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樂之城》說,遇上堵車,就該跳舞。


    這當然隻是電影。


    對於紐約人民來說,堵車不過是每日必經的事項。


    年紀大點的人會熟練打開《紐約時報》的財經版開始閱讀。


    而那些年輕姑娘則不斷變幻著角度自拍,然後選出一張照片用來自東方的強大軟件進行漫長和細致地p圖,最後將自己美美的大頭照發在自己的非死不可上。


    “又碰上堵車了,好氣哦!”


    然後底下開始一水的“好美”、“漂亮”的評論。


    誰也不會真的在意這場堵車,畢竟天天如此,無聊、乏味,卻讓人習慣得沒有脾氣。


    不過,今天隨著一個個文字描述、圖片視頻的迅速傳播,這次堵車中的某件事情立刻成了新的網絡熱點。


    一小部分正在堵車中的人們也抑製不住激動的心情打開自己的社交帳號,開始自豪地宣布“我也在場……”,然後開始言之灼灼的堅持自己看見了超人/外星人/未來戰士。


    據目擊者稱,車流中一輛警車突然傳出一聲爆響,然後便見到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壯漢警察飛出車外,直接撞上另外一條車道的等候車輛。


    然後便是一個年輕的東方男子跨下警車,僅僅停頓了一秒鍾左右,似乎已經分辨清楚方向的男子便縱身一躍跳上警車,再一個跨步,身影就到了兩米外的另一輛車頂。


    說得簡單,但其實這人速度極快,甚至大部分路人還沒有來得及舉起手機攝像便已經連跳過五輛汽車,消失在路旁的轉角處。


    直到那些倒黴的車主鑽出車子查看,才發現每一輛被踩過的車頂都因為瞬間承受的力量巨大而凹陷出一個個深坑。


    擁擠在路麵上嘖嘖稱奇的人群中,氣急敗壞的溫納正在不停撥打著電話。


    雖然已經通過警方調度台要求附近的巡警對齊子桓進行攔截,但通過剛才齊子桓在一個呼吸間便徒手扯開手銬、踹開車門、同時打暈了兩名貼身壓製住他的壯碩警察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再加上遁走時的變態速度,幾乎可以斷定那些臨時拚湊的零星攔截根本留不下他。


    木屋,他一定是朝著木屋而去!


    溫納盯著齊子桓消失的方向,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恰好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來電號碼正是依照命令守在木屋附近監視的警員。


    趕緊接通電話,在聽到對麵有些語無倫次地訴說之後,溫納的臉色逐漸從震驚轉為了慘白。


    他總算知道齊子桓為何會突然暴起襲警然後狂奔而去了。


    真的有‘死神’!


    ……


    溫納的老搭檔希瑞克當然沒有生病。


    fbi探員的工作不過是近十來年的一個兼職。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人,反正從有意識開始,他就一直是個‘死神’。他負責這片區域已經有了三百年,一直一絲不苟地處理著名單上的死亡。


    生死由命,這是天地間最基本的規則。


    他沒有任何感情,因此也從來都理解不了那些人們在臨時前的眷戀與絕望,以及死後親屬的哀傷與哭泣。


    還好他做的差使也不需要任何的感情。


    就是將一個個名字從名單上劃去,一切都簡簡單單,清清楚楚。


    當然,在大約幹了一百年後,他也學會了給自己找點樂趣。


    不違規,不離譜。


    不過是在收割生命時多花些心思來設計一些小細節,就像獨自趴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立著多米諾骨牌一樣,待所有的骨牌都已經擺好,再深吸一口氣,摒住呼吸,輕輕推下。


    骨牌接連倒塌,一個設計精巧的圖案就出現在眼前。


    雖然他沒有感情,不懂得什麽叫滿足與快樂,但靈魂深處就是有種衝動驅使自己下一次還這麽幹。


    這也是習慣。


    他知道這世上的‘死神’還有很多,都是各自負責自己的一片區域,互不幹涉,也基本從無往來。


    直到一百年前,與他相鄰的區域更換了一個‘死神’。


    一個黑人。


    最初他並不喜歡這個新人,覺得這家夥好像和人類一樣具備著感情的能力,以致於性格太熱情,行事也過於跳脫。


    一點兒也不像幹他們這一行的。


    最重要的是,這個新人的手法實在是太過粗糙,簡單、粗暴到了極點。


    能一下解決名單上的人,這新人就絕對懶得用第二下。


    毫無藝術感!


    可是,盡管自己最初幾次都沒有搭理這個新人傳達過來的善意,可當其跨界竄門的次數多了,慢慢他也像那些堵車的民眾一般,對於有這麽一個鄰居的事實習慣成了自然。


    後來,鄰居說無聊,想打一個賭。


    他並不知道無聊的具體含義,同時也覺得拿自己的職責來打賭不是很妥當,可鬼使神差的,卻還是答應了下來。


    每當有一次名單上同時出現許多人名時,一般來說他就會製造一個大型災難一次性解決問題。


    可現在按照賭約,鄰居會在這些人當中隨機挑選一個人,讓這人出現災難的預兆,然後再帶領其中一部分人逃離這次的災難。


    接下來,便是追殺。


    他會按照逃脫的人名逐一進行收割,而鄰居這時也依然會不斷給出各種暗示,幫助這些幸存者第二次躲過死亡。


    等幸存者名單再一次輪過一遍,這時還能有幾人活下來,就是賭約的結果了。


    活下來幾個人,他就要給鄰居負責的區域代班幾日,若是無一人存活,則由鄰居幫他代班一個月。


    雖然這賭注的價值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黑人鄰居每次還是為多活下來一個人而歡呼雀躍。


    當然,這些所謂再次活下來的人,此時已失去了任何存在的意義了,往往會被他和黑人鄰居聯手抹去。


    盡管因為賭約延遲了一些時日,但是他和鄰居最終還是將這些人應得的死亡還給了他們,對與他們的職責來說也隻能算是有點兒小小的瑕疵,算不得違規。


    幾十年了,他雖沒有從中得到所謂的樂趣,可還是習慣了和鄰居這樣打賭。


    畢竟,這樣子能給他多幾次機會,去試驗一些更加精巧漂亮、富有想象力的死亡方式。


    而這一次,依然是一如既往地從航空災難中隨機放走了幾名幸存者,卻因為一個神秘東方男人的出現,而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嗯,已經不能說是小麻煩了。


    這東方人展現出來的神秘手段竟然能夠數次正麵抵抗他設計的死亡之局,極大提升了收割這些幸存者的難度。


    黑人鄰居說,遇上這樣的麻煩,就不應該再去玩弄什麽多米諾的遊戲。


    應該以絕對的規則力量,直接碾壓。


    於是,鄰居中途插手,用其一貫簡單粗暴的手法收割了名單中卡特。


    三日後,正在準備再次出手的他突然感覺到一個匪夷所思的事實。


    鄰居死了……


    ‘死神’也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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