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齊子桓約法三章之後,這一夥人就這麽在一個郊外偏僻的小木屋裏過起了同居生活。


    因為幾人都或多或少地近距離感受過發生在眼前的死亡瞬間,所以雖然木屋的臥室有好幾間,但也沒人敢單獨睡一間房。


    柳頓和克萊爾兩個女性睡在同一間臥室裏,其他男人則索性將鋪蓋搬到客廳,直接全部擠在一個廳內。


    齊子桓正按他所說的,每天都出去小半天時間,隻留下兩個紙人守在木屋中。


    柳頓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他去做什麽,但齊子桓含混地將話題引開後,其他人也就知趣地不再打聽,每天都安分守己地坐在屋內,心驚膽戰等他回來。


    結果一連三天都相安無事。


    之前抽風似的在二十四小時內連幹四票的“死神”仿佛休假了,這三天再也沒有來過。


    它不來,齊子桓隻好去找。


    在整個《死神來了》的係列電影中,除了從不露麵的“死神”和一個個被收割的所謂幸存者們,還有一個特別奇怪的存在——一個非裔斂屍人。


    他每一部都會出現,和電影主角們說一些怪怪的話,看上去對“死神”的規則相當了解,但感覺又不太像是和“死神”站在同一立場。


    觀眾們眾說紛紜。


    有人說他就是“死神”。


    也有人說他成功躲過了99次“死神”的追擊,從此榮升為候補“死神”。


    對於他的真實身份,齊子桓也拿不準,隻是在正麵阻擋過“死神”意外後仍無法破局的情況下,隻能將這個非裔大叔視為現在唯一的突破口。


    齊子桓這幾天出門首先去了一趟警局,確認兩名fbi探員已經離去之後,利用幻術將自己行蹤藏匿,偷偷使用警局的電腦查詢了整個紐約市從事斂屍人職業的人員名單。


    至於如何使用警用係統,他在死寂的世界中早就摸索會了。


    美國土葬還是比較盛行,墓地大大小小的夾雜在居民區和商業區裏麵。但在深埋六尺之前,那些守靈、悼念和下葬等儀式一般分為宗教形式和世俗形式,所以類似我們殯儀館這種在下葬前存放死者遺體的地方也分兩種,一種是教堂兼營的,一種是去宗教化的殯葬公司。


    兩種地方都有斂屍人,一般負責遺體保存、化妝、整理著裝等工作。


    整個紐約市正式以斂屍人為職業的一共208人,先排除掉白人和女人,再以大概的年齡範圍進行篩查,最後還剩下一份14人的名單。


    先查了泰莉和卡特所在那一家殯葬公司,無果。


    然後又開始以每天查兩處的速度,首先從教堂兼營的停屍房查起。


    原因是齊子桓隱約記得這個非裔大叔出現過的下葬場景中貌似是宗教形式的儀式。


    ……


    這會兒齊子桓正站在一個教堂麵前,手中拿著一張寫滿地址的紙張。


    教堂不大,可五彩斑斕的窗戶、繪著聖經故事的房頂和正中樹立著的耶穌受難像,讓每一個走進教堂的人都能產生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也許是並非禮拜日的緣故,教堂雖然開門了,但裏頭空蕩蕩的並沒有人。


    齊子桓快速穿過大廳,對聽到腳步聲趕來的神父隨手施了一個小小的幻術,然後繞過辦公區域,來到了教堂後院。


    院中的一角有一棟方方正正的灰色小樓,從某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棺材一樣。


    待齊子桓剛剛走近,銀色的大門突然開了。


    裏頭沒開燈,光線有些暗。


    齊子桓愣了片刻,隨即哂笑一下,眯著眼睛走了進去。


    屋內開著空調,溫度很低,隨便哈口氣都會變成濃濃的霧氣。房間正中擺著一個移動病床,上麵有具蒙著白布的屍體。


    一個非裔大叔站在屍體旁邊,正淡淡地看著齊子桓微笑。


    就是電影中那位。


    “你來了啊?”非裔大叔的語氣就像對待一個突然上門的好友。


    齊子桓一步步走近,問道:“你在等我?”


    “也沒有刻意等你,不過我知道你在找我。”


    “哦?”齊子桓眉毛一揚,“那你知道我找你幹什麽嗎?”


    “你有問題要問我。”大叔很隨意地揮了揮手,表示自己對齊子桓的目的了如指掌。


    齊子桓也笑得更盛,說道:“那你能回答我麽?”


    “來,你先看這裏。”大叔將麵前的白布掀開到屍體的腹部處。


    病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雖然毫無血色,但麵上的胡須鬢角修剪精致,上身的肌肉線條也很勻稱有力,一看生前就至少是一個衣食無憂、注重形象地中產階級。


    “這是誰?”齊子桓問道。


    “一個律師,在紐約的某個大律所工作,剛剛拿下了一個標的很大的案子,正處於事業上升期。他如果沒死,說不定已經開始計劃退休後去哪個海邊定居,可能還會買一艘船。”大叔拿起他的右手,又從半空中放手。


    那隻右手軟塌塌地跌落,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他是摔死的,從十八樓掉下來,很幸運地沒有臉部著地,這也算給我減輕了不少的工作量,隻是他全身骨頭基本都摔斷了。”大叔戳了戳屍體的肋骨處,手指按壓形成的凹陷好半天都沒有恢複,“你知道麽?他的死因很奇葩……前天有一些進行社會實踐的學生去他所在的律所參觀,帶隊講解的他一時心血來潮想演示一下辦公室裏的落地玻璃是如何的堅固,於是合身往鋼化玻璃上撞去……”


    嘖嘖,這就獵奇了,齊子桓聽得有些目瞪口呆。


    “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要知道,他的行程表已經排得滿滿當當,要想約他見麵至少要排到一周之後了。可惜,想約他的是‘死神’,而‘死神’一般不願意等太久。”


    “所以,那塊鋼化玻璃剛好出現問題,從而造成意外,也是因為‘死神’的安排?”齊子桓問道。


    “這看上去是一場意外,好像運氣稍微好一點就能避免。可實際上哪有什麽意外,每個人無論如何死掉,都是注定的。哪怕有些人逃過了一時,也終究逃不過自己的命運。”黑色大叔似笑非笑地說著,“對於死亡,每個人都是一樣。”


    好吧,宿命論……


    齊子桓撇了撇嘴巴。


    宿命論的世界觀太過悲觀,他從來都不喜歡。


    “大叔,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嗯?”


    “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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