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火土看著前方豪車中有說有笑的倆人,臉上表情漸漸僵硬了起來,手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在緊緊用力。


    齊子桓見勢不對,輕咳一聲說道:“快到時間了,我們是不是先去接人比較好?”


    黃火土充耳不聞,眼睛盯著前麵快要冒出火來了。


    忽然,他一言不發就開門下車,可這車太舊了,前門鎖有些問題,用力扳了幾下才開開。


    齊子桓扶額無語,看著黃火土在雨中緩慢走向前車。


    可剛剛走到一半,突然前車副駕駛開了門,君怡撐開傘走了下來,還轉頭衝車裏說了聲謝謝。


    黃火土頓住腳步,愣了兩秒後突然又轉身回來。


    車門打不開,黃火土用力拉扯兩下無果,氣急敗壞地對車門連踢幾腳,然後再一拳用力砸向了車門玻璃。


    聽到聲響的君怡愣愣看著丈夫從窗戶破洞中伸手進去扯了兩下,終於開門上車。


    開奔馳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後方的動靜,正看著那輛破車往後快速倒車,要想一路倒出小巷。


    “神經病吧!”年輕男人笑著罵道。


    君怡冷冷地橫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他是我的丈夫。”


    不再多言,轉身進門。


    ……


    凱文萊特很鬱悶。


    上頭指派他來亞洲協助調查,結果一下飛機就被這邊的媒體包圍了。


    好不容易在機場保安的幫助下擺脫了媒體,卻發現沒人來接他。


    根據之前的電話聯係,這邊應該是安排了一個叫做黃火土的警官以及一個剛畢業的警察來接他。


    為了了解臨時搭檔的情況,他在美國時就找人查過這個黃火土,結果卻查出了一個故事。


    原來黃火土最初是在刑事組,能力還不錯,手上破過好幾個大案子,可惜就是為人太過迂執,在一年前的警員貪腐案件中公開出庭作證,指認自己的刑事組同事曾經收受過賄賂為他人辦事。


    而這個同事,同時還是他的小舅子,他女兒的舅舅。


    後來在一次庭審之後,這個貪腐警員從法警的監視下逃脫,跑到警察局中挾持了正好來看爸爸的美美。


    結局聽說是小女孩受傷,貪腐警員飲彈而亡。


    這之後,黃火土一直被警局同事視為反骨仔,就連從刑事組調離到外事組後,也沒人願意跟他搭檔,一直隻能鬱鬱地混著日子。


    他正想著,忽然看見一個右手流血的男人大步向自己走來,手上還夾著一塊白板。另一個年輕人快步跟在後頭,一臉無奈。


    男人走到他跟前,仍然一副苦大仇深的悲催樣子,也不說話,將白板橫在他的麵前。


    白板上寫著凱文萊特這個名字的英文拚寫。


    “凱文萊特先生吧?我們是來接你的,不好意思有急事耽擱了……”匆匆趕來的年輕人趕緊客氣招呼著。


    黃火土看到凱文萊特點頭確認,立馬轉身又是大步朝機場大門外走去。


    “額……車在外麵,我們先走吧。”齊子桓隻能伸手,請凱文萊特跟上。


    兩人對視一眼,皆是苦笑。


    ……


    雨天行車視線並不好,雨刮器不停在吱吱擺動。


    可車速卻很快。


    體型高大凱文萊特坐在副駕駛上,感受著從玻璃破口湧進來的冷風和雨沫,又瞟了眼黃火土指關節全部紅腫的右手,默默轉頭看著窗外。


    齊子桓坐在後座也不說話。


    車內氣氛凝重得快要結冰了。


    “要不要聽音樂?”黃火土依然鐵青著臉,突然蹦出了一句話。


    凱文萊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好啊。正好了解一下你們這的音樂……”


    黃火土並沒有理會他在說什麽,伸手擰開了收音。


    可能是他常聽的台,裏頭悠悠放出一首,嗯,戲曲。


    聽著電台裏高低婉轉咿咿呀呀的曲聲,凱文萊特閉上了嘴巴,又開始望向窗外發呆。


    齊子桓覺得有些好笑,想了想還是盡著接待義務,開口詢問道:“凱文先生,聽說你在美國是連環殺人案方麵的專家,做過很多相關研究,做人物側寫也是一絕,是不是?”


    “嗯,我經常給各地州縣警察講課,內容就是連環殺人案的相關特征和人物側寫方麵的知識。”


    老外就是耿直,該是什麽就是什麽,一點不會謙虛。


    “那以你的經驗來看,人物側寫到底對破案來說,幫助有多大?”齊子桓俯身向前,認真問道。


    他以前就經常從各類美國電影電視中聽到過人物側寫的牛逼,因此一直都很好奇電影中是否有誇大。


    “大部分時候都是很有用的,我們fbi從三十多年前就開始了人物側寫技術的研究,通過總結犯罪模式,並搜集了大量的惡性犯罪數據,最終利用這項技術幫助了許多本來已經進入死胡同的案件找到了真凶。”凱文萊特不卑不亢,像講課一般回答著。


    “嗯,現在我們台北據說也派出一些精英警察去美國接受你們的培訓,就是想把這些先進技術帶回來。”


    凱文萊特頓了一下,話鋒一轉說道:“若論連環殺手的數量,美國一直是全球第一的。所以我們實踐經驗最多,但在實踐中,我們發現人物側寫並不是始終適用的。”


    “哦?怎麽說?”齊子桓當好捧哏,恰到好處的問道。


    連黃火土都不經意地測了測頭,留意聽著。


    “其實聯邦調查局是不願意承認我們也會失手的,不過我從不避諱,因為失敗有助於學習。”凱文萊特坦然說著,“1994年,有九具男孩的屍體被陸續在聖路易斯郊外發現,都是男童。被發現時屍體都是麵部朝下,死因為勒斃。沒有外傷、沒有掙紮、沒有性侵犯的痕跡,所有男孩都經曆過逃家輟學。”


    “我做了側寫分析,認為凶手是‘街頭狩獵者’類型,白人男子、獨身、失業、不適應社會、性壓抑,可是當凶手自首時,我們發現……”凱文萊特自嘲地笑了笑,“隻有白人男子這一項是符合的,其餘完全相反。側寫理論在該案中完全失敗。”


    “哈哈,總有規則之外的例外……”


    齊子桓正想客氣回應,結果一個急刹車帶來的踉蹌讓他將後半句吞了回去。


    黃火土衝著車外的招牌揚了揚頭,示意凱文萊特到了。


    路邊一個小門上掛著塊布滿灰塵的招牌。


    麒麟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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