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就在這一振聾發聵的碰撞聲中暗了下來!


    但見上空剛才還一番風和日麗的景象,此刻那麗日已不知藏到哪裏去了,唯見一派陰雲翻滾,狂風大作,龍鳳齊鳴,聲聲淩厲,亂光耀眼,殺氣萬裏鋪瀉!


    底下戰爭暫歇,所有人都既緊張又興奮地盯著上空的精彩戰況,兩隻為首的上古神獸鬥法,那可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場景,誰也不願錯過。


    “師兄,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我越來越看不懂了。”冥息看著波幻境中激烈的戰況,好看的眉皺起,不解地問道,“你明知華沙雖然天賦極高,卻心性急躁,難當大任,卻為何將烈凰給她?你就不怕她害死那隻烈凰嗎?”


    冥休雙目淡淡望著鏡中,性感的唇角微微勾起,慢悠悠說道:“烈凰為邪物,不要也罷。”


    冥息歎息:“我知道這世上你什麽都不在乎,可是就算你不要,給我也好啊,你家師弟我現在還沒有一隻神獸呢。可是,你真的認為華沙勝得了月無缺,烈凰戰得過赤焰嗎?”


    冥休道:“我原本也沒希望她會贏。”


    冥息收回視線望他,眉頭皺得愈發緊:“這話是什麽意思?既然你已知華沙會敗,為何不阻止她這樣做?”


    冥休沒有回答,卻伸手指著鏡中月無缺的身影,眉宇間露出溫柔的笑容:“你覺不覺得,她比華沙更任何做我魔族的尊主?”


    冥息看著他那美得恍眼的笑容,心裏忽然浮現出一個不好的念頭:“莫非你早就打算將那十萬魔軍白白送與月無缺做戰功?可是,那丫頭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說服的,就算你將整個魔族送給她做戰功,恐怕她也不會領情,反而會殺了你。”


    冥休不置可否:“這世上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事,也絕沒有我冥休做不到的事。因為——”


    “因為她是青希的女兒,身上具有比青希還要強悍的魔性?”冥息截口說道,“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麽用?她生性比華沙善良得多,不會輕易被你收服的。”


    冥休收回目光,輕輕抿了一口茶:“是人就有弱點,若是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冥息與這位師兄相處多年,聽他這一說,念頭一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可是想借龍戰天之手?”


    “不錯,知我者,師弟也。更何況,以月無缺的天賦,更適合修煉我魔族的法術。”冥休拍拍他的肩膀,帶笑的眸中掠過一道邪惡的光芒,“那個預言想必讓龍戰天寢食難安了好久,遲早會動手的,我們,隻要靜觀其變就好了。”


    冥息望著那鏡中剩下的幾萬魔兵,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歎道:“師兄,螻蟻尚且偷生,那些魔兵也是一條條性命,你用他們的命陪葬,隻為設計月無缺,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冥休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回答得雲淡風輕:“在我眼裏,他們與塵埃無異。師弟,還是不要太心善為好。”


    “師兄好歹養了她十二年,難道就一點情麵也不顧嗎?”


    “一隻自作聰明的寵物而已,留她十二年,已經夠長了。”冥休絲毫不以為意。


    冥息聽得他語聲不悅,隻得閉嘴,望著眼前這俊若仙謫卻冷血無情的師兄暗自歎息,世間萬物在他眼中皆如玩物,就不知他這樣的人,最後會落得個什麽結局。


    再看那鏡中戰況時,場麵已亂,玄軍又起進攻,領頭的那個少年正是冥休唯一的弟子夜琉胤,用魔族的法器殺得魔軍大敗而退,丟盔棄甲,潰不成軍,一眼便知大勢已去。


    冥休在這世上活了幾百年,從未收過弟子,肯收那夜琉胤,應該是看他的性格與他自己有幾分相似吧……


    再看上空,華沙連中月無缺兩擊,已落下風,而月無缺越戰越勇,一身金色神甲矗立半空,眉目淩厲狂傲,額間一枚金龍印記閃閃發亮,迫人的氣勢和強大的氣場直逼天宮神將。


    忽聞一陣刺耳淒厲的鳳鳴,卻原來是那隻妖邪烈凰與赤焰苦鬥半日,力氣稍歇,不意被赤焰金龍撕下一隻翅膀,自知抵擋不了,頓時慌得奪路而逃,赤焰金龍哪肯饒它,巨尾用力一掃,烈凰躲閃不及,被重重撞倒摔在地上,壓死一大片不知是玄是魔的士兵,又是血腥一片。


    烈凰哀鳴一聲,見赤焰自長空猛撲下來,嚇得直欲飛身抵擋,隻可惜少了一支翅膀,鮮血淋漓,力氣頓時去了一半,速度比先前慢了半拍,哪裏是赤焰金龍的對手,才剛剛起身,便被赤焰金龍一尾巴重擊在頭上,立時眼前一黑,複又摔在地上暈了過去。


    赤焰金龍幻化成一眉目俊俏的紅衣少年,唇邊帶著得意的笑容,伸指在烈凰額間一指,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術法,那隻烈凰原本龐大的身體立即縮小得如一隻雞一般,被他抱起在懷中。


    青灩一見,立刻從戰爭中抽身,飛到他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哼道:“臭小蛇,幾百年不見,似乎生得更漂亮了。”


    赤焰瞄他一眼,漂亮的眉斜斜一挑,似笑非笑:“過獎過獎,多年不見,你這四不像還是跟以前一樣愛貧嘴,隻可惜,你的功力似乎比我差了個五百年不止,活該見了烈凰不敢出頭。”


    青灩麵現赧色,啐道:“呸呸呸,你少胡說!我要不是被血咒封了好久,又被一庸醫迫害,否則怎麽會功力大減!”


    赤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奇怪地道:“奇怪,你似乎被人下了禁咒。”


    “禁咒?我怎麽不知道?”青灩心裏一驚。


    赤焰無奈地搖頭,歎息道:“都說麒麟是瑞獸,依我看,你該是衰獸才是,否則堂堂神獸怎麽會被人弄成這副模樣,簡直是丟了咱神獸的臉麵!”


    青灩聞言怒,還未發火,赤焰已伸手在他頭上輕輕一拍,頓覺神智瞬間一派清明,腦海中竟然浮現夜琉胤偷偷將他迷昏帶入幻宮,被冥休放血,又被夜琉胤施禁咒帶回之事不由又驚又怒,難怪他好像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事,原來是夜琉胤那小子使的壞,白白便宜了冥休!


    “青灩,既然你已經契約了主人,就要改改衝動的毛病,凡事該以主人命令為重,切勿私自行事。”赤焰剛才那一探,已知他被抹去了怎樣的記憶,含蓄提點道。說罷,便朝半空飛去,以便助月無缺一臂之力。


    青灩找著夜琉胤的身影,狠狠瞪他一眼,飛身隨赤焰而去。


    此時月無缺已經穩占上風,華沙傷勢頗重,卻愣是抱著必死之心苦苦支撐。月無缺輕鬆格開她的攻擊,冷冷說道:“勝負已分,你還不打算認輸投降嗎!”


    華沙花容慘變,抽身退到一丈開外,嬌喘籲籲,狠狠瞪她,身上已多處傷痕。烈凰被打昏,她的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再看看下麵,敗局已定,心中驀然生出一股絕望之感,對月無缺更是又嫉又恨。


    月無缺也不追趕,收回劍勢,冷眼瞧她。


    青雀被玄宗兩個護法死死纏住脫不了身,瞧見華沙情勢危險,卻怎麽都擺不脫兩個護法,隻得在心中暗自焦急。


    破春秋等人心中對華沙惱怒萬分,直欲其快死,根本沒打算去救她。就算這次大敗而歸,也是她自己擅自作主,祭司向來賞罰分明,也怪不到他們頭上!


    華沙歎息一聲,眸中忽然泛起一絲怪異的妖色,媚色流轉,壓低聲音輕笑道:“月無缺,你說,本尊若是將你是女兒身的秘密說出去,你說你在這玄宗可還保得了性命?有關於你是顛覆玄機殿的妖孽預言,玄宗宗主龍戰天可是一直耿耿於懷的,以他多疑的性格,定然不會饒了你,包括欺上瞞下的月家!”


    月無缺眸光波動,眸中寒潮湧動,殺氣外泄,不動聲色道:“哦?尊主是想拿這個威脅我嗎?”


    華沙格格嬌笑:“自然不是,反正今日華沙也沒想著活著回去,若是能拉你做個墊背,倒也值了。青希的障眼法雖然厲害,卻也難不倒我華沙!”


    大笑聲中,四周突然出現無數華沙的身影,瞬間將月無缺團團圍在當中,每個人都將右掌翻起,一枚白色符咒在掌心發出耀眼的光芒。掌心對著月無缺,蓄勢待發。


    一個巨大的銀色符咒圖案呈球形自下而上將他們包容其中,月無缺立腳之處,浮現出一個奇異而恐怖的人頭花身的花藤圖案,由月無缺腳底枝枝蔓蔓向外延伸,最後將整個球形圍得密不透風,每一個人頭都垂涎地瞧著她,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雙目貪婪煞氣渲瀉,齜著白森森的牙,露出猙獰的笑容,花身昂起,蠢蠢欲動,似乎華沙一下命令,就立即衝上前將月無缺撕個粉碎,屍骨無存。


    玄明等人抬頭瞧見,都不由大吃一驚,眸中露出恐怖之色。那個妖女,竟然會施用這般邪惡之極的術法!看來月無缺那小子要糟了!


    水清淺眉頭緊皺,驚詫道:“那是什麽術法?怎地這般恐怖?”


    風傾夜眸光深沉,眉間也是一團驚異:“那是魔族最厲害的噬骨*,隻要被噬骨花纏住,再無活命。”


    顏月夭一聽,不由急道:“那月無缺被纏在裏麵,不是太危險了?不行,我得去救她!”


    風傾夜一把拉住他,沉聲道:“你不能去,去了也是白丟性命。噬骨花結成的結界巨毒無比,碰之會立即化為血水,神魂俱滅。”


    “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看著無缺送死嗎!”顏月夭一把甩開他的手,厲聲道,“不行!隻要我顏月夭活著,就絕對不能看著她死!要死也要一起死!哼,風傾夜,虧你與她還有婚約,竟然見死不救,簡直是狼心狗肺!”


    風傾夜微微一怔,漂亮的黑眸中幽光暗湧。水清淺趕緊拉住顏月夭,鄭重道:“你擔心無缺弟弟,我們也擔心她,可是風傾夜說的是實話,你去了,隻會白白丟掉性命,反而會令無缺傷心,為何不想想別的法子呢!”


    “若是真有法子,你們會這副束手無策的樣子嗎!”顏月夭冷笑,用力推開水清淺的手,冷聲道,“我不管你們想怎麽樣,反正現在我必須去救她,死也要去救她!”


    風傾夜看他一眼,緩慢,卻極其認真鄭重地說道:“不管我與月無缺有沒有婚約,我都不會棄她於不顧。雖然我破不了這噬骨*,卻知它是由施法者用盡全副心血施術才能形成,若是遭到的被施者功力強大,由內被破開,施法者必然遭到反噬,這樣無缺就安全了。無缺契約了兩隻上古神獸,必然不會輸。”


    那樣認真鄭重的神色,倒叫顏月夭微微一驚,心裏卻意外地安了一些。


    “幾位對無缺弟弟真是情深意重,叫在下好生羨慕。”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在身旁響起,三人聞聲一望,一個翩然出塵的俊美少年顯在身邊,正笑望著他們。


    顏月夭一見他,立刻沉下臉來,雖然夜琉胤並沒做什麽壞事,可不知為何,他就是瞧不慣他。


    風傾夜凝眸望他,道:“聽聞夜公子博學多識,不知對這噬骨*可知破解之法?”


    水清淺一聽,頓時兩眼一亮,對夜琉胤一揖道:“若夜公子能救無缺一命,以後有事需要清淺幫忙,定然絕無推脫!”


    夜琉胤微還一禮,道:“好說,我雖與無缺相交不深,卻一向喜歡她的聰明天賦,絕不會看著她送命的。隻是,琉胤功力不夠,還需三位幫忙。”


    水清淺聞言大喜:“隻要能將無缺救出來,要我們怎麽做都行。”


    顏月夭陰沉的臉色這才緩解了一些。


    夜琉胤自懷中掏出一顆碗大的紫色水晶球,施了個法術,將它定在半空,說道:“請各位一起將功力輸入這顆水晶球中,琉胤自有辦法破那結界。”


    風傾夜水清淺和顏月夭相視一眼,立即依他之言朝水晶球輸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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