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沉靜下來,陳青雲道:“陽城客棧爆滿,他們既是天黑的時候進城,連日奔波,一定會歇息一宿。”


    “這兩日中秋節剛過,入店的人少之又少,這件事查起來不難。”


    “蕭澤,蕭沐,你們兩個的輕功好,去稍遠一些的客棧查找,長康留下,我等會找幾個人陪著你在近處的客棧查找。”


    蕭沐蕭澤率先領命前去,陳青雲把柳成元,謝明坤,張華的小廝和護衛都交給了長康,讓長康帶著去找。


    長康走了以後,陳青雲立即去找了餘江。


    餘江見陳青雲麵色灰白,眼眸卻沉靜如水,尤其是走動起來的時候,那步伐太過有力了,像是直挺挺的,已經不懂得如何彎曲膝蓋。


    他皺著眉頭,疑惑地看著陳青雲。


    “公子,出什麽事情了?”


    這聲公子還是跟蕭澤新學的,他們二人商議了一個稱呼,以後便管陳青雲叫公子。


    可這句公子太生硬了,似乎還叫不習慣。


    陳青雲對這稱呼充耳不聞,對著餘江道:“你去一趟總兵府,告訴胡總兵……”


    陳青雲低聲過去吩咐,餘江的眼眸越來越暗,臉色也緊繃得厲害!


    他用地點了點頭,隨即道:“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妥。”


    餘江拿著長劍,出了客棧直接飛奔而去,他本來功夫底子就不錯,這般速度,竟比駿馬還快。


    陳青雲轉身去了酒樓的櫃台邊打探,小二見他書生意氣,知道是應考的考生。


    桂榜沒出,誰也不知道考生的前程如何?


    小二很恭敬,笑著問道:“公子有什麽吩咐?”


    “今晚可有新入住的人?”


    小二聞言,想了一會道:“有一家,媳婦生病了花了些錢讓之前的客人退房的。”


    “要了兩間,一個老仆,一對夫妻!”


    陳青雲聞言,點了點頭。


    老仆?夫妻?


    “兩間都是上房嗎?”


    陳青雲再問。


    小二點了點頭,一般下人都是住樓下的中等房,或者通鋪的下等房。


    他們酒樓沒有下等房,好多跟著考生來的,都住了中等房。


    “中等房滿了的?”


    陳青雲皺著眉頭道,似乎有些蹊蹺之處。


    “中等房好幾個都是湊一起擠一擠的,當時他聽說沒有房了,剛好大廳裏有人聽說他願意出高價,便自願拿錢退房。”


    陳青雲點了點頭,上等房就十間。


    他跟玉衡他們幾個就占去了四間,其餘的六間有四個學子是同屆的,他都認識。


    剩下的兩間,一間在明坤的左邊,一間在明坤的對間。


    陳青雲立即上樓,此時聽聞些許風聲的柳成元,謝明坤,張華,全都擁簇過來。


    走廊上不好說話,大家下意識擠進了陳青雲的房間。


    “到底怎麽回事?”


    柳成元擔憂地問道,他們幾個想找一個使喚的人都找不到。


    要知道陳青雲算是他們當中最淡定的性子了。


    連他都急了,可想而知,事情有多嚴重。


    陳青雲看了他們三個擔憂的麵孔,眼眸微閃,最後出聲道:“我嫂嫂出事了!”


    “中秋節,我們考最後一場的時候,她被人擄走了。”


    “現在人可能在陽城,我讓他們幾個幫忙去客棧打聽今天剛剛入住的客人。”


    柳成元,謝明坤,張華,三人麵麵相覷,麵容一致震驚。


    這陳娘子接二連三出事,好似八字被衝一樣。


    “我們都出去找吧,待在這裏也無濟於事。”


    “青雲留在這裏等消息,我們分開找,一有消息就回來。”


    “到時候就在酒樓前麵放煙火。”


    張華出聲道,他跑得快,現在還沒有宵禁,最起碼能跑二十家客棧。


    謝明坤和柳成元點了點頭,無聲地附和。


    謝明坤拍了拍陳青雲的肩膀,認真地道:“你嫂嫂也是我們的嫂嫂,這件事,我們都應該出一份力。”


    柳成元一拳捶在了陳青雲的胸前,丟給了他一記刀眼,沒有好氣道:“早點說,我們現在都找了好些地方了!”


    “走吧,西街太擁擠,天一黑就沒有住處了,絕對不用去。”


    “東,南,北,我們每個人跑一個方向。”


    柳成元說完,率先跑了出去。


    謝明坤,張華也蹬蹬地跟著下樓。


    陳青雲推開窗戶,遠遠的,大片陽城的夜景都眺望得到。


    天色已經黑透了,中秋節剛過,天上的月亮看起來還是很圓,一半在烏雲裏,一半散著昏暗的光。


    陳青雲的手搭在窗欞上,微微用力,深色的瞳孔裏閃過一片陰霾和猩紅。


    衝動是沒有用的,救不回她!


    可是他應該還能做點什麽的……?


    陳青雲手指掐入掌心,他轉身下樓,想要去車棚裏麵找一找,看看有沒有線索。


    從定南府一路趕來,若是在馬車裏麵,一定會有蛛絲馬跡的。


    陳青雲下樓去的時候,劉四和車夫將李心慧反綁在房間裏的椅子上。


    劉四鉗製著李心慧的下巴,撩開她額前亂糟糟的頭發,粗糲的手指劃過她即將脫落疤痕的臉頰上,嘴角勾起一抹淫笑。


    “等勞資吃飽了,回來弄點水把你涮一涮,倒胃口是挺倒胃口的,不過湊合著,也能用一晚!”


    李心慧的視線下移,無力的手動了動,繩子捆得很緊,她的手連輕微活動都不能。


    她假裝無力地低垂著頭,好似半點精神頭都沒有了!


    車夫見劉四準備動手了,心裏一喜,立即上前附和道:“等會,不如也讓我也樂嗬樂嗬!”


    劉四聞言,淫笑道:“好啊,我們兩個一起,也多些妙趣啊!”


    “哈哈哈哈!”


    兩人說完,相視而笑。


    把門鎖上,兩人也下樓了。


    他們點了酒菜,準備好好吃一頓。


    李心慧被反手綁在椅子上,她的頭發亂糟糟的,把臉都擋住了,身上也臭烘烘的。裏衣跟褻褲更是緊緊地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剛剛那兩個人的口吻太清楚了,如果現在她不找機會逃掉,那麽她的下場可想而知。


    李心慧看著圓木桌上的茶壺,她雙腳被捆綁在一起,站不起來,她隻能用力歪倒在一邊,用傾斜的身體去撞擊桌子。


    受到震動的桌子往一邊到去,上麵的茶壺茶杯全都碎在了地上。


    李心慧的手也剛好跌落在碎瓷片上。


    有碎瓷片紮進了肉裏,很疼,可至少還能忍受。


    李心慧用彎曲的手指夾著碎瓷片在繩子上來回割著,粗糲的繩子磨礪著她手腕上的傷口,深深的,有血流了出來。


    血把繩子都打濕了,瓷片磨起來滑滑的。


    李心慧感覺整個手心都是濕噠噠的,血的觸感太黏稠了,讓看不到到底手腕傷了多深的她,起了一層心悸後怕之意。


    很困,很累,身體每一處都是痛的,她漸漸有些力不從心。


    可是不能放棄啊,她還沒有看到青雲桂榜高中,她還沒有將真正的生辰禮物送他!


    她迷迷糊糊中,忽然驚醒!


    也許是有了血的潤滑,那繩子割斷一些,漸漸鬆緩了。


    她的雙手交叉動了一下,雖然還不能及時地掙脫出來,可至少她看到了一絲希望!


    李心慧的思緒很亂,人總是會在絕望的時候,想起一些被埋藏在心裏的舊事。


    曾經有人說她自以為是,就算是錯了,也驕傲著不肯低頭。


    有人懟她,她便毫不客氣地懟回去。


    那個時候她多囂張啊,完全被寵壞的富家千金,對誰都是一副我驕傲,那是因為我有家世,我有本事!


    本事那個詞語,說出口的時候,到底是比尋常人多一點毅力,耐力,恒心。


    她是真的不想死,一次次瀕臨絕望和無力的時候,她對自己說,別放棄!


    在這個世界上,如果自己都放棄自己了,她找不到別人一定要救她的理由!她堅持著,反反複複地磨礪著繩子,手上的血太多了,多到她不小心擦到地麵時,手背上都是濕噠噠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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