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黑夜當中,一道藍色的閃電劃破寂靜的長空,在天際留下一道駭人的的裂縫,隨之消失不見。


    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今夜的杭州注定無法安寧,尤其是在杭州市第二人民醫院的一條走廊長椅之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頭,嘴裏含著用紙卷起的香煙,身上披著剛剛解放領取的綠大衣坐在那裏。


    “你在我眼前晃啥子晃,頭都讓你給晃暈了,耐心給我坐在這等著。”那老頭,敲了敲木長椅對著旁邊一直轉來轉去的年輕人說。


    那年輕人看摸樣有二十七八,頭發亂糟糟的,身上穿著一件墨黑色的小棉襖,裏麵套了一件洗的有點發黃的舊毛衣。


    “爹,你說,瑞霞進去三五個小時了,也不見娃兒出來該不是難產吧。”那年輕人一臉著急的問道,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額頭上竟然在這臘月的天氣裏流出一滴滴汗水,顯然是真的著急了。


    那老頭抽完最後一口紙卷的香煙,用手抿了抿嘴說。“不該難產啊,霞妮子的體質一向很好,你別著急,在等等,說不定霞妮子給我們老張家生的是個大胖小子,難生。”老頭子安慰著他兒子說道,其實他自己心中也沒底,按理說生個娃也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啊。


    也就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期間,產房的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裏麵走出一名大約五十歲左右的女醫生,她一邊摘下口上的口罩,一邊問道:“誰是張乾豐,那年輕人急忙走過去道說,醫生我是,我媳婦咋樣子了。”


    跟我進來吧。


    這時那老頭也走了跟了過來。


    那女醫生,把二人喚到產房內。隻見正中央放著一張手術床,一位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姑娘滿臉虛汗的躺在床榻之上,睡了過去,而旁邊則有一張嬰兒床,裏麵傳出,啊嗚,啊嗚,的哭泣聲。


    張乾豐輕輕的走過,在床榻邊上輕輕的撫摸著幼兒的小臉,臉上露出了笑容。


    “爹,是兒子,瑞霞給我們老張家添了香火了。


    因為那個時代還屬於老封建思想,大多都重男輕女,覺得男子才是一個家的頂梁柱,一個家的傳承人,甚至在那個時代有人連生五六個孩子隻為要一個男丁。


    “那老爺子也喜的臉上笑出了花,我就說嘛!霞妮子屁股大肯定生的是兒子。”哈哈。


    就在這時,旁邊那位接生的醫生打斷了兩人說:“還有這一個要家屬簽一下字。”說著把一張單子交到了張乾豐的手中。


    這是啥,張乾豐,看著上麵的所寫的是,幼子出生天生殘缺確認書。當張乾豐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臉色突然一變,我娃咋的了。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到底咋會事,此刻的張乾豐也有些開始著急了,抓住那名女醫生的手急忙詢問道。


    那老爺子也看出了蹊蹺圍了上來,問:“我孫子到底咋的了。”


    那名醫生咽了咽口水,說:“在出生之前你媳婦羊水就已經破裂。導致胎兒的眼睛部位沒有發育成型就。那名女醫生欲言又止。”


    “怎麽可能,我媳婦進去的時候好好的,還給我開玩笑來著那。咋就羊水破裂了那。”


    “當時我們也沒注意,直到後來才發現內壁上有一小塊已經破損,雖然隻不過是一小塊破損,但還是影響到了胎兒,隨後出生的時候更是遇見了難產大出血,我們是廢了好大力氣來把二人的生命挽救了下來。但是最後還是沒能保住胎兒的眼睛,導致眼睛神經壞死,無感光反應。”


    “無感光啥意思。”老爺子急忙問。


    “意思就是瞎子。”


    老爺子心中猛地一震,一屁股蹲在了地上,目光呆滯,嘴裏還吞吞吐吐的說著:“報應啊,報應。”


    什麽,你說我娃子出生就是瞎子。那你還愣著幹嘛!趕緊治啊。張乾豐也急著大叫起來。


    照我們現在的醫療條件是無法為你孩子治療的,除非......


    除非啥子,你倒是說啊!


    除非能夠找尋一對和你兒子同血型的眼睛捐贈者,將眼睛換上去,而且一定不要拖到六歲以後,因為六歲到十八歲這段時間是孩童眼部神經完成期,一旦拖後將永遠成為瞎子。


    “換眼。”張乾豐也同他老爹一樣,倒退了幾步,看著繈褓裏稚嫩的我,點了點頭,說“換,一定要換。”


    當時的1984年社會還處於待發展階段,消息自然沒有現在的發達,更沒有所謂的手機電腦,所以老爹隻能拚起以前文革時期認識的一些好友同學,走訪各家大型醫院。


    而老爺子更加找了之前的老關係,在幫我打探眼源。


    這裏值得一說的是老爺子很是神秘,人脈很廣泛,在那個封建落後的時代,眼睛是人身體的一部分,俗話說死也要死個完整,所以根本沒有人捐獻器官,但就是這樣老爺子在六年的走訪中竟然找到了屬於我血型的眼源。


    這讓我老爹老媽又重新看到了希望,賣了房砸了鍋也要把我的眼睛換掉。


    那是一個1990年的冬天,我換上了眼睛,在揭開紗布的那一霎那,我的人生終於能夠看出一絲色彩了。


    但是讓我疑惑的是,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我家老爺子,也就是我爺爺。之前沒換眼的時候還能聽到老爺子在我耳邊唱曲,現在卻聽不到了。但是可以在之前的老黑白照片中看到爺爺的模樣,一個臉龐被無情歲月風霜的樣子。


    曾經我也問過老爹,而老爹回答說是,你爺爺去另一個世界了,當時小不明白,現在回想起來,或許爺爺早就已經過世了吧。


    回首過隙,二十年匆匆滑過,這雙曾經陌生而又寒冷的雙眼已經徹底融入了我的血肉之中,即便如此,但是每到夜晚睡覺的時候眼睛當中就會回播一些讓我奇怪的畫麵,每次被這些畫麵驚醒之後,卻又無法想起之前睡覺的時候看到過什麽。這不是做夢,而是在看電影一般,我的眼睛就猶如錄像帶,而我的大腦就像是觀眾,一遍一遍的看著我從見過的場景,關鍵是醒來之後卻什麽都不記得。


    我也曾看過一些眼科界泰鬥,據他們所說,眼睛是人體溝通外物的唯一工具,說我在播放之前捐贈者的一些生前經曆,還說這是我的眼部中樞神經還未達到一個完全掌控這雙眼球的地步。


    我雖然聽的糊裏糊塗,但也明白個大概,意思就是說我還沒能掌控我自己的眼睛唄。


    畢竟現在的醫學技術不像是二十年前一樣落後,現在別說眼睛,就說肝,髒,心,身體那個零件少了都能換上。


    2004這一年是我考入北京第一考古研究所的一年。


    小時候,老爹砸鍋賣鐵為我換眼,被迫北漂,一路艱辛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家業實屬不易,如果自己在不努力一點怎能對得起老爹老媽和去另一個世界的爺爺哪。


    首先講述一個小事件。


    20005年秋,西安境內,一座青山當中一個直徑為五米的傍山洞穴在經過一場狂風暴雨的侵蝕之下展露一角,當地居民在洞口旁紛紛發現五具裸棺,此事一經傳出北京第一考古研究院陳自明教授就親自帶領自己的學生走入調研,當然我正是其中一個。作為新人的我這可是一個非常寶貴的機會。


    我們一行人當中除了我和陳教授之外還有我的一個死黨楊海原,他體型一米七,體重已經超過二百斤,是個不折不扣的死胖子,我們從小就是發小一直到現在。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名小師妹王佳欣,長相甜美又有氣質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女神級別,其餘的還有幾個大多都是上麵派下來搬儀器的。


    從北京到西安倒也沒有多遠,我們火車轉客車一路走來也要十三四個小時,但是楊胖子一直在我身邊叨叨說:“義瞳啊,你看咱這小師妹長得要臉蛋又臉蛋,要身材有身材的,為什麽放著這麽多職業不幹非要考古哪,真是可惜了。”


    我轉過臉去,一副鄙視他的模樣說道:“我的胖哥哥唉!你都給我嘮叨一路了,我指了指王佳欣的位置說,他就在那,你自己去問不就行了,去吧胖哥,哥們精神上支持你。”


    “呦嗬,你敢激你胖哥不成,我這不是看在咱這小師妹剛到不好下手嗎。時間久了,等咱這小師妹看到他胖哥哥的厲害的時候自然就會投懷送抱,那還用的著我追啊。”


    我給了胖子一個白眼,閉上眼睛不再理會他,即便他依舊像隻蚊子一樣在我耳邊嘮叨著。


    時間一點點流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竟然是陳教師在叫大家,我眯了眯眼,看到火車已經快要到站,叫醒了旁邊的睡的跟豬一樣的胖子之後,洗了把臉。


    隨後,陳教授把大家叫在了一起,囑咐了一下到達目的地所注意的細節,以及自身的安全措施。


    下了火車已經快要天亮,幸好上麵早就安排西安內的警員配合工作,所以一下車便有一輛警方的麵包車停在火車站口等待迎接。


    警車上麵下來一名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夥子身上穿著製服,看到我們走來向前和陳教授握了握手,北京來的同誌辛苦了,咱們是先到賓館了休息一下那,還是直接去現場。


    直接去現場就行,陳教授招呼大家坐進車內,開始安排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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