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隻是看到人家剔雞爪而已,這是不是有些……神經過敏了?”齊子桓表情頗為豐富,像是本來給自己泡了碗熱騰騰康師傅紅燒牛肉麵,剛要揭蓋才發現時康帥傅。


    左銳澤雖然有些恐懼,但仍然止不住地讚歎道:“你不是學醫的,不知道她手執小刀翻飛剔骨時,那手究竟穩到了什麽程度,甚至我們學校有些年輕教師都遠不如她。就算天賦異稟,那也至少要經過數年的專業訓練才行。況且,當時她還一直轉頭跟我說話,隻是偶爾餘光瞟一眼手中的雞爪,卻每一刀的長度、力度幾乎分毫不差。”


    齊子桓雖然沒有眼見,但聽對方這麽一說,大致心裏有了個概念。


    江湖傳說,曾經有個患有羊癲瘋的跛子,光練拔刀的動作就練了十八年,才練得一手快、準、狠的絕世刀法,一如江湖舉世皆驚。


    當然,現代社會早已沒有了刀客,最需要用刀技巧的就是外科醫生了,其中的佼佼者被讚譽為能在“刀尖上起舞”。


    一個外科醫生的用刀功底究竟需要多少時間才能練就出來,齊子桓不知道。反正一個醫學生經曆了漫長的學曆過程後,仍然不可能短時間內就能上手術台的。


    無他,醫院怕你手不穩切錯了器官。


    “也許她也學過醫呢,隻不過是後來嫁了人就沒有從事醫生這個行業。”齊子桓仍然在提出一種可能性。


    “我們在一起坦誠相見時不僅僅是幹柴烈火,也會有說些體己話的時候。她說過自己的過去,農村出身,排行老七所以叫這個名字,初中畢業就沒讀書了,後來遇上了現在丈夫,開了這個熟食小店。通過我聽到她偶爾和家人打電話,外加上平時一些行為語言上的小細節,這個身世應該是真的。”


    “那會不會她家中和你一樣,有醫科家學的傳承?”


    “不可能,你也知道我的生活其實挺單一的,和她聊天是提到我自己時,我就會不由自主說出一些在學校上課或者在醫院中遇到的一些事,難免涉及到醫學方麵的知識。她每次都是微笑著聆聽,但我很清楚,她聽不懂也沒絲毫興趣。”


    “好吧……這確實有些奇怪。”齊子桓一下子也想不出合理解釋,隻能接著問道,“但你總不能僅憑這點就說人家是鬼吧?”


    “你知道麽,當時我心裏就像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迅速發芽、成長,最後遮天蔽日。我當時真的害怕了,麵也沒吃完,找了個借口就離開她家。可是,一到了晚上我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她的身體,想她的溫柔,連帶她打量我的目光,雖然覺得毛骨悚然,卻讓我有種異樣的亢奮和瘋狂。”


    “所以,你還是去找她了,是吧?”


    “恩,第二天我仍然去她店裏吃飯,一切都像以前一樣。我這些天感覺自己都已經分裂,一方麵和你說的一樣,懷疑自己神經過敏,一方麵又不可抑製的感覺到深深害怕,但不管我自己怎麽胡思亂想,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我離不開她。隻要是不能見到她的時候,我就會抓心撓肺,不停想她。”


    齊子桓皺著眉頭默默沉思,左銳澤的這種說法如果沒有誇張太甚,那麽能把一個成年男子迷成這樣,還真有可能與野狐幽鬼有關。


    已在祝聖山上化為貓糧的顧雨琴就有這樣的本事。


    不過現在依據不夠充分,因此齊子桓再問道:“這些畢竟都是你的主觀感受,臆想成分居多,其它方麵還有什麽異常嗎?”


    “有,她家**有一個神龕,每次回家後她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上香,虔誠無比。這倒不奇怪,湘省西部許多家中都有拜神的習慣,可那神龕供奉的不是常見的佛像神仙,而是一個怒目圓睜的青麵神像,袒胸露乳,倒提一把鬼頭大刀,非常邪性。”


    “這種神像倒是從未聽說過。”


    “總之,我和她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直到前天。”


    “前天?”齊子桓想起前天還和左銳澤一起吃了晚飯,那時他就有些憂心忡忡,但他隻說是複習醫師考試有些不太順利。


    “前天和你吃完飯後,我想起了她提到過丈夫要回老家參加親戚的白事,所以鬼使神差之下又去了她家。仍然是一番雲雨,過後說了會話她就睡著了。我覺得肚子有些餓,跑到廚房翻著冰箱,想找些食材給自己弄些吃的。他們家進貨回來的食材大多放在另外一個冰櫃裏,冰箱裏隻有一些熟食鹵菜,還有晚餐留下的剩菜。但其中放著一盤內髒,新鮮的,裝在精致盤子中,頗為打眼。”


    “人家做熟食生意的,冰箱裏放盤內髒有什麽奇怪?”齊子桓完全無法理解。


    左銳澤並不理他,自顧自說著:“是肝髒,長度大概二十多公分,寬十多公分,右側肝葉略大,這形態大小都是和我在學校接觸到的人類肝髒樣本一樣。更重要是,這個肝髒形態有些失常,肝包膜表麵欠光滑,並有局部纖維化現象,是典型的肝硬化。”


    “會不會是你認錯了?隻是一頭得了肝硬化的豬?”


    “肝硬化有許多成因,但我進行了細細觀察,這個肝髒硬化的原因隻可能是一個——酒精肝。”


    額,這就沒轍了。總不能硬說是一頭喜歡酗酒的豬吧。


    齊子桓咂咂嘴,默默地想。


    “後來小七她也醒來了,走過來鑽進我的懷裏,撒嬌似的說這盤肝髒質量不好,等她以後買個更新鮮的再做給我吃。”左銳澤取下眼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可她不知道,在她過來之前,我就在肝髒後麵看不見的地方取了一點點組織。”


    “然後你就回醫院做了檢測吧,到底怎麽樣?”


    左銳澤抬起頭來,鏡片有些反光,看不清藏在後麵的眼睛。


    “男性,中度酒精肝,取肝時或在生前,或在死亡兩小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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