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周劍波點燃一根和天下,猛吸一口,煙頭處的火光以看得見的速度燃到了整支煙的三分之一處。


    然後他便被自己嗆了一口,開始遽然咳嗽,臉上脹得通紅。


    他身上永遠帶著香煙,可大多數時候隻是用來應酬,自己隻有在偶爾煩悶時會點上一根。


    抽煙太傷肺活量了,年輕時候是不允許,後來年紀大跑社會了,也倒是並沒有成癮。


    他又抽了兩口,把煙頭狠狠摁滅,慣性地拿起手機,撥打龔玲的電話。


    當然是關機。


    她的手機這時應該還在警方那裏。


    周劍波在滬市的事情還未辦完,之所以這時候趕回來就是因為接到了警方的電話。


    深市警方在簡單詢問了幾句他和龔玲之間的關係之後,便告訴他龔玲目前疑似失蹤的的消息,然後交待了一句如果有了龔玲的下落請及時告訴警方後,就很生硬地掛掉了電話。


    周劍波知道對方態度不好是為什麽。


    警方應該這會兒隻是想聯係家屬,按照手機通訊錄上的“老爸”直接撥打了過來,哪成想接電話的卻是失蹤人員的男朋友,那個通訊錄上的名稱不過是個情侶間的昵稱。


    警方不懂,這叫情調。


    周劍波猛灌了一口礦泉水,默默想著。


    他近些年運勢不錯,攤子越鋪越大,手裏的錢也是越來越多,什麽嫩模、白領、大學生,更是平均以兩個月換一個的頻率享受著。


    直到遇見了龔玲。


    說實話,他還是有些喜歡這個還未大學畢業的女主播的。除了稍微有一些因為年紀和閱曆不足所導致的嬌氣,總得來說還算是乖巧、可人,更是有許多小情調、小手段,使得兩人之間永遠有一種新鮮的感覺。


    當然,最主要的是她懷孕了。


    周劍波自從前年查出患有死精症後,一直就對繁育後代持有一種佛係隨緣的超然態度。這會兒得知自己真的能當上爸爸,並且通過dna檢測確實是真的後,雖然麵上仍然淡然,可心中卻真真有了龔玲的一塊地位。


    他要娶她!


    就在這時,龔玲失蹤了。


    所以他才會火急火燎地趕回來,本想直接按照老習慣去警方那上下打點,以求加大偵查力度盡快將人找到。


    可還未找人搭上警方的線,他就發現自己常住的1701房已經被警戒線封住,整個十七層被全部清空。


    花了一百塊錢,才從酒店清潔工那確認了另一個消息。


    酒店的1701房牆壁被破開,挖出了一具形容恐怖的陳年女屍。


    這下子他可不敢主動去警局了,本來是慌張欲逃,可冷靜下來後細細一想。


    三年前他還在打拚階段,在業內分量不夠,在打通關係接到這個酒店其中三層樓的裝修裝飾分包工程後,還是打著他老舅的名號簽的合同。


    而他老舅在去年已經車禍過世,下葬入土了。


    警方若真查到這,線索勢必也要中斷一陣。


    再說了,他分包的範圍也沒有包含十七樓……


    那時還是另一支隊伍的兩個泥工師傅喝了某瓶可疑飲料後連續嘔吐因病請假,導致那個工頭來向他借人……


    這麽在心中合計了一番,周劍波咬咬牙,決定還給自己三天時間停留在這裏,爭取找到龔玲。


    他脫衣上床,手中輕撫掛在胸前的一塊鬼麵古玉,一邊回想著今天通過向酒店施壓看到的監控錄像,莫名有些心悸。


    是那個女人幹的麽?


    ……


    走廊,空無一人。


    燈光好像也電壓不足,有些昏暗。


    雖然因為地毯的緣故沒有腳步聲,可隨著周劍波走路時的擺動,走廊上還是悉悉索索地回響起了衣服摩擦聲。


    為什麽回聲這麽大?


    而且還有些冷?


    哐!


    突然旁邊傳來一聲的門響。


    想著自己心思的周劍波被這突兀的響聲嚇了一跳,下意識停下腳步。


    “老爸?”


    是龔玲略帶驚喜的聲音。


    定睛望去,那間房門開了條縫,正是龔玲探頭對外望著。


    周劍波快步上前,大聲問道:“小玲,你怎麽在這?”


    “噓,小聲點兒,趕快進來再說。”龔玲將房門打開一些,把周劍波讓進來。


    周劍波進門後警覺地瞄了眼房內,確認沒有其它人後才問道:“小玲,你還好麽?孩子呢?”


    “老爸,我好想你!”龔玲關上門後便撲入周劍波的懷中,蹭了半天才喃喃說道,“我和孩子都沒事,就是這些天害怕。”


    “到底發生了什麽?”周劍波輕輕拍著女孩的背,邊安撫邊問道。


    “有個女人……一個很恐怖的女人,全身都爛掉了……她說要找你報仇,要先挖出我們的孩子……”龔玲將頭埋在周劍波胸前,有些抽咽。


    周劍波並沒有很意外,皺著眉頭說道:“果然是她!不怕,我來了,就帶你走。”


    “要多等一會,晚上正是那女人活動的時候,我們明早天亮再走。”龔玲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周劍波,“那個女人說是你把她殺了的,還埋在了酒店的牆壁中,是不是這樣啊?”


    周劍波瞬間身體有些僵硬,片刻後才扶著龔玲在床邊坐下,自己摸出一根煙點上。


    龔玲將腳上拖鞋踢掉,雙手抱膝坐在床上,搭在膝蓋上的小臉可憐巴巴地對著周劍波,弱弱問道:“老爸,你為什麽殺她啊?”


    周劍波悶悶地將一根煙抽完,將女孩塗著紅色指甲油的秀氣小腳拿在手中把玩,突然開口說了些不相幹的話。


    “小玲,你別看我現在有些發福了,可我年輕時曾經是一個運動員,單人皮劃艇項目。”周劍波眼睛閃過一些複雜的神色,像是有些緬懷,又像是有些悲痛,“在以前那個時候,這個項目還挺冷門的,練的人不多。而我從小平衡感就很好,當時的肌肉力量也還可以,苦練之下,也有了些成績。”


    龔玲從沒聽男朋友說過這段過去,睜著大眼睛靜靜地聽著。


    周劍波停頓了一下。


    “你知道,一個運動員最悲慘的一刻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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