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間府與保定府、濟南府、開封府齊名,並稱“京南四大名府”,河間府素有“京南第一府”的美譽,是南北通道,人煙稠密,市肆繁盛。“聚賢閣”坐落在河間府城最為繁華的西大街,樓高3層,高達12米,中間以4根大楠木撐起,再以12根柱作內圍,周圍繞以30根木柱,結為整體。樓頂12個飛簷,簷牙高啄。屋頂鋪滿琉璃瓦,曲線流暢,陡而複翹,屋頂下的如意鬥拱,狀如蜂窩玲瓏剔透。丹窗朱戶,飛簷列瓦,雕梁畫棟,古樸壯觀。中間橫匾上書“聚賢閣”三個鎏金大字,十分氣派。“聚賢閣”掌櫃姓秦,單名一個慶字,今年三十九歲。他自三年前來到河間府不久,便收購了這家原名“齊喜樓”的河間老酒樓,打出了“聚賢閣”的名號。他首先斥巨資在原有二層酒樓的基礎上加蓋了一層,並請來能工巧匠對其進行了為期三月的改造。當年改建時,這酒樓可是全封閉的,秦掌櫃還專門安排人全天守衛,不讓外人接近。當開業那天,秦掌櫃邀請了河間府許多官商豪紳到場助興,那場麵十分壯觀。當“聚賢閣”外罩的“神秘麵紗”有河間府父母官親手揭開時,它的氣勢頓時震住了所有到場之人,轟動了整個河間府。


    由於秦掌櫃經營得當,“聚賢閣”生意興隆,日進鬥金,已經成為河間府及附近州縣最大的酒樓。那些達官貴人宴請賓朋、迎來送往首選必為它。秦掌櫃也因此成為連續三年被總堂評為“金章”獎,目前他已經擁有了“聚賢閣”一成五的幹股。這樣,他又如何能不盡心盡力將“聚賢閣”辦好了!


    正午時分,正是“聚賢閣”生意最忙碌的時候。你看,這門口早已是人流川流不息、絡繹不絕了。“聚賢閣”內,樓上樓下、包廂雅間差不多已經客滿。穿著整潔服飾的夥計如蝶穿花般,迎客的迎客、報單的報單、上菜的上菜、送客的送客,一切都是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的。秦掌櫃不時地在樓上樓下轉來轉去,遇到相熟的客人熱情的打著招呼,笑容一直掛著他的臉上。


    又送走一撥客人,秦掌櫃覺得有點累乏,便回到掌櫃室,擰了把毛巾擦了擦汗,坐在椅子上剛端起茶盞,就聽到外麵有人敲門。他不由得有點火氣,隻好放下茶盞,沉聲道:“連歇口氣的功夫也不給!誰呀?進來吧。”


    房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走進來一個年輕店夥,他手裏拿著一張紙來到秦掌櫃麵前,低眉眼笑道:“掌櫃的,剛才‘桂花間’的客人寫了個菜單,要我送到您這過下目。您看?”說著,他將手中的菜單遞到秦掌櫃麵前。


    秦掌櫃覺得心中一動,他連忙接過菜單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四樣菜名:“仁裏脫骨扒雞、威海燜大蝦、客家三釀、萊蕪把子肉”。這個菜單很確實奇怪,脫骨扒雞、燜大蝦、把子肉都是魯菜,可是前麵加綴地名便奇怪了。而客家三釀是地地道道的粵菜,“聚賢閣”經營的是北地菜係,這就更奇怪了。難怪連“聚賢閣”的店夥也看不懂了。可是,秦掌櫃看了這菜單,臉色立馬一變。隻見他在店夥驚奇的眼色中,站起身來,急匆匆地走出房間,向“桂花間”走去。不過,耳聰目明的店夥還是隱約聽到掌櫃的嘀咕了一句——“仁威客來”。


    過了一個多時辰,韋仁手提著一個食盒走進九難師太的房間,隨後有店夥搬進了飯桌、凳子、碗筷,很快便將一桌精致的素宴擺好。待店夥退出房間後,呼八音將門關好,韋仁扶著九難師太坐好,回稟道:“這‘殺龜大會’是兩河大俠馮不破、馮不摧兌弟出麵,由華山派前輩‘八麵威風’馮難敵馮老前輩主持。大會定於本月十五在河間府舉行,今兒是十三,算來隻差兩天了。”九難點點頭,緩緩的道:“馮氏兄弟?馮難敵?那是華山派的高手。”抬頭望著窗外,想起當年在華山之巔,曾和馮難敵有一麵之緣,那時她以“阿九”之名和江湖豪俠相會,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其時馮難敵方當盛年,今日卻已垂垂老矣。他師祖穆人清、師父銅筆算盤黃真,自己的師傅木桑道長均已不在人世,至於他師叔袁承誌呢?這人她當年對之刻骨相思,可是二十幾年來,從沒得過他一點訊息。她這些年來心如古井不波,現在乍聞故人,不由得千思萬緒,驀地裏都湧上心來。


    韋仁對九難師太的過去是十分了解的,見她愁思泛起,急忙大聲宣布開席,並主動與九難師太布菜,這才將她從思緒中拽了出來。


    在客店中又休養得兩日,九難傷勢已愈。到得十五傍晚,九難師太、陶紅英,扮成個中年婦人,頭上蒙以黑帕,臉上塗了黃粉,雙眉畫得斜斜下垂,掩蓋住她們的本來麵目。呼八音也脫下來自己的紅色喇嘛服,換上了一套灰色長衫,戴上瓜皮小帽,變成一個普通漢子。韋仁、阿珂和阿琪則是尋常少年少女的打扮。


    一更時分,韋仁定好的大車,載著六人趕往槐樹坪赴會。到了離槐樹坪二三裏的地方,韋仁等人下了車,讓大車先回城,然後再步行。那槐樹坪群山環繞,中間好大一片平地,原是鄉人趕集、賽會、做社戲的所在。平地上已黑壓壓的坐滿了人。


    韋仁一行人遠遠地找到一株大槐樹,依著大樹坐下。這時東西南北陸續有人到來,草坪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過了一會,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騷動。


    “快看!延平郡王府的鄭公子到了!”


    “原來聽說,本次‘殺龜大會’要由台灣延平郡王府要來人主持,看來是真的!”


    “這鄭公子果然一表人才,果然出身名門,年紀輕輕氣勢不凡啊。”


    “咦!他身邊的女人長得真是個尤物!”


    “怕是鄭公子的姬妾。看來這鄭公子也是個風流倜儻的人物。”


    見鄭克爽一行到來,群雄們實在是興奮不已,四下裏歡聲雷動,當下有數十人迎將上來,將他擁入中間。


    韋仁等人放眼望去,那鄭克爽身著一身錦袍,已經取去了假辮子,身上是明朝王公的冠戴打扮,神采奕奕,卻是有些豐神如玉的模樣。九難久已不見故國衣冠,見了他的服色,又是歡喜,又是感慨。這些並沒有引起韋仁多大的注意,但是鄭克爽身邊的另外兩人則讓韋仁有點驚奇,他右手邊是是個卅出頭的男子,手中搖著一把桃花扇,長眉細目挺白淨,眼色卻是邪而不正,一臉邪笑。左手便一個女人挽著鄭克爽的手臂,膚白如雪,櫻唇噴火,黛眉如畫,星目欲流,襯著嘴角間蕩起的盈盈媚笑,嬌媚之態,逼得人不敢多看。這二人韋仁十分熟悉,男的是“五毒教”的“陰陽秀士”司徒歡,而女的不正是“五毒教”教主“毒手鳳凰”齊嬌娜嗎?


    “這鄭克爽什麽時候和‘五毒教’有掛上鉤了!看鄭克爽和齊嬌娜的模樣,其中恐怕不簡單。這可得好好查查!”韋仁心裏想著。


    這時一個熟悉的嬌軀依偎過來,側身相依,極盡嬌柔,她身上一種奇異甜香,撲鼻沁心,如芝似蘭,中人欲醉。隻感到那襲人甜香,熏得他心旌搖曳。韋仁回過頭來,在皎潔的月光下,隻見見阿珂如蘭星目中無限深情,望著自己溫柔的嬌笑。他握住了珂兒兩隻細膩嫩滑的手,四目相對,默然無語。其實,這時也用不著說話,四隻眼神交投,彼此靈犀相通,已勝千萬句情話盟言了。阿珂被韋仁這樣握著她嬌嫩的雙手,感受到他湧動出的情意,哪裏能矜持多久,終於她把粉臉貼入了韋仁前胸,慢慢的把嬌軀盡偎入懷。麵對著嬌如春花。麵對著秀逸絕倫的玉人,韋仁也有點難再自持,一時間那還顧得上什麽司徒歡、齊嬌娜的人物,他伸開手臂,將心中的愛人緊緊擁住。


    在他們身旁,另外有一雙帶著冰冷的目光如劍般射向場中,此時正在群雄簇擁下,沉浸在意氣風發、得意洋洋之中的鄭克爽及身邊的齊嬌娜身上……


    天空的明月已經漸漸移到頭頂。這時,草坪中站起一個身材魁梧、白須飄動的老者,他抱拳朗聲說道:“各位英雄好漢,在下馮難敵有禮。”群雄站起還禮,齊聲道:“馮老英雄好。”


    隻聽得馮難敵聲音洪亮,朗朗說道:“眾位朋友,咱們今日在此相聚,大夥兒都知道是為了一件大事。我大明江山為韃子所占,罪魁禍首,乃是那十惡不赦、罪該萬死的……”


    四下群豪一齊叫道:“吳三桂!”眾人齊聲大叫,當真便如雷轟一般,聲震群山。


    “大漢奸!”


    “龜兒子!”


    “王八蛋!”


    “我*他十八代祖宗!”


    眾人罵了一陣,聲音漸漸歇了下來。


    馮難敵道:“大漢奸罪大惡極,人人切齒痛恨。那位小兄弟年紀雖幼,也知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寢其皮。今晚大夥兒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議一條良策,如何去誅殺這奸賊。”


    “好!”槐樹坪再次響起一陣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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