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驚詫間,那黑袍少年忽然抬起頭來,朝這邊望了一眼,雖隻是淡淡一眼,月無缺卻能輕易看出,他幽光瀲灩的黑眸中的漫不經心和淡定從容。然後,他深深對月無缺展開了一個宛若雲破月來的笑容。一笑之後,他複又垂下頭去,繼續撥弄指下琴弦。


    可是月無缺卻因他那一笑,宛如被雷擊中般,眼角猛地抽搐起來!


    因為風傾夜就在那一笑之間,那張俊美有型的臉龐竟然變幻成了一張女子的臉!不但是臉,連那身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黑袍也在同時變成了一件冷豔尊貴的黑色紗衣!


    那一變幻是如此之快,月無缺幾乎不敢相信那鳳凰王身上的黑衣女子便是風傾夜所變,可是她又不得不信!因為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氣場!


    魔族的那本蘭若心經上記載著一種幻容術,那是一種極為高難度的易容術,可以讓人男女不分,月無缺如今對那本蘭若心經已熟稔不已,稍一思忖便看出了風傾夜所使用的術法,心裏不由暗生疑惑,奇怪,莫非風傾夜也同自己一樣在偷偷修煉魔族術法?若真是如此,那他隱藏得可真是深,自己如此機警,竟然也被他給瞞了過去!


    青灩等人很快也認出了風傾夜,瞧著他那似男若女的模樣,個個震驚又新奇。


    顏月夭微眯漆黑鳳眸,嘴裏喃喃道:“今兒這是怎麽了?為何這一個兩個都要參加姬無歡的擂台選親賽?莫非那姓姬的小子真的已經帥到人神共憤男女通吃的地步?”語底不乏有股子酸意。


    月如霜秀眉輕皺:“風傾夜到底搞什麽鬼?”她直覺他這幾天的莫名失蹤有些可疑,可是一時也想不通。


    月出情收回投向風傾夜,緩緩說道:“他的目的也許和無缺的一樣。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經過與風傾夜、顏月夭等人這麽多天的相處,他反倒覺得,風傾夜此人較他人相比要神秘莫測難以看透些。


    月如冰一臉豔羨地看著風傾夜和那隻鳳凰王道:“沒想到風家那小子有些本事,幾日不見,竟然降服了一隻厲害的鳳凰神獸,倒好生叫人羨慕。唉,若是什麽時候我也能有隻厲害的契約神獸就好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水清淺在旁聞言,看了她一眼,含笑說道:“二小姐想要隻契約神獸也不是件難事,我水家莊園後山便養了幾隻未曾契約的神獸,二小姐若是有興趣,等這次任務完成順利回去之後,不妨去瞧瞧,若有喜歡的,盡管帶走。”


    月如冰聞言不由大喜:“你說的可是真的?那我就先謝謝你了。”


    “不客氣,無缺和我是朋友,他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所以咱們之間不用客氣。”水清淺道。


    顏月夭聞言使勁皺眉看了他一眼,不屑撇唇,暗自腹誹,馬屁精!


    卓岫兒等幾名貴族少女望著那鳳凰王身上一出場便大搶風頭的黑衣少女,心中暗暗嫉妒。


    卓岫兒皺眉道:“你們可認得那位是哪家的小姐?”


    旁邊眾女齊齊搖頭,一身紫色衣衫俏臉冷豔的蕭天靈淡淡道:“那隻鳳凰王果然招惹目光,不過,要想贏得少尊的認可,光靠一隻鳳凰神獸是不行,得靠她自身的真實本領。若是她無法駕馭鳳凰王,就算有神獸在也是於事無補。”


    卓岫兒輕瞥她一眼,冷哼一聲,調過了頭去。雖然蕭天靈也是奉聖女子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若和她卓岫兒比起來,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所以她並未並她放在心上。


    蕭天靈仿佛已看透她的心思,隻是冷冷一笑,並不言語。


    就在這時,天章台下的姬城已在姬無歡的示意下,向著天空中那隻展翅盤旋的鳳凰王高聲喊話:“姑娘可是來參加我們奉聖少尊的擂台選妻賽的?”


    半空琴聲驀然而止,鳳鳴聲也在同時止住,一個清如冷月的聲音淡淡道:“自然。”


    “既然如此,還請姑娘到候選台暫歇片刻,待時辰一到,即可比賽。”懾於鳳凰王和風傾夜身上那股強大到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場,姬城的聲音中不由帶上了幾分恭敬。


    風傾夜沒有應聲,隻是伸手輕輕拍了拍鳳凰王的頭,鳳凰王立刻收斂翅膀,如一隻離弦的箭般朝天章台衝下來,待距得三四丈的時候,仰脖一陣鳴叫,翅膀猛地扇起,直衝向天際。月無缺和姬無歡隻覺一陣強大的壓力撲麵而來,趕緊運功抵抗,因此雖然周圍狂風四起,但二人竟像未察覺一樣,須發未亂。而周圍反應差點和功力差些的人就倒黴了,一個個被扇倒在地,驚呼連連,場地上頓時一片混亂。


    就連卓岫兒等貴族少女,也被鳳凰王的巨翅扇得發絲淩亂,顯得狼狽不堪。


    “真是個調皮的家夥。就算你幾千年沒在人前露過麵,也不必如此興奮吧。”風傾夜臉上帶著笑意伸手拍了鳳凰王一下。鳳凰王叫了一聲,這才乖乖收起翅膀。


    風傾夜以一種極為優美的姿勢翻身輕輕躍下鳳背,朝鳳凰王伸出一隻手。鳳凰王龐大的身軀立刻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下迅速縮小到一隻麻雀那麽大,徑直飛到風傾夜的手腕上。


    風傾夜將它放置肩頭,這才轉向姬無歡和月無缺,對二人輕施一禮,便朝候選台走去。在與月無缺錯身而過的時候,對她微微一笑,他以隻能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過來一起坐。”


    月無缺實在不習慣這樣女態的風傾夜,對自己施了幻容術的他,不但麵容像女子,就連聲音也不似以前那般明朗,帶了絲女子的圓潤。而且她根本就沒有想到,以風傾夜的性子,竟然有一天會假扮女子出現在自己麵前。這種感覺,真是別扭之極!


    她看著風傾夜的背影,臉部抽搐了好一會兒,才跟了過去。


    姬無歡看著候選台上月無缺與那名風姿神俊的黑衣少女一同坐下,深不可測的眸中有暗色翻湧,眼眸微微眯起,中間有冷芒閃過,唇邊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姬城,時辰到了沒有?”他返回主座坐下,問道。


    姬城上得台來,對他弓身一禮,恭敬說道:“啟稟少尊,諸位世家的小姐們都已來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是不是現在宣布比賽開始?”


    姬無歡點點頭,又掃了一眼天章台下眾多目露期待和喜色的少女,唇角一勾,手指輕輕撫摸著指上的一枚墨色指環,不經意間露出一絲慵懶魅惑之態,說道:“如果台下有想挑戰各位世家小姐的,盡管上來,本尊選妃,不限家族地位,不限身份外貌,隻求一位能與本尊攜手打江山的賢內助。”


    姬城點點頭,立刻調頭對台下眾女將姬無歡剛才那番話重複了一遍,台下立刻沸騰起來。


    姬城等大家的興奮勁過去,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高聲宣布:“擂台比賽即刻開始!”他又轉身朝候選台那邊走了幾步,對眾女施了一禮,微笑道:“不知哪位小姐準備打頭陣?”


    他話音剛落,一個輕柔嬌媚的聲音立刻在眾人耳邊清脆響起:“我先來吧。”


    月無缺側頭一看,隻見距離她二丈之遠處的座位上,一名身姿柔美的絕美少女款款站起來,俏麗的臉蛋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手提一把銀色長劍,以一種風姿婀娜的步態地朝台中間走去,行走間若弱柳扶風,宛轉風流,煞是迷人。


    卓岫兒原本準備起身,卻在看見那少女那般走路的姿態之後,複又坐回,俏眸中不由浮起一絲譏笑,沒想到幾年不郵,羅琴香那個臭丫頭依然不改她那扭捏作態迷惑男人的狐媚性子,走個路都要這般風騷!對於這等空有外表卻沒有大腦的花癡低能女,她懶得出手!


    台下人一見那少女手中提著的銀色長劍,微微一靜,便在底下悄聲議論起來。


    “奇怪,真是奇怪,你們少尊到底是以武招親,還是以舞蹈招親?怎麽那個女子走路就跟跳舞一樣?莫非你們奉聖的女子流行這樣的步子?”顏月夭瞧著台上少女走路的姿態,不禁莞爾,對立於旁邊的蕭然譏諷道。


    蕭然卻搖了搖頭,目光之中少了些平時的玩世不恭,指著羅琴香手中的那把銀劍道:“你看看她手中那把劍,那可是奉聖羅家的傳世之寶。羅家在奉聖也算一大世家,那把銀劍是他們的傳家之寶,名為斬神劍,隻有羅家的下一任家主才能擁有。羅琴香並不是羅家最出色的人才,而且據聞資質平庸,隻喜女兒家物,對鬥氣的領悟極差,因此羅家人平時對她並不看重。”


    月如冰不解地問道:“既然如此,那羅家當家人為何會將傳家之寶交給她,讓她前來參賽呢?這不是明擺著給羅家人丟臉嗎?”


    顏月夭鄒眉略一思忖,說道:“莫非是羅家人不屑這少尊妃之位?”


    “非也,非也。”蕭然以扇擊掌,狡黠笑道,“羅家世代子孫以男兒居多,到羅琴香這一代,更是隻得了她一個千金,她若是不參賽,難不成讓她媽她姑姑參賽啊!就算那倆個老女人想參賽,少尊也定然不準的。他舉辦比賽是為了選妻可不是挑老媽。”


    他未尾那句打趣的話立刻引起周圍群眾一陣哄笑。


    台上的羅琴香並不知自己被人打趣笑話了,走到台中頓住步子,一雙嬌媚豔眸含笑瞄了正襟端坐的姬無歡一眼,又轉身望向候選台,手中長劍輕盈出鞘,一道銀芒立刻奪目而出,炫爛之極。在半空挽了道劍花,羅琴香的臉上露出媚人的笑意,伸出瑩白如玉的纖手輕輕撫摸劍身,嘴裏自語道:“果然是把好劍,也難怪老頭子平日緊張的緊,看也不讓我看一眼,今日竟然舍得給我用,真是讓他破費了。”說罷,忽又衝候選台那邊嫣然一笑:“蕭天靈,你表兄蕭然剛才在底下說我的壞話,這筆帳就由你來還吧。”


    手中長劍緩緩揚起,對準候選台蕭天靈的方向,一股隱厲的劍氣立刻以極快的速度朝蕭天靈的麵門擊去!


    蕭天靈和卓岫兒一眼,根本沒將羅琴香放在眼裏,也並沒打算與她比鬥,卻不想羅琴香竟然直言要與她單挑,並先發製人,臉色不由一變,急急打出一團鬥氣融掉那股劍氣,眸中已有冷芒閃現!


    月無缺雖然坐在台上,卻一直注意著台下眾人的舉動。以她絕頂的內功和絕佳的耳力,雖然台下鬧哄哄的,但蕭然的那番話依然被她盡收耳裏,當時隻是會心一笑,暗想蕭然嘴損,卻不想那看起來柔弱嬌美功力低下的羅琴香竟然也聽到了蕭然那番話,心中不由一驚,原來這羅琴香看起來柔弱,實際上竟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看來她的功力比起自己差不了多少!


    眼角餘光瞥了風傾夜一眼,隻見他依然端端正正坐在那裏,目光望著台上,黑眸中也顯出一絲不可思議。


    台下的蕭然更是全身僵住,大驚失色,喃喃自語道:“這怎麽可能!那個廢物女怎麽能聽到我說的話!難道這三年不見,她的功力竟然突飛猛進了?不可能,不可能!三年前,她明明連初級鬥氣考驗都過不了的啊!”


    卻見蕭天靈一個閃身翩然而起,如一隻紫色蝴蝶般落在台中距離羅琴香二丈之處,冷冷說道:“既然羅小姐想與天靈切磋,天靈隻好奉陪。若是傷了羅小姐,還望原諒!”


    底下觀戰眾人見二人對峙,都不由在下麵起哄。


    “有沒有搞錯,第一場比賽竟然是羅琴香對蕭天靈!羅琴香怎麽打得過蕭天靈,這不是開玩笑麽!”


    “就是,兩個人明顯不是一個檔次的!蕭天靈可是高級鬥氣師,羅琴香那個連初級鬥氣都過不了的人竟敢挑戰蕭天靈,我看她是不是腦袋進漿糊了!”


    “嗬嗬,說的是,我比較看好蕭天靈和卓岫兒,這兩個人才是不相上下的對手。羅琴香在蕭天靈麵前太不堪一擊了,沒看頭,沒看頭啊!”


    前來給羅琴香助威的羅家子弟聽到這些議論,頓時個個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一陣紅,羞惱得恨不得打個地洞鑽進去。


    羅家長孫羅浮亭陰沉著臉,冷冷掃了周圍眾人一眼,眾人被他那殺人的眼刀凍得渾身一顫,立刻停止了議論,不敢再說半句。


    真是個不自量力的廢物!望著台上的妹妹羅琴香,羅浮亭在心中惡狠狠罵了一句。怎麽偏偏挑蕭天靈!要挑也應該挑鳳家的鳳之瑤才是!


    羅琴香聽到了台下的議論,卻置若罔聞,笑吟吟對蕭天靈說道:“既然是切磋,還望蕭小姐千萬不要放水,讓琴香看看自己的真實實力,好改正缺點。”


    這句話更讓羅浮亭惱火萬分。


    蕭天靈冷冷一笑:“承讓了。”


    語聲未落,倆人已同時出手!


    卓岫兒並未看台中的比鬥,目光竟然朝月無缺看過來。


    “無月,依你看,場中那倆個人,最後誰會贏?”她對月無缺笑道,那笑意中充滿不屑與挑戰。


    月無缺望了場中一眼,也回她一笑:“依我看,贏的會是那位羅家小姐。”


    卓岫兒本以為她會說是蕭天靈,然後借機邀她一起上場,然後好好挫挫她的威風,卻不料她口中的贏家竟然是誰也不看好的那個花癡廢物女羅琴香,不由吃了一驚:“這怎麽可能!”


    那個廢物女怎麽可能贏得了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蕭天靈!


    月無缺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隻望向場中,語意不明地道:“再笨的鳥也有飛在前頭的一天,總有一天,奇跡會出現。卓小姐不信的話,請繼續觀戰。”


    卓岫兒看著她那副篤定羅琴香會贏的模樣,心下鄙夷,譏誚道:“今日恐怕要叫你失望了。羅琴香可是奉聖有名的廢物女,連初級鬥氣考驗都沒能通過,她若是能打贏高級鬥氣師蕭天靈,這太陽還真是打西邊出來了。”腦中忽然靈感一現,她望著月無缺,放緩口氣,微笑道,“不如這樣,我與你就此打一賭,若是羅琴香贏了,待會兒咱倆上場的時候,前麵十招你不得出手,不知你意下如何?”


    她目露挑釁地看著月無缺,似乎在賭她有沒有膽子接招。雖然這場比賽已言明點到即止,但她心下卻並不想放過這個挫敗甚至是殺死情敵的機會。就算不能殺死她,挫挫她的銳氣也好。但月無缺強大的氣場讓她有所顧忌,不過,若是她前十招都不出手的話,那她卓岫兒有信心,讓她再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風傾夜收回目光,望著那個惡毒笑容的紅衣少女,眉頭微皺,目中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卻並沒有開口阻止月無缺,他相信她有打敗那個惡毒女的能力!


    其他少女聽到卓岫兒的話都驚訝地扭頭看著月無缺,卓岫兒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但她們對這名叫無月的不知男女的少年就不了解了。因為羅琴香根本打不過蕭天靈的!


    若是她答應讓卓岫兒十招,她就是個有勇無謀的傻子!以岫兒的能力和性格,不出三招,估計她就沒命了!不知道這個似乎深得姬無歡喜歡的無月,會不會真的接受岫兒的打賭?


    月無缺掃了眾女一眼,唇角微微上揚,目光轉到岫兒身上,略略一忖,便微笑道:“好,我願意與你打這個賭。不過,”她語鋒一轉,眸中劃過一道狡黠光芒,說道,“如果你輸了,我不要你讓我十招,隻要你在咱倆比賽開始前對我拜上一拜,當眾喊我一聲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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