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月色悄悄溜回自己屋裏,才一開門,月無缺便嗅到一線熟悉的氣息,是雪嬰!卻在這時,某物突然從屋內竄出,直直朝她懷裏撲了過來!


    眼神一凜,月無缺手疾伸,一把抓住了那個東西,卻原來是青灩!


    “救,救命!有,有,有鬼呀!”青灩結結巴巴,漂亮的貓眸中滿是恐懼之色,小小的身子瑟瑟發抖。


    上古神獸竟然會怕鬼?月無缺沒好氣地翻了記白眼,隨手將它拋在了地上,理也不理它,徑直朝立在床邊的那抹鬼魅般的淡影走去,宛若老熟人般打了聲招呼:“你來了。”


    習武之人夜能目視,雖然屋內漆黑一片,月無缺卻還是能清晰看見雪嬰那殘缺恐怖的容貌。


    雪嬰空洞的雙眸直直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那模樣似乎在微笑。


    月無缺眨了眨眼睛,一挑眉梢:“你找我有事?”


    雪嬰點了點頭,身子一閃,眨眼間便飄到了她的麵前,向她攤開了右邊的衣袖。一抹紅豔豔的光彩立刻顯露出來,原來是顆同先前一模一樣的紅果。


    月無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望著她,笑道:“這個是給我的?”


    雪嬰微笑點頭。


    月無缺毫不客氣將那顆紅果拿過來放入口中吞下,雖然不知這顆紅果到底為何物,可是服過一次之後,她便知道這是世上不可多得的有助修煉速成的珍品。隻是她不理解,她與這雪嬰並不熟悉,她為何對她這麽好?


    有月無缺在場,青灩的膽子這才大了些,縮在一旁嘟囔道:“什麽人給的東西都敢吃,也不怕毒死你!”


    月無缺冷眼一斜,青灩立刻閉嘴。


    “那個是魔族的聖靈之果,采自幻宮的煉獄之湖白蓮湖底,是增進功力的奇果,並無劇毒。”


    飄渺的女聲在室內淡淡響起,月無缺倏地回頭:“你能說話?”


    雪嬰微笑點頭,幽幽歎息道:“我的三魂七魄中便有二魂七魄被輪回井中鎖魂鏈鎖住,隻有一息尚存,若非我意誌堅韌,恐怕今日也衝不破這聲喉之鎖。”


    “你將聖靈之果送給我,可是有求於我?”月無缺生來便不信這世上沒有便宜的事,看她的模樣,一定是有所求。


    雪嬰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微笑地望著她,道:“我的確是有求於你,不過我雪嬰不會強迫任何人去做她不喜歡做的事,你可以答應,也可以選擇拒絕。”


    “哦,你先說來聽聽,我月無缺也從來不願欠人人情,如果我能辦到,一定皆盡全力助你達成心願。”月無缺暗暗打量著她,勾唇道。


    雪嬰點了點頭,苦笑著說道:“我自出生起便喜歡修煉魔靈幻術,十二歲便成為魔族最年輕的魔主,十四歲便練完魔族所有能練的寶典,達到了無人能企及的境界,無人能觸摸的高度,我的法力甚至超過了魔族的大祭司(注:魔族中的大祭司身份最為尊貴,高高淩駕於權勢之上,曆代魔主人選便是由祭司任命)。在那之後,人生便出現了茫然之態,孤立幻術的巔峰,竟無一人可匹敵,那種高處寂寞別無追求的滋味,實在是難受之極。後來有一天,我心血來潮,想修煉玄宗的玄心*,便偷偷溜到你們冷月山莊,準備偷取神機閣中的玄煉秘籍,卻不料中了埋伏,被玄宗中的幾個高手拿下,最後變成了這副鬼模樣,被囚禁在輪回井中,日日受那玄心真火的焚燒,千年不得翻身。”


    用這等殘忍的手法對付一個女子,看來玄宗中人也不乏心狠手辣之輩。月無缺看著雪嬰那殘破不堪的麵容和身體,鄙夷地撇唇,問道:“你想讓我如何救你?”


    雪嬰淡淡一笑:“你天賦了得,若是你肯悉心修煉,再加上聖靈之果相助,定能在兩年之內瘋狂晉級,隻要你的玄術修為達到太虛之境,魔靈幻術達到聖靈之境,然後將兩種修煉之術合二為一,創造另一種無法企及的新境界,到時候再給我灌輸這新生真氣,或許那樣,我就能得到重生了。隻是,我的靈魂隻剩兩年的時間,兩年一過,我的靈魂便會灰飛煙滅,我雪嬰也即將永遠從這個世界消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語氣中透著明顯的不甘之意。


    “你似乎不能肯定這種方法是否湊效?”月無缺微微蹙眉,


    雪嬰苦笑道:“的確是不能肯定,但是,隻要有一線希望,我也願意試上一試。”


    世間萬物,無論是人,是獸,除非迫不得已,否則都會有求生的願望。


    “好吧,我答應你。”月無缺沉默了一會兒,倏地抬眸對她粲然一笑,“魔武雙修本來就是我心中所願,更何況你的這個請求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衝突,雖然兩年的時間是短了些,但是,為了救你,我願意努力去嚐試!”


    兩年的時間,的確是短了些,也許有些人得花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才能達到一個高點,而月無缺此時麵對的卻是兩個高點,成功的機會幾乎渺茫。可是,就算是機會渺茫,她也不會放棄,她一向深信,隻要一個人肯努力,便一定會成功。就算不能成功,她也得給雪嬰一個生的希望!


    與其讓她在無窮無盡沒有希望的日子中痛苦,不如給她一線光明吧。一個人活著,有點希望,日子總會過得快樂些。


    雪嬰聽她答應,頓時欣喜若狂:“謝謝你答應我的請求!就算兩年後,你沒有成功,我也不會怪你!”


    誰知,月無缺卻倏地調轉了語鋒:“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重生之後,你不得報複玄宗任何人!”


    雪嬰既然是來月家盜取寶典,那麽當初對雪嬰下手的高手中一定有月家的先輩,雖然她同情雪嬰,卻也不願因此為月家帶來後禍。


    雪嬰微笑道:“一言為定!就算我要報仇,我也不會找上玄宗的人,而是魔族中算計我的人!”


    “哦?這麽說,當初你被玄宗抓住是因為被人出賣?你可知那人是誰?”


    雪嬰沒有答話,忽然將臉轉向一旁的青灩,笑道:“魔族祭司天生生有怪疾,每過一百年,便得飲三碗麒麟之血,否則便會難受七七四十九天!小家夥,你可得好好保重,千萬莫要被那怪物逮到了!”


    正聽得津津有味的青灩嚇得身子一抖,卻見雪嬰身形一閃,如同來時一般,倏然消失在了黑暗中。


    “麒麟之血!那魔族祭司為什麽非要喝我的血!”青灩趴在地上委屈地嗚嗚,它最怕的就是疼了。


    月無缺的腦海中驀然浮現出那日在街頭遇見的神秘夜家大少爺夜琉胤,不由疑惑地皺起了眉頭,夜琉胤也要捉青灩,不知他和那魔族祭司之間,會不會有什麽關聯?


    幽幻魔域。


    幻宮。


    綠光瀲灩的白蓮湖邊,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負手於背立於湖邊,望著那幽深的湖底出神,性感的薄唇勾勒出迷人的笑容。


    那男子一頭漆黑的烏發直瀉而下,如流水般服貼地貼在他的脊背上,狹長的俊眉斜飛入鬢,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縱使平靜無波,卻也是風情暗湧,魅惑迷人。


    夜琉胤緩緩走來,距離男子一丈之處的時候悄然停下,俊眸望著那個白色身影,眸中幽光流轉。


    那個男人,身上具有一種世人所無法擁有的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縱然隻是一個背影,也給人一種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感覺。就連他夜琉胤這樣一個自信自負的人,在他麵前,也不免自慚形穢。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月無缺俊美無比的容顏,清澈耀眼的雙眸,隱有王者之風的威嚴高貴氣質,忽然起了這樣一個念頭,若說這世上能有一個人的風采與之匹敵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少年吧……


    “小夜,你來了。”白衣男子突然回頭,雙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夜琉胤收回思緒,恭敬地給他行禮,語氣中有一絲懊惱:“啟稟師父,那隻麒麟神獸我本來已經找到,可是後來又被別人給帶走了。”


    這個白衣男子,便是夜琉胤暗中拜的師父,魔族最高的執權者,大祭司冥休。


    “哦。”冥休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又掉過頭去,目光中透出一線犀利,“你可認得那帶走青灩的是何人?”


    還有一個月便是他的惡疾發作之期,在這一個月內,他必然捉到青灩!


    “……認得,是冷月山莊的孫少爺,月無缺。”


    夜琉胤猶豫了一下,說道。潛意識裏,他竟然不想把月無缺的名字報上來,可是以冥休的能力,就算他不說,恐怕他也知道了。


    他一向善於察言觀色,讀心讀術,可是對於冥休祭司,卻根本就沒有辦法。這個宛若神謫般的男子,就像天上千變萬化的白雲,大海中可千形萬狀的流水,叫人捉摸不透。他的心,仿佛藏在最深的海底,看不透,也猜不著。


    擁有魔族至高權位與實力的冥休,根本就是這個世間獨特的存在,無情,無欲,無喜,無怒,冷血,視眾生如玩物,視權勢如糞土。


    “月無缺?就是那個在玄機殿出了名的廢物?”冥休眸中露出絲絲訝異,可是卻並不驚奇。


    這個世界上有諸多奇跡,他活了幾百年,曆經世事,早已身心麻木,冷眼笑看這世間桑海蒼田,繁華沒落,變化萬千,能引起他心中波瀾的了了無幾。


    月無缺的廢物之名,不但月家,玄機殿,就連魔族也有耳聞,由此不難猜想,實力,在這個世界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了。


    “正是!隻是,現在的她同以傳言中根本就是雲泥之別。十四歲的紫虛高手,玄機殿中的神話,便是她現在的名氣!”


    夜琉胤想起那個光芒四射的少年,眼角情不自禁流露出欣賞的笑意。


    “十四歲紫虛高手,果然不愧是絕世天才,據說你們玄宗的宗主十七歲才突破紫虛之境。”冥休淡然微笑,望著湖麵的眸中湧起了暗潮,“看來,我終於能遇上對手了。”


    “如今月無缺並無成就,師父的意思是??”夜琉胤聞言心一驚,望著麵前沉靜如水城府如山的白衣男子,試探著問道。


    冥休祭司說出的話,從來就不會錯。可是,他還是有點不相信,月無缺,真的會成為這神鬼莫測的雪昀祭司的對手?


    冥休卻沒有接著說下去,淡淡調轉了話頭:“一個月內,務必將那隻麒麟幼獸捉住,否則,等他恢複真身,再想捉住它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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