊瀚泡了一壺上好的九曲紅梅。


    茶水太燙,師徒二人都沒有去端。


    齊瀚將京城送來的信件遞給陳青雲看,隨即道:“你也見過那玉符了,為師並非真正致仕!”


    “成王確定是自殺的,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皇上表麵上震懾幾位王爺,不過私下裏卻罷免了幾個官員。”


    “其中就有陽城知府的蔣文英貶到了廣西桂林府治下興安縣當縣令,吏部的文書不日即將下來。”


    陳青雲眼眸微微一暗,他倒是沒有想到,連蔣文英都受到牽連!


    他淡淡地抬眼,眸光幽幽地看著老師,半響,似笑非笑道:“我當初不過是存心一試罷了?”


    “我爹的才華不輸於您,為何連考四次,十二年都沒有中過?”


    “這些年您難道就沒有懷疑過?”


    “現在我連舉人都考不上,一個從小由您教導到大的人,十二歲就能中秀才的人,怎麽就連一個小小的舉人,最末的名次都考不上?”


    “可竟然是跟高家有關?”


    陳青雲還沒有跟老師和師母說出高竟真正的身份,其實也不能說!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好!


    “你爹的事情,我其實早就懷疑了!”


    “這一次,你不中,讓我更加肯定了!”


    齊瀚的語氣十分冷戾。


    正是因為當初他查覺端倪,才會將陳青雲收在他的門下,潛心教導。


    他就是要看一看,這幕後之人是誰?


    可惜他查了多年都沒有頭緒,當年從保定府逃難來的陳家,到底惹到了什麽樣的人他不知?


    他隻查到保定府當年有戶姓陳的人家,被強盜一夜之間殺了十三口人。


    然而是不是陳青雲祖父的至親,卻是不敢肯定的。


    “老師,這件事,讓我去查吧!”


    “京城如今動蕩不安,皇上未必有心思關心一個小小陽城的秋闈解元花落誰家?”


    “成王貪汙的證據確鑿,景王在邊關置身事外,權利的傾軋之下,又會有新的勢力注入。”


    “現在不是入朝的好時機,三年後,若是景王獨樹一幟,便可以一試!”


    從來沒有中立不倒的官員到最後還能笑傲四方的,在中舉這件事上,他對老師有了隱瞞,這是他愧對老師的地方!


    皇權更替的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站隊。


    可現在,沒有人值得他去冒險,所以他讓餘江去保定府了!


    齊瀚看著愛徒麵色寡淡,深邃的眼眸透著一絲冷冽的光亮。


    好似跟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秋闈之事,仿佛對他沒有造成一點影響。


    齊瀚拿過那信紙,放在煮水的爐火中燒了。


    恰逢這時,蕭鳳天敲門進來。


    他周身帶來了無數寒意,好似在寒風中矗立已久。


    陳青雲怔了怔,眸帶疑惑。


    他給蕭鳳天倒了一杯熱茶,出聲道:“蕭大哥跟老師慢聊,青雲先走一步!”


    “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蕭鳳天飲下熱茶,平複內心起伏的心潮,試圖鬆緩緊繃的麵色。


    他看著紅火的爐子裏,眸光忽閃,似乎有些紙屑的灰燼。


    “之前於洲飛鴿傳書給我,說是你的試卷被陽城知府蔣文英調換了。”


    “我讓人查了陽城二十年曆任的知府,說來也怪,這些人全都跟京城的定國公府高家有些關係。”  “而高家曾有一位姑奶奶嫁給了當時的永寧侯陳梓毅,這個人你們一定有些映象,他就是昌順十七年三元及第,聲名顯赫的狀元郎。永寧侯世襲三代,到了陳梓毅的時候已經是第三代了,他娶了當時鼎


    盛時期的高家嫡女。可惜兩人成親多年,無子,而後永寧侯英年早逝,家產盡數落在了高家的手中。”


    “若說高家跟姓陳的有牽扯,唯獨查出這個。”


    蕭鳳天說完,看向陳青雲。


    陳青雲皺起了眉頭,一個保定府的陳家他還沒有弄清楚,又出來一個京城永寧侯府陳家?


    蕭鳳天也覺得奇怪,他隨後道:“高家在京城算得上數一數二的世家,如果真的有仇,以高家的勢力完全可以斬草除根。”


    “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目前為止也隻能打探出這麽多?”


    “同樣是姓陳,這隻是我的猜測,具體的還要慢慢查。”


    蕭鳳天看向陳青雲,眼裏有著提點的深意。


    陳青雲明白,蕭鳳天的意思是,他可以從明珠郡主這裏入手!


    陳青雲皺著眉頭,心裏很是震驚。


    他出生時,他爺爺已經過世了。


    他爹對以前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曾祖父是一位讀書人,學識很深,可惜英年早逝。


    他祖父逃難到陳家村,便沒有再考。


    等到他爹連考兩場不中就帶著遺憾與世長辭了,他爹每每說起,很是自責。


    再後來,他爹已經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叮囑他要懂得韜光養晦。


    “這件事一時半會查不出來,不過陽城知府換了,他們若是在春闈上動手腳,那代價未免太大!”


    “多謝蕭大哥費心了,橫豎還有三年,且行且看!”


    陳青雲的眸光幽幽暗暗的,好似有什麽主意!


    蕭鳳天見狀,點頭頷首。


    “三年後,若是陽城知府有變動,我會在京城給你安排一個名額!”


    陳青雲麵上不顯,心裏卻閃過一絲動容。


    蕭鳳天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算得上是一位懂得知恩圖報的君子!


    相比於他,磊落得多!


    第二日,蕭鳳天和於洲沒有等眾人起身相送,便一乘輕騎,策馬而去。


    李心慧捏著手裏的一些止血生肌,跌打損傷,痢疾皮疹的藥方,有點呆愣,她這離別之禮還沒有送出去呢?


    最後還是蕭沐後麵追去,一直追了五十裏才追上。


    齊夫人知道李心慧和陳青雲想搬出去,留了幾次,最後反而被他們說服了。


    她月份大了,也不能為他們操練幾分,到是讓丫鬟婆子幫忙做被褥枕頭什麽的,不讓他們去外麵買。


    臘月裏,許多商鋪都關門了,其實也買不到什麽?


    無非就是炭要管夠,暖爐,厚簾子,一一備齊。


    陳青雲陪著嫂嫂,兩個人帶著青黛,青鸞,蕭澤,高竟,長康一起逛院子,長康拿筆,哪裏需要改的,哪裏需要拆的,一一記下。


    二門外一般都是下人住的,建得中規中矩,不用改。


    垂花門進去是正院,跟之前一樣,左右耳房,西廂房,東廂房,盥洗室很寬敞,往後還有一個院子,跟正房一樣。


    一般是給年長的父母居住的,可她和青雲又沒有長輩。


    之前院子小,跟青雲一個院子,如今有兩進正院,自然是她住裏麵那個,青雲住外麵這個。


    青雲若是待客,也可以避開與她碰麵。


    右邊是一個小小的花園,裏麵也有一棟獨立的小院,和有一個三層的閣樓。


    建得比之前的大氣,好看,當然,比起北苑來說,隻能算是園林一角。


    “很好,基本上變動不大,我帶著青黛和青鸞住後麵一個院子,就叫“慧怡堂”。


    “主院裏這個,你自己斟酌。”


    陳青雲聞言,眉頭下意識蹙起!


    他搖了搖頭,沉凝道:“慧怡堂不好,就叫“慧怡軒”!”


    李心慧沒有意見,反正都是這幾個堂,軒,齋,榭,院。


    陳青雲眼眸忽閃,嘴角輕勾道“我的就叫“譞雲齋”,那棟小院取為:“漪瀾小築”!”


    李心慧愕然,看向青雲時,隻見他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她皺了皺眉,隻當自己會錯意了!


    剛剛,她竟然感覺青雲念“譞雲”二字時,多了一份繾綣的溫柔!


    長康一一記下,最後連酒樓包廂都看了。


    修整的地方零零碎碎的,長康記了不少。


    有些字他寫不來,直接用圖代替。


    陳青雲見了,又親自指點一番。


    按照進程,他們在臘月二十八之前能夠搬進去。  定南府一片欣欣向榮,歡喜度臘月的時候,英國公府卻是一片死氣沉沉,透著枯木凋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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