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桓是迷茫的。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在和又又開始四處奔忙著刷怪物刷任務的同時,還抽空在燃著篝火的山洞裏睡了個覺。


    嗯,當然不是和又又睡覺。


    又又獨自出去給他倆接下來的日子找食物做幹糧去了。


    總之他在搖曳的火光中眼一閉,再一睜,便又在了古代。


    他倒也習慣,出門溜達了一圈,發現正身處一個非常繁華富庶的大型都城之內,而差點在晚上被巡邏士兵追捕歸案的經曆告訴他,這裏嚴格實行著裏坊製和宵禁製。


    繁華、人口密集、外國佬不少,再加上晚上不準走街串巷的規定,種種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事實——他正身處大唐時期的長安城中。


    這是齊子桓四處閑逛時給自己布置的推理練習,以備哪天將有個叫做元芳的官員來請自己出山破案。


    大唐長安,這時候是整個世界最繁華的經濟文化中心,也是華夏人引以為豪的一段曆史,所以後世以此為背景的電影不知凡幾,這讓齊子桓對自己的使命無比迷茫。


    當然也問了人,街坊說現在是貞元二十一年,先帝德宗剛剛於正月駕崩,現在是太子李誦繼位,年號暫時未改。


    順便還交頭接耳地附贈了一個其實早已傳遍長安城的八卦消息。


    之前的太子、現在的皇上在繼位前夕就已經中風,現在半身偏癱,口不能言,根本無法上朝理政,估計要不了多久又要傳位了。


    齊子桓聽完街坊的介紹後一頭暈暈乎乎的,他讀書時學過曆史,但說實話對於整個唐朝來說,就隻對前期的一些皇帝有些印象,比如殺了兄弟的唐太宗李世民,比如殺了兒子的唯一女皇帝武則天,又比如殺了武則天女兒的唐玄宗……


    基本來說整個唐朝就像一個完整的拋物線,前半段大都是名帝賢相,李家運勢步步高升,直至唐玄宗時期到達了頂點。


    開元盛世聽過吧?


    這就是唐玄宗勵精圖治、兢兢業業幹皇帝二十九年打造出來的鼎盛時期。


    然後唐玄宗幹了件事兒。


    他在當了二十九年明君之後,可能覺得有些無聊了,於是腦袋一抽把年號給改了。


    將開元改成了天寶。


    至此之後,唐玄宗就像葉璿一樣,仿佛被人下了降頭,怎麽昏聵無能怎麽來,寵信貴妃,任用奸相,允許胡人擔當節度使。


    很快,他自己玩完了,整個大唐也從此走向了衰敗。


    在唐王朝的後期,皇帝那不是一個個的,而是一堆堆的。


    所以齊子桓在聽了現在的年號之後,唯一能確認的就是元芳已經看不了了,除此之外依然毫無頭緒。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給自己找事兒做。


    他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小官的子嗣,不過父母皆亡,隻在長安城中給他留下了一個二進的小宅和少許家財。


    而他自己則是已經進士上榜,隻不過是明經科的,而不是進士科的,含金量不是很高,目前正在守選,按照慣例一般要等上個三五七年才會有空缺。


    換句話說,他這時候就是個無業遊民,社會的不穩定因素,隻可惜家中沒有多少餘財能讓他去敗。


    堂堂七尺男兒,沒有錢,那就掙錢!


    所以他來此後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房契拿去典當了。


    這時的長安房價虛高不下,也算是換了不少的銀錢。


    然後他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去西市喝上一碗滋味複雜的煎茶,吃了午飯後,便開始一天中最正經的大事。


    逛窯子!


    好不容易來了個後世紐約一樣的大都市,不抓緊體會一下這裏的文化娛樂生活豈不虧得慌。


    再說了,他經過縝密的分析,覺得自己無論是進了哪個世界,既然是以長安為背景的,那這電影中幾乎必有紅燈區的片段。


    說不準自己哪天喝酒聽曲時,就能在隔壁桌撞上主角,觸發一段狗血劇情呢。


    所以他天天雷打不動,堅持從下午開始就在唐朝最富盛名的紅燈區平康坊晃悠,在坊東中曲、南曲的各家伎院輪流光顧過去。


    其間還會幹些文抄公的妙事兒,也從平康坊往外傳出了一個才子的名頭。


    唯獨可惜的是,這平康坊裏的頭牌姑娘往往發型時尚、衣著鮮豔、妝飾華美,可就是這個長相嘛……實在都隻當得上一個“姿色平平”的評價。


    後來和其它才子們混熟後才知道,這會兒的唐人追捧名伎往往並不看重相貌,而是更重才藝。


    琴棋書畫?唱歌跳舞?


    那都是基本功!


    用來評級的才藝最關鍵的是兩項,一項是席糾,另一項是作詩。


    作詩自不必說,這席糾則指的是大家喝酒行酒令之時,這個酒令做得好不好,需不需要罰酒三杯,就得由一個裁判員來判斷,這個裁判員就叫做席糾。


    誒,這就很有難度了,客人的一個酒令行得好不好,出錯犯規了又錯在何處,都得說得有理有據、巧妙風趣。


    在這種情況之下,齊子桓滿心遺憾地每天與名伎們喝酒吟詩,倒還算是守身如玉。


    這樣十數日過去,他的“詩作”都開始四處傳播了,但還是一直沒有碰到開著主角光環的人物。


    時間長了,他也有些懈怠,想著幹脆不去平康坊報道,休假一天往西市去逛逛。


    長安城四方周正,一般來說東邊住的都是些達官顯貴,東市也是較為高端的商業聚集區,齊子桓常去的平康坊就在東市旁邊。


    而都城西邊居住的都是平民,西市也就更加親民、熱鬧,除了各類攤鋪還有許多雜耍玩意兒,甚至胡人與其它外國人也在此常見。


    齊子桓一路看著新鮮,到得西市一處橋頭,突然發現人群聚集在一排紮成方格的竹架前方。


    “吃瓜嘍!吃瓜嘍!”竹架旁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正在吆喝,“一瓜解不了眾渴,且看我來多種幾棵。”


    說完,他右手平伸,向觀眾展示了手中的一把瓜籽,然後彎腰在事先鏟好的一條淺淺土溝中依次灑下,再用腳將泥土稍稍填平。


    取一壺,將壺中水澆過土溝。


    “發芽啦!長大啦!”


    這人對著地上作著手勢,口中如命令般呼喊。


    地上真的開始發芽,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出瓜藤,爬上竹架。


    “開花啦!結瓜啦!”


    花開,瓜熟。


    眾人一片叫好,連齊子桓都湊著熱鬧跟著起哄鼓掌。


    唯獨身旁一個和尚,對著一位穿著講究的男人輕輕說道。


    “這是幻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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