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風接過那個金牌,盯著那個刺目的“刹”字,眸光變幻莫測。  “現在奉聖城內到處都是魔族妖孽,你現在讓我進去,不是送死嗎?”他冷冷看著姬雲刹,忍著怒氣道。  姬雲刹卻抬眸望著天邊那團烏雲,冷笑道:“為父怎麽會讓我唯一的兒子去送死?你放心,就算夜流胤想毀掉奉聖城,冥休卻是不願意的。你盡管放心去吧,我會在暗處保護你的。”  姬無風道:“這麽說,你與魔族有勾結?”  姬雲刹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不悅地道:“風兒,你怎麽能像他們那些奸賊一樣,這樣說我?我這也不是為了你好嗎?姬家祖訓,長子繼位。明明你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卻偏偏讓姬無歡那個小野種撿了個便宜,難道你咽得下這口氣嗎!就算你咽得下,我也咽不下!我不能讓自己辛苦得來的帝位最後落在別人著頭上!”  姬無風聞言,心中對他更生出一股恨意,冷笑道:“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嗎?若不是你搶了我娘親為妻,這一切又怎麽會發生!”  姬雲刹被他的話噎得一頓,還沒想好該怎麽向姬無風圓這件事,姬無風卻將那塊牌子收回懷中,又道:“你不用多說了。事已至此,我除了幫你,也別無他法。”  姬雲刹心中一喜,拉住他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兒子,你放心,等我奪回帝位,一定會讓你得到比之前更多的東西。”  姬無風沒有說話,隻是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冷笑。  帝宮頂樓上。  月無缺一邊關注著黃泉鼓來的方向,一邊等候著莫憂和顏月夭的信息。等了好一會兒,莫憂和顏月夭兩人都沒有回來,那鼓聲反而停了。  鼓聲一停,那些剛才還像被施了定身術的僵屍妖花立刻又開始騷動起來,反撲得比剛才還要凶猛。  姬無歡和蕭老天師等人見狀,原本的歡喜之情又被濃重的擔憂和焦急所取代。  月出情見月無缺眉頭微鎖,不由說道:“月夭和莫憂去了這麽久也沒給個回信,會不會出了什麽意外?要不我去探聽一下?”  月無缺卻搖了搖頭,眉頭上浮起一絲冷凝:“不用,若不出我意料,他們現在肯定是被扣押了。玄宗看不慣我月無缺的大有人在,而且,依龍鎮天的性格,斷然不會為了我一個月無缺命人玄大軍前來搶救,更不會救奉聖,他派人來,隻怕是想趁火打劫罷了。”  月出情聞言,眉頭也立即沉了下來:“那我們該怎麽辦?這鼓聲也不知是誰敲的,現在也不知道為何停了。還是我去看看吧。”  一直未開口的雪嬰突然說道:“你不用去,消息來了。”  月出情正待再開口問,卻看到一騎黑衣黑騎如疾馳的箭一般朝城內衝來,一路斬妖除魔,勢入破竹!不出一柱香的工夫,他竟然已經衝到了帝宮之下!  “那人是誰?”月無缺的眸中染上一絲驚訝,看那人的身形有些眼熟,腦海中剛剛浮起一張臉孔,姬無歡帶著訝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是姬無風!”  他不知何時來到月無缺身邊,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眼睛盯著在下麵奮力砍殺僵屍的身影,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月無缺搜尋了一遍,卻隻看到姬無風一人,並未發現姬雲刹的身影。蕭蘭華驚喜的聲音卻已經響起:“是風兒!風兒回來了!無歡,無歡!你趕緊去將風兒救進來!”  姬無歡聽到母親驚喜的聲音,眉頭深深皺了一下,隨即自這樓上翩然躍下,朝姬無風撲去。三生劍出手,立刻光芒大綻,震懾無數僵屍不斷往後退。姬無歡一腳踢倒一個僵屍,身子在半空滴溜溜一轉,又如鷂鷹般撲下,一把抓住姬無風,三生劍一抵地,身子借機向上躍起,眨眼的工夫二人便已到了二樓上。


    月出情立在月無缺身邊,皺眉道:“這姬無風突然回來,不知道是為何事。會不會是姬雲刹指使的?”


    月無缺望了望姬無風,又看了看熱淚盈眶望著小兒子的蕭蘭華,沉思道:“且先看看再說。”


    很快姬無風便被帶到蕭蘭華麵前,蕭蘭華還未說話,他已經撲到蕭蘭華回來,抱著她哭道:“娘親,風兒舍不得離開您。”


    蕭蘭華一聽,立刻淚如雨下,緊緊抱住他:“風兒,娘親也舍不得你啊!”


    姬無歡和姬無風雖然都在蕭蘭華身邊長大,但姬無歡到底不是姬雲刹的親生兒子,而且還是姬雲刹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姬無歡實際和蕭蘭華呆在一起的時間並不多。蕭蘭華因對姬無歡的父親心懷愧疚之心,所以平時對他是小心翼翼,時間一長就顯得母子倆生疏了。而且姬無歡自小便懂得一些事,性格又格外孤僻,與蕭蘭華並不是多親近。


    倒是姬無風,深受姬雲刹的寵愛,由蕭蘭華精心照料長大,母子感情深厚,所以蕭蘭華對他的感情反而比姬無歡要深厚一些。


    姬無歡看著母親和姬無風抱頭痛哭,心裏慢慢浮起一絲悲涼的感覺。對姬無風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他向來感情複雜,不知道是恨他,還是愛他。可是,他也是人,看著母親對他比對自己要更親近些,他的心裏到底不是滋味。


    “歡兒,你母親畢竟也為難。在姬雲屏那個六親不認的畜生身邊,她能護你長大,已經很不容易,你,不要怪她。”姬雲屏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


    姬無歡微微低垂著眼眸,很快又抬起來望著他,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爹爹放心,我知母親不易,不會怪她的。”


    姬雲屏欣慰道:“不錯,這才是我的好兒子。不過,”他忽又壓低聲音說道,“無風這次回來倒是有些蹊蹺,我怕是姬雲刹又想使什麽詭計,我們還是得小心點,不要又被那畜生給暗算了。”


    姬無歡點了點頭,父子倆又低耳了幾句,便一起朝蕭蘭華與姬無風走去。


    一見他們倆個,姬無風馬上抬袖一把擦掉臉上的眼淚,直起身來,也不看他們。蕭蘭華拉住他,用哀求的眼淚看著姬雲屏和姬無歡,說道:“風兒剛才和我說,他和雲刹意見不合,就分道揚鑣了。看在我的麵子上,我求求你們,留下他吧。他畢竟是我的兒子,而且年紀還小,並沒有幹過什麽壞事。隻要我們好好引導,他一定不會成為他父親那樣的人了。”


    看著母親為了弟弟在自己麵前低聲下氣苦苦哀求,姬無歡心裏一陣難受,伸手扶住她道:“母親想留下他,就留下吧。無風,畢竟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弟弟。”


    姬無風聽到他那句“弟弟”,微微一震,臉上卻並沒有什麽表情。


    姬雲屏也在旁邊笑道:“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應該呆在我們身邊,以後說話不必這樣生分。”又吩咐道,“無歡,帶你娘親和無風下去休息吧,她操心了一天,又受了傷,已經很累了。”


    姬無歡點點頭,遞了個眼色給姬無風,姬無風立刻自覺地與他一同扶著蕭蘭華進內殿去了。


    姬雲屏看著三人的背影,微微歎息一聲,見月無缺與月出情走了過來,立刻定了定神,迎上去問道:“外麵的情況怎麽樣了?剛才還聽到黃泉鼓的聲音,怎麽現在就沒有了呢?是不是城外發生了什麽變故?”


    月無缺點了點頭,看看樓下又開始肆虐的僵屍,略一沉吟,說道:“不如這樣,我出去看看,你們守好這裏,千萬別讓僵屍衝進來了。”


    月出情關切地道:“那你可要注意,葉子嵐為人狡猾又攻於心計,一向看你不順眼,你可不要道了他的道。”


    月無缺點點頭,也不知她用了什麽身法,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便如一縷青煙般自人前消失了。


    姬雲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月出情眼中卻浮上一絲憂愁之色。


    當月無缺來到奉聖城門口,便發現玄宗軍隊一團混亂。不過人群中那個一身黑衣,冷俊如天神般的少年,卻讓她雙眼一亮。風傾夜!果真是風傾夜!


    風傾夜這時也瞧見了她,目光與她一對視,原本淩厲的眸中立刻劃過一道柔和的光芒。


    葉子嵐也眼尖地瞧見了月無缺,心裏不由一驚:她怎麽也來了?如果她和風傾夜聯手的話,那可就不妙了,自己說不定都不能安身回玄宗了。


    眼見風傾夜一個縱身便到月無缺身邊去了,葉子嵐直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得不硬著頭皮領著幾個將領迎了上去,還在兩丈之外,便出聲對月無缺笑道:“月統領,你怎麽來了,三帥可是奉宗主之命前來相助月統領的,聽說月統領與魔族妖孽對上了,可有損傷?”


    月無缺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多謝葉統帥關心,區區幾個魔族妖孽,我月無缺還不放在眼裏。倒是那些奉聖的百姓,可就受那些妖孽之害了。既然葉統領是奉宗主之命前來搭救奉聖百姓的,不如即刻前往吧。”


    葉子嵐卻哈哈大笑兩聲,擺擺手道:“不急不急,這奉聖城與我玄宗對峙好久了,一直和我玄宗過不去,如今正好教他們吃吃苦頭。”


    月無缺眼眸一沉:“葉統帥,宗主是這樣對你下令的嗎?”


    葉子嵐心知這話說的不對,立刻改口:“自然不是,宗主宅心仁厚,怎麽會見死不救!”


    “既然不是,那就是葉統帥你想違抗宗主的軍令了!”月無缺聲色俱厲道,眼中冷芒大閃,語氣更不客氣,“宗主給你一軍統帥之位,令你率領大軍前來救急,你卻不但在此拖延時間,還想違抗軍令,簡直是罪不可恕!”


    葉子嵐被她的氣勢和言語所震懾住,雖然心中又氣又怒,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他身邊的那員副將倒是機靈,一瞧情勢不對,立刻朝月無缺拱拱手,給他打圓場:“還請月統領息怒,我們葉統帥以前在戰場上吃過奉聖軍的虧,加之奉聖是我玄宗勁敵,因此對奉聖不甚待見,不過這正好說明了他的愛國之心。試問玄宗,有哪個人能輕易與殺害過自己兄弟同胞搶占過本國土地的敵人結成朋友的,相信月統領也不可能容易做到。”頓了頓,又道,“不過,就算我們葉統帥不待見奉聖,對宗主的命令是絕對不會違抗的,剛才不過是他與月統領開的一句玩笑罷了,還望月統領不要因別人的事與自家兄弟介懷。”


    他這一番話說得倒是巧妙之極,輕輕兩句,不但替葉子嵐解了圍,還當眾拍了葉子嵐的馬屁,讚揚了他的愛國之心,又暗示月無缺不要因為奉聖而壞了與玄宗將領們的關係。


    月無缺不由瞧了他兩眼,那人長著一副平凡的麵孔,麵帶笑意,碰到月無缺的目光,卻並不膽怯,隻是微微一鞠躬,笑道:“如今奉聖百姓危急如火,有什麽事,等驅走了魔族妖孽再說吧。月統領菩薩心腸,肯定不會拖延援救他們的時間的。”


    這句話又高明地堵了月無缺一把,讓她沒辦法繼續責問葉子嵐。葉子嵐此時也正好借此下台階,袖袍一拂,冷哼一聲道:“本帥不過是看月統領緊張之極,開個玩笑讓你放鬆一下,沒想到你這般受不起,哼!”


    那人趕緊拉住葉子嵐:“月統領年輕氣盛,又親眼見識奉聖百姓所受之苦,肯定心急如焚了,聽不得您那個玩笑也是理所當然的。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商量一下如何消滅那些僵屍替奉聖解圍吧。”


    這句話暗地裏又把月無缺給貶了一番。月無缺微微勾唇,沒想到葉子嵐身邊還有這樣口舌鋒利之人,當真是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活的說成死的,半點不吃虧。她還未開口,風傾夜已經聽得不耐煩,冷冷掃他一眼,厲聲道:“唇槍舌見,班門弄斧!你不過是一個小小將領,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與月統領說話!還不滾開!”


    那副將聞言臉色一白,正欲開口反駁,風傾夜冷冷一瞥:“不想早死的話就滾遠點,想早死本少爺現在就送你一程!”


    他微微一抬手,那副將立刻嚇得後退兩步,不敢再言語半句了。


    月無缺譏諷地看了葉子嵐一眼,故意笑道:“七少爺,那不過是一個強逞口舌的小人而已,何必為那種人動怒,不值得。”


    風傾夜悠悠道:“我並沒有動怒,不過是看他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站在你的麵前以言語中傷你,嚇唬嚇唬他罷了。哪想到他這麽不經嚇,我不過是抬一抬手,他便嚇得屁滾尿流當縮頭烏龜了。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便有什麽樣的狗奴才。”


    他此話一出,葉子嵐的臉色立刻變成了豬肝紫,難看之極。可是對麵前這兩個人,他現在是真的哪個都不敢得罪,更何況他們是一夥的,便隻好把這口氣出在旁人身上,轉身便甩了那名副將一記大耳光,又一腳將他踹倒在地,惡狠狠罵道:“混帳東西!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就知道丟人現眼,還不趕緊滾!”


    那副將嚇得趕緊連連稱是,急忙連滾帶爬地躲進軍隊中。


    葉子嵐又勉強緩了緩口氣,假咳兩聲,佯裝鎮定地對月、風兩人說道:“既然奉聖城內軍情緊急,不如我們現下就趕緊過去吧。剛才與風七公子起了點衝突,純屬誤會,還請七公子不要見怪。”


    風傾夜從鼻孔中冷哼一聲,鳥都不鳥他。葉子嵐又是惱火又是尷尬,卻又發作不得,正自憋悶時,卻聞月無缺笑道:“既然是場誤會,那我們就不計較了。不過葉統帥,下不為例,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作祟小人,可別怪我們不給你麵子。”


    葉子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氣卻不敢發,隻能勉強笑道:“是本帥識人不清,以後本帥一定好好挑選身邊人。”語鋒一轉,又道,“聽說奉聖城內魔族妖孽橫行,本帥不知道具體的情形,無法分布軍隊,月統領在城內多日,對裏麵的情形定然了如指掌,不如就由月統領來分派軍事吧。”


    月無缺明知葉子嵐是算計著想當個甩手掌櫃,再冒領個清閑軍功,可是此時此刻也沒時間和他爭論這些。正好自己還怕他從中使壞,既然他主動將這軍事大權交給自己,那她還省了樁事。


    當下不再猶豫,與風傾夜稍做商量,將葉子嵐帶來的大軍分配了一下,便向奉聖城內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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