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回火鳥舍身涅槃行(一)——


    那中年豪客舔著臉走到二女坐的桌前坐下,那藍衫女郎一見柳眉一挑,頓時站起身來,指著他怒斥道:“哪來的浪徒子,還不滾到一邊去!”


    那中年豪客根本沒有去理會藍衫女郎的言語舉動,他雙手合在一起,來回搓*著,臉上的笑容將那些皺紋褶子堆聚成一團麻花,喉嚨中幹涸得吞咽著,讓那喉結在不停地做上下運動,道:“美人兒!你可是天仙般的人物。今日我倆能在這‘師師樓’相會,這恐怕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啊!你看咱們這麽有緣,你從今往後幹脆就跟著本老爺我得了。從此以後,這榮華富貴享必定讓你享受不盡啊!”


    那綠衣女郎從中年豪客進入“師師樓”開始,便一直皺著眉頭。當時她就瞟了這群人一眼,然後將頭轉到一旁,用心去欣賞這“師師樓”的布局,尤其是認真觀察了樓中花草盆景的擺設,讓她覺得布局很優雅,給人感覺不錯。


    她正沉浸在愉悅的享受之中,沒想到那中年豪客竟然打破自己的寧靜,而且根本不理會師姐的訓斥,直接走到她們的桌前,最後還坐在自己麵前,顯露出那垂涎三尺的惡心摸樣,並且口出汙穢之言。綠衣女郎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嬌聲冷笑道:“這位老爺說得可輕巧。您剛才進來不是高喊著聲稱,要用八千兩重金贖‘師師樓’的柳絮兒嗎?怎麽就這轉眼間的功夫,又要讓小女子跟您走呢?這要是讓那絮兒姑娘聽到了,她的小芳心可不就碎了啊!”


    這幾句話說得清脆嬌媚,輕柔欲融,雖是譏諷之言,但是卻聽得那中年豪客更加的眉飛色舞、魂飛魄散。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惡狼模樣,讓他口中的吐沫竟然不是飛出,說道:“什麽柳絮兒!什麽‘賽詩詩’!就是‘賽西施’、‘賽貂蟬’來了又能怎地?現在就算一百個小娘站在麵前,在老爺我心裏,那都是些臭狗屎、稀牛糞罷了!她們又如何與你這位天仙般的人兒相提並論呢?你說是不是呢?”說著,他舔著臉伸手去抓綠衣女郎的手。


    看他死皮賴臉的模樣,居然又將自己與歌女娼妓進行比較,怎麽不讓綠衣女郎更為惱火。而且他現在還動起手腳,輕薄無賴之意表露無遺。綠衣女郎立即將手一縮,沉下臉來,秀眉緊鎖著。


    “住手!”從一旁緩步走過來一個灰衣人。這人大約四十出頭,白麵無須,個兒不高,瘦臉而且下巴很長(比一般人長了二寸有餘),形貌滑稽,就像驢臉一般,但是他的雙眼十分靈活,一看便知是個精明能幹之人。他走到桌前插到兩群人中間,軀身一禮,道:“眾位客人,有什麽事咱們可以慢慢的商量。”


    “慢你*個頭啊!慢慢商量,商量什麽玩意?你又是從哪冒出的屁啊?”那中年豪客一見旁人橫插一杆,打擾自己的*豔美事,而且還是個男人,頓時惱羞成怒,一時間,粗口髒話便從口中噴湧而出,其間還夾帶著一陣傾盆“吐沫”。


    灰衣人色不改、臉不變,他不動聲色地將飛濺在臉上的吐沫星子輕輕擦去,臉笑著,仍然和顏悅色地說道:“在下是‘聚賢居’的管事,姓郝,叫行之,人稱‘性子好’。不是個屁!”


    二女看著灰衣人滑稽的表情,聽到他的話語,不由得“撲哧”笑出聲來。


    那綠衣女郎掩嘴一笑,讓此時的“師師樓”,仿佛是“突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春意盎然一片。


    “好美、好美啊!”你中年豪客一下子忘了原本要斥責郝行之,雙目癡呆呆地望著綠衣女郎,嘴中不停地嘀咕著,哈喇子不時地從嘴邊流出。


    “哼!”一聲冷哼同時從二女口中飛出。


    “來來來!把箱子擺在桌上。”中年豪客這時急忙將嘴邊的哈喇子揮袖擦拭掉,大聲喊道。


    “是!老爺。”長衫文士急忙指揮健仆們,將四個描金箱子抬上桌子放好。


    “快快快!把它們都打開!”中年豪客不耐煩地揮手道。


    “是!老爺。”長衫文士馬上走到桌前,依次將四個箱子的箱蓋打開。


    刹時間,寶光耀目,滿室生輝。


    敢情,那四隻箱子中裝的都是黃金、珠寶。其中的價值怕是超過萬金之數。


    自古以來,黃金珠寶,都是最動人心之物,當真是耀眼生花,目為之奪。


    這時“師師樓”一樓四周的所有人都為那金光、寶華引的微微一怔。除了那綠衣女郎之外,她竟然連眉角都沒有動一動。當然還有二樓貴賓廳的那兩位公子,這可不是他們不為金錢所動,隻是他們是始作俑者罷了。當那個一直注視著綠衣女郎的公子見到她表現出的神情,心中更為欣賞,暗暗點頭不已,右手緊握成拳頭,不住地在欄杆上捶打著。


    隻可惜,不容人們看的仔細,那打開的箱蓋已合了上去。


    “怎麽樣?姑娘。這就是老爺我真金一樣的誠意,隻要你現在點頭,這些都是你的!”中年豪客雙眼之火已經噴射而出,他說完後,死死地盯著綠衣女郎,溫柔地懇求道,“姑娘,你是否能作個決定呢?”


    藍衫女郎從驚訝中清醒過來,眼色複雜地望著綠衣女郎,看她如何回答。


    可是,那綠衣女郎連眼都沒抬一下,隻是端著手中的茶盞,優雅的品著茶。


    這時,中年豪客的臉色變了,眼中神情由**之火慢慢變成了憤怒之火,他的嘴角抽搐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客人都來了這麽久,怎麽還不是上菜啊!這麽怠慢貴客,你們難道想砸掉‘聚賢居’的招牌不成!”那郝行之一麵嚷嚷大聲吩咐著,一麵拿起桌上的酒壺,將綠衣女郎麵前的酒杯斟滿後,又將另一個酒杯斟滿,然後端起酒杯,轉動著雙眼,行近那中年豪客,緩緩說道:“大爺別生氣,咱們先用酒!”


    沒等他走近那中年豪客,那兩個捧劍、抱刀的青衣小廝,原本分站在那豪客兩側。但見寒芒一閃,左首青衣童子的寶劍,突然出鞘,遞到郝行之麵前,道:“把酒杯放在劍上。”


    郝行之心中一咯噔,隻好緩緩把酒杯放在劍上。


    中年豪客伸手取過酒杯,一飲而盡。


    “給臉不要臉!”說完將手中的酒杯直擲向綠衣女郎。


    “大爺不可……”郝行之突然一伸左手,接入了手中。隻見左手拿著酒杯,搖晃著,笑道:“這白玉杯瑩淨潔白,摔破了,實在太可惜。”


    “你剛才也已經看到了,我家老爺金銀若山,……”長衫文士冷冷的接道:“區區一個玉杯,又能值多少銀子。”


    郝行之將手中的酒杯輕輕放在桌上,垂手躬身道:“是客人有意要打碎玉杯了?”


    “不錯,我家老爺就愛聽那種碎玉的聲音……”長衫文士的聲音,突轉冷厲,道:“你卻掃了我家老爺的雅興。”


    “那是小的多事……”轉身離開。


    一直站在一旁的長衫文士,此刻突然身形一閃,出手點向郝行之後背。去勢奇快,但卻沒有一點聲息。


    “大爺,這小的可承受不起……”郝行之背後仿佛長了眼睛似的,一飛速轉身,一伸手來,架住了長衫中年的右手。


    直到此刻,那喝叫大爺的聲音才傳入耳際。


    “好,好!聚賢居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一個管事也有著如此的身手。”長衫文士目光轉動,見他架住自己的右手,說話間,右手一沉,五指上翻便去拿郝行之的右腕。


    灰衣飄動,郝行之閃退三尺,笑一笑,道:“大爺,諸位到這聚賢居是來吃酒的,還是來打人的,我們都是侍應客人的,那裏禁得起大爺們的拳腳!”


    長衫文士淡淡一笑,道:“說的好,那我家老爺的事,你們就不要插手!”


    中年豪客看了那長衫人一眼,得意的一笑,道:“架既然打不成、那就摔兩隻玉杯給我聽聽吧!”


    長衫文士應了一聲,伸手抓起兩隻玉杯,摔在磚地上,響起兩聲脆嗚。


    那是上好白玉,雕工也很精細,碎裂的聲音也十分說耳。


    “聚賢居是客人享受隨意的地方,但是隨意也有個度。那就是到聚賢居的都是客,客人與客人之間隻有服侍厚薄的不同,沒有身份高低的區別。小的是吃麥吃飯長大的,可不是被人嚇大的。再說,聚賢居也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撒野的地方!”郝行之冷笑一聲,道:“貴客真想打人,小的就奉陪幾招吧!”


    “好!你小心了……”長衫文士右手一揮,拍了過去。


    郝行之竟不退避,右手翻腕橫切,左手“雙龍取珠”點向對方雙眼,兩手並用,一攻一守。


    長衫文士的身軀側轉,隻是那麽一轉,不但避開了郝行之的淩厲攻勢,人也閃到了郝行之身後,右手拍出,擊中郝行之的右後肩上。掌中含力不重,打得郝行之身不由己地向前衝出兩步。


    這一掌沒有傷到郝行之,卻激起了郝行之的怒火,反身怒叱。飛撲而上,雙掌交錯,展開了迅如飄風的攻勢。


    長衫文士施展身法,以閃避為主,偶而還擊一招。


    那綠衣女郎雙目盯著看著郝行之的攻勢。口中喃喃自語:“這一招頗像少林的羅漢拳!辰州言家門的‘破棺手’,鷹爪門的‘鎖喉三爪’……咦!他會的各派招式不少啊!與師傅有的一比。”


    郝行之連出奇招,中年豪客卻低聲的叫出由來。


    中年文士仗著靈巧身法,連連避開了郝行之十幾次的攻勢。卻也被逼得有些慌亂起來。


    原來,郝行之這十幾招的攻勢,竟然用出了十幾種路數全不同的武功,每一招都是各大門派中的殺手奇學。


    中年文士在郝行之淩厲攻勢中,似是也打出了怒火,展開反擊,但見掌指交錯,招術轉化之間,完全掌握了變化的先機,立刻阻遏了郝行之的狠辣攻勢。時間一長,郝行之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聚賢莊的其他夥計、使女一見不好,有人便飛快地溜出了“師師樓”。


    “噌”的一身響,隻見桌上飛出一道白光劃過空氣,直劈中年豪客的頭頂。


    “好膽!”


    “老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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