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點左右,我坐車來到醫科大學。


    那間密室在醫科大學最偏僻的角落裏,與那些主教學樓之間隔了一片小樹林,如果想去那間教室的話,就必須穿過那片茂密的小樹林,所以一般學生們都不敢單獨過去。


    而且那間密室曾是學校用來研究解剖學的教室,後來好像是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而被傳言鬧鬼,於是那間教室便被學校封了,學校的學生們便將那間教室稱之為密室,因為這個,平時更沒什麽人敢過去。


    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學生想去探探究竟,也都是選擇在白天約著幾個人一起去。


    我當初也是到這所學校後才聽聞了那間教室的謠言,後來因為唐糖選修了解剖學,她對那間曾用來研究解剖學的教室感到很好奇,便在一個白天軟磨硬泡的讓我陪她去看看,後來我大著膽子陪她去了,才發現那間教室除了陰森黑暗之外,並沒有傳言中那麽可怕。


    因為那間教室裏還遺留了一些關於解剖學的書籍,所以唐糖便經常拽著我去那看書。


    再後來,那間教室便成為了我們經常學習和談心的地方,因為那裏真的很安靜,靜得好像是我們的家,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


    那個時候我們就發覺,其實那間教室除了比較陰暗潮濕之外,並不嚇人,隻是被一屆屆學生那誇大其詞的傳言給傳得神乎其神罷了。


    我在醫科大學北門下的車,這是一扇側門,雖然也有門衛守著,但是這裏的圍牆比較矮,加把勁就可以翻過去,正門那邊就不行。


    我將望遠鏡揣進兜裏,然後沿著院牆外的一棵大樹爬了上去。


    本來來的時候,我想過報警,畢竟這是賀銘的陷阱,我這麽一個人去,有可能救不出唐糖,反而可能還會被他再次殺害。


    可我又擔心賀銘並沒有真的把唐糖關在那間密室裏,而那間密室隻是他引我來的一個幌子,如果我報了警,恐怕不僅無法人贓俱獲的抓了賀銘,反而還會驚動賀銘,那樣的話,我的身份不僅暴露了,唐糖更會成為他威脅我的一個籌碼,如此一來,我跟唐糖的處境怕是更加危險。


    思想想去,我還是決定先過來探探究竟再說。


    如果確定唐糖真被關在了那間密室裏,那麽我再報警也不遲。


    廢了好大勁才爬坐到院牆上,我不禁想起了幾年前的情景。


    幾年前還沒畢業的時候,我也爬過這座院牆,那次是因為我在外麵做兼職,回來得太晚了,幾處校門都關了,我沒有辦法,隻好爬院牆。


    那是我第一次爬,唐糖在院牆那邊等我。


    想起那時候的情景,真是既緊張又刺激。


    而今我再次爬這座院牆,隻感覺恍若隔世。


    整個校園裏靜悄悄的,但每個區域都有路燈,視物很清晰,偶爾還有一兩個門衛拿著手電筒在校園裏巡邏。


    校園還是以前的模樣,但卻因為沒了熟悉的人而對我來說顯得有些陌生。


    我朝著四周望了一眼,最後沿著幾條偏僻的石子路直奔樹林後麵的那間密室。


    這是我第一次在夜晚去那間密室,而且還是一個人。


    小樹林裏也有燈光,但因為樹木枝葉密集,亮度不是很明顯。


    我擔心被賀銘發現,特意挑比較暗的地方走。


    若是以前,我斷然不敢一個人在夜間走這種地方,然而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後,以前害怕的那些東西似乎都變得不是那麽可怕了。


    在樹林裏走了大約五分鍾後,我終於看到了那間密室。


    密室旁邊也有路燈,密室周圍還有幾間比較破舊的教室,全都是以前的老教室,廢棄後便也沒人管了。


    我藏身在一棵大樹後麵,沉沉的盯著那間密室。


    樹林距離那間密室還有一百米來遠的距離,但是我不敢繼續往前走了。


    既然這是賀銘的陷阱,那麽這些天,賀銘肯定都在那間密室的周圍,亦或是那間密室裏麵守著。


    我拿出望遠鏡,先朝著周圍看了一圈,確定周圍沒人後,便仔細的看向那間密室。


    密室的門是鐵門,那門都已經生了鏽,上麵還有被損壞了的封條。


    密室的側麵有還幾扇小窗子,窗沿上都是蜘蛛網,那半透明的玻璃上也沾滿了灰塵,有的窗子還破了,那碎玻璃掛在窗沿上顯得很是破敗。


    我重新選了個角度,拿著望遠鏡透過那碎玻璃仔細的朝著密室裏麵看去。


    密室裏麵的光線很暗,很多東西都看不清,隱約隻看見了幾張解剖台,解剖台的旁邊還有一些放材料的架子,那擺設跟幾年前好似並沒有什麽兩樣,由此可見這幾年應該沒什麽人到這地方來過。


    我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清密室最裏麵的情況,因而也不確定唐糖到底有沒有被關在裏麵。


    就在我猶豫著要不要跑到窗子那邊去看時,密室裏一個黑暗的角落裏忽然躥起了一抹微弱的燭光,嚇了我一跳。


    極力的壓下內心的驚懼,我拿著望遠鏡定睛看去,這才看清原來那燭光是人點燃的。


    但是由於那燭光的亮度很弱,所以我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看那模糊的高大身影,倒像是一個男人。


    難道是賀銘?


    剛這麽想,我就看見那人又點燃了一根蠟燭,這還不夠,那人緊接著又去點燃第三根,第四根……


    他像是圍著一個圈在點。


    而當那一圈的蠟燭依次點燃,我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蠟燭圈中有一張解剖台,在燭光的照耀下,我用望遠鏡清晰地看見唐糖被綁在那張解剖台上,她的嘴巴上粘著膠布,雙眸睜得很大,眸中滿是驚恐。


    再去看剛剛點蠟燭的那個人,那人果然是個男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衣,長相比較平凡,但因為臉上的一塊刀疤而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天啊,怎麽不是賀銘?那這個男人到底是誰?難道是賀銘雇來的?


    可他將唐糖那樣綁著,到底是要幹什麽?


    還有賀銘,他到底有沒有藏身在這周圍?


    心中盡是疑惑,我趕緊掏出手機打算報警。


    現在賀銘沒有露麵,雖然報警無法將賀銘抓獲,但至少能救唐糖。


    然而我剛掏出手機,一隻大手忽然從我背後伸出來,瞬間奪過了我的手機。


    我嚇得倒吸了一口氣,急促地轉過身。


    隻見顧北辰不知什麽時候竟站在我身後。


    當看見他時,我一直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


    “你……你也來了。”我壓低聲音道。


    顧北辰兀自將我手機揣進兜裏,沉聲道:“不能報警,一旦報警,你老公便識破了你的真實身份。”


    “可唐糖她……”


    顧北辰沒說話,隻是拿起望遠鏡朝那密室裏看了一眼,半響,他淡淡地道:“幾天過去了,你閨蜜不是照樣沒受什麽傷,隻要你沉得住氣,你便贏了。”


    我微微蹙了蹙眉,不太喜歡他這種說話的口氣。


    他這話說得倒是輕巧,那是因為現在有危險的不是他所在乎的人,若是換成他所在乎的人,看他還會不會說這樣的話。


    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我沒做聲,隻是拿起望遠鏡再度朝著那間密室裏看去。


    密室最裏麵還有一個小隔間,如果賀銘今晚真的來了的話,那麽他很有可能就躲在那個隔間裏。


    剛剛那個男人點完蠟燭之後,又拖了一個架子過來。


    架子上麵放了一些解剖用的刀具,還有幾本書籍。


    他將架子拖到解剖台旁邊,然後拿起了一個鋒利的手術刀。


    我的心狠狠一沉,他拿刀子做什麽?


    隻見那個男人衝唐糖陰森森的笑了笑,然後拿著那手術刀慢慢朝著唐糖的臉逼近。


    我清晰地看見唐糖不停地搖頭,眼睛都是恐懼。


    當刀子貼在唐糖的脖頸上時,我已經急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正準備跑出去,顧北辰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沉住氣,他不會真的動刀子,不然你閨蜜早就沒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地壓下心中的焦急,一瞬不瞬的盯著那個男人手裏的刀子。


    那個男人的刀子果然沒有立即朝著唐糖的脖頸割下去,他好像在跟唐糖說話,但由於距離隔得有點遠,我聽不見那男人在說什麽,隻看見唐糖不停的流淚,眼裏滿是恐懼。


    見那男人好半響都沒有動刀子,我幾乎要相信顧北辰的話,那個男人是不會動刀子的。


    可就在我懸起的一顆心要落下時,那男人忽然緩緩的劃開了唐糖的脖頸,殷紅的血瞬間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再也忍不住,不管不顧的往那邊衝。


    可我才剛踏出一步,整個身子卻瞬間又被顧北辰給拽了回去。


    “你要做什麽?”顧北辰沉沉地問,語氣很不好。


    “你沒看見嗎?唐糖受傷了,再這樣下去,她會沒命的。”


    “看見了。”顧北辰語氣淡漠地道,“但他不會真的殺了你閨蜜,”


    聽著他淡漠的語氣,一股憤怒瞬間在心底升騰。


    我想也沒想,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沉沉地低吼:“你又憑什麽能這麽肯定,如果唐糖的命換成是你在乎的人的命,你還會這麽說嗎?”


    因為那一巴掌,顧北辰的臉微微偏向一邊,那側臉看起來陰戾駭人。


    他緩緩的轉過頭,盯著我冷笑:“看來報仇對你來說,也不是那麽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如果我的仇要犧牲我最好的朋友,那麽我寧可不報。”


    “好,很好。”顧北辰似是怒極反笑,“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會管你,你這樣的人,注定永遠都報不了仇。”


    我沉沉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便往那間密室走。


    他總能做到如此淡漠,那是因為這件事沒有關乎到他所在乎的人。


    我忽然好想看看,當他所在乎的人有危險時,他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這一次顧北辰好似真的對我失望透頂了,沒有再阻攔我。


    隻是我剛走出那棵大樹,不知從哪裏忽然冒出一個人,也正走向那間密室,待我看清那人是誰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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