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師映川這麽說,左優曇微微一怔,轉眼也冷靜下來,他不是蠢人,看師映川這個樣子,就知道對方是有所籌謀,然而智謀布局這樣的東西,隻是在雙方相差並不大的情況下才會發揮作用,而在麵對絕對的力量時,一切謀劃都隻能被無情粉碎,一位可能的宗師強者,決不是現在的師映川可以抵擋的,而無論是連江樓還是紀妖師,這兩大強者也沒有一個在這裏坐鎮……因此左優曇仍是心中疑慮,還想再勸,不過師映川卻抬手製止了他的話,道:“我知道你擔心,不過我一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此時我既然敢穩坐釣魚台,自是胸有成竹,事實上,如果真有宗師對我動念,想取我的身體,卻不知我也很想得到一個大宗師的……肉身!”


    師映川當然想要得到一具宗師強者的身體,早就想得都快瘋了,他的秘法到現在已經是趨近圓滿,一具新鮮宗師強者的身體對他太有用了,可是大宗師又不是野草,隨便一抓就是一大把,他去哪裏弄來一個大宗師?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他當然不會放過!此刻師映川手裏輕輕摩挲著溫潤的美玉,眼如幽火,事實上這個傳言就是他暗中散播出去的,當前時師映川一舉踏入準宗師境界時,他的腦海中就突然迸發出了這麽一個驚人的大膽構想,以自己為餌,引誘獵物前來,如果真的運氣好,有人坐不住了,不顧一切地出手,到那時對方就會發現,獵物與獵人之間的界線轉換,往往隻是一瞬間,至於到時候怎樣擒拿一位宗師強者,此事……師映川嘴角抿起一絲冷笑,智珠在握,當然,前提是有宗師強者真的上鉤,不過就算沒有,這場策劃失敗,那自己事實上也沒有損失什麽,這樣的事情,為什麽不做呢?


    這才是一場驚天陰謀,一場針對宗師強者的陰謀,師映川已經在暗中張開了羅網,但左優曇自然不會知道少年心中所想,他憂心忡忡地看著師映川,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這樣意態悠閑,要知道有大宗師出手的這個可能性雖然不大,但畢竟還是有的,萬一……


    不過就在這時,師映川忽然就笑了起來,他長身而起,遙望著遠處,對左優曇輕歎道:“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我等的人已經來了。”說著,從腰畔取下一支玉簫,湊在唇邊吹了起來,奏的是一曲《迎仙客》,左優曇微微驚訝,順著師映川的目光看去,隻見遠處河岸兩畔楊柳青青,明媚的日光灑在水麵上,被日光塗抹成金色的漣漪輕輕拍打著河岸,正是一派絕好風光,如詩如畫,此時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條小舟在水上順流而來,舟頭一名青衣人衣袂飄飄,白淨的額頭上一點殷紅似血,師映川的簫聲以內力收束成一線,悠悠傳播在水上,曲調雍容動人,響在青衣人耳邊,那人微微抬頭,目光望向遠處的觀景閣,明亮的天幕下,光線交錯相印,灑在他臉上,令那清美如畫的麵孔朦朧似幻,正是季玄嬰。


    小舟順水而來,未幾,待距離觀景閣不過十數丈時,季玄嬰忽然離開船頭,進到艙內取出一隻黑色的長方形窄木箱,猛地看上去倒像是一口棺材模樣,季玄嬰長臂輕舒,一手挾住黑箱,足下輕輕一踏,整個人便好似一道流星般飛上了觀景閣,恰恰落在師映川麵前。


    雙足剛一落地,季玄嬰就將箱子放到一旁,這時師映川已收起玉簫,張臂將他一抱,笑道:“一段時間不見,你似乎清減了些。”季玄嬰淡淡一笑,雖然驚訝於師映川外表的變化,但他生性淡泊,倒也不以為意,隻回以一個擁抱,道:“得知你晉升,我心中十分快慰……映川,恭喜了。”師映川聞到青年身上的草木清爽氣息,不禁用力再摟了一下對方的腰肢,這才鬆開:“我也沒有想到竟會這麽快就走到這一步。”


    兩人都不是那等愛作小兒女纏綿之態的人,隻略微寒暄了幾句便罷了,季玄嬰指了指地上的黑箱,道:“東西我已經替你帶來了。”師映川目光在上麵一掃,點頭微笑:“嗯,辛苦你了。”


    別後重逢,自有一番話要說,這些不必多提,且說等到午後諸人用罷午膳,各自散去,季玄嬰也自己休息去了,此時玉和宮一處深殿中,師映川看著麵前的黑色長木箱,他命青蛇去守住門,這才去摸箱子,這黑箱不知道是用什麽材質做的,非常堅硬,上了鎖,其實這鎖也隻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季玄嬰隻要想看,很容易就可以在不破壞鎖頭的情況下開鎖查看,但師映川知道季玄嬰定然是沒有看過箱子裏的東西是什麽,季玄嬰沒有什麽好奇心,性子也高傲,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他隻會按照師映川的要求把箱子送過來,別的根本不會理會。


    師映川開了鎖,緩緩打開箱子,頓時裏麵的東西躍然眼前,這隻狹長箱子裏麵空間很小,正好可以平躺進去一個人,而此時箱中赫然就是一個年輕的女子,她的樣子並不算絕美,大概是比寶相寶花還要略遜一籌那樣的等級,然而她肌膚晶瑩如玉,整個人絲毫不染紅塵氣息,仿佛沉睡了很久很久,就猶如師映川前世裏童話中的睡美人一樣,好象在等待著有人來將她吻醒,但隻怕這世上沒有幾個男人在麵對她時還有這個親吻的勇氣,隻因此女眉宇間的縱橫決斷,周身的凜冽風標,直可令天下男子為之汗顏心驚,饒是師映川並非第一次見她,也依然為這份宗師風範而動容,唯一可惜的是,這位美人是閉著眼睛的,卻不知她若是能夠睜開雙眼的話,究竟會是一派什麽樣的風采?


    師映川細細端詳著這位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祖師,早在他離開斷法宗之前,他就從那處洞中帶出了一位祖師的遺體,用一枚珍貴的定顏珠放入口腔內保持遺體完好無損,秘密藏入箱中收藏起來,以備日後不時之需,卻未料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前時師映川晉升,生出那個念頭的時候,立刻就想到了這具收藏在白虹宮中的遺體,不過事關重大,東西想從宗內運到搖光城,必須是極可靠之人,不能出半點差錯,師映川思前想後,便修書一封給身在萬劍山的季玄嬰,讓對方去斷法宗,將東西盡快運來,季玄嬰接到信之後,並不在意事情的究竟,就直接去了斷法宗,按照信上所說的地點取了箱子,便送來搖光城,當麵交給師映川。


    女子表情平靜,肉身完好,師映川小心地將她從箱子裏抱出來,進到裏麵的幃帳後頭,良久,師映川臉色蒼白地出來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晉升半步宗師之後,果然是不同了,上次附身一位祖師,結果導致我當場重傷,而現在卻已經好了很多……”


    一時間師映川去取了丹藥服下,平複著剛才對一位宗師肉身施展秘法而導致的反噬,不過他雖然臉色蒼白,卻掩飾不住眼中的幽光,此次如果沒有宗師強者中計也就罷了,但若是有人真的按捺不住貪欲,前來對自己動手,那麽師映川就有信心依靠這位祖師的身體讓來者有去無回!這也是師映川真正的底牌,最大的倚仗,此時整個搖光城,已然成為他的狩獵場!


    師映川仰天輕笑,隻覺得胸中十分快意,他笑了許久,這才漸次無聲,一時抖一抖袍袖,歎道:“一具新鮮的宗師肉身對我而言,用處太大了,希望會有人出手罷……”感慨過後,又仔細布置一下,將那具女性祖師的遺體收藏好,這才放下心來。


    暫時沒有什麽別的事情,師映川就閑了下來,他吩咐青蛇把守此處,不讓任何人進來,以免發現自己的秘密,這才放心地出了門,他是要去找季玄嬰,兩人有一段日子不見了,自然也是有些想念的,相思之苦對他們這樣的人雖然談不上,但若說沒有感覺,那也是作假。


    師映川來到季玄嬰休息的所在,推門進去,季玄嬰正在打坐,聽見推門的動靜,便微微睜開眼,見到自己的配偶,便笑了笑,隻不過這笑容尚未擴散開來,就已經克製住了,這並非矜持,隻是本性之故,師映川走到青年麵前,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為自己生育了一個兒子的人,然後就笑了,伸臂輕輕將男子一抱:“想不想我?”季玄嬰不置可否,右手在師映川背上輕拍了一下:“……平琰很想你,問我什麽時候你會去看他。”師映川聽季玄嬰這麽一說,心中不免就生出一絲歉疚,自己這個父親做得不大稱職,與兒子聚少離多,季平琰很聰明,幾歲的孩子現在已經有些懂事了,而自己這個當爹的一年到頭也不過能見到兒子幾次罷了,仔細想想,對孩子虧欠不少……思及至此,師映川不免也連帶著對季玄嬰也多了幾分歉意,歎道:“我這個當人家父親的真是很不稱職,把平琰的事情都擔在了你身上。”


    季玄嬰神色淡淡:“我一向也沒有費什麽精力,他自然有人照顧,大多數時候他會在師父和宗主那裏,我倒是插不上什麽手。”師映川念頭一轉,笑道:“哦?他能得長輩們喜歡,倒是好事。”說著,在季玄嬰旁邊坐下,一隻手攬住了對方的肩,此時的他沒有了之前殺伐決斷的陰沉,整個人輕鬆適意起來,這才有了這個年紀的少年該有的樣子,他把臉蹭在季玄嬰身上,舒服地哼哼著,過了一會兒才感慨道:“這樣很好,和你這麽安安靜靜地在一起,難得……”


    季玄嬰的眼裏有了柔和之色,他托起師映川的臉,道:“和以前不一樣了。”師映川失笑:“當然不一樣,自從我晉升,這具皮囊就越來越美了些,隻不過這麽一具好皮囊卻生在我這麽一個男人身上,倒是可惜了。”季玄嬰用拇指緩緩摩挲著師映川白嫩的臉龐,淡然道:“不,我指的不是你的樣子,而是你我的性格為人……我們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師映川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奇怪於對方會有這樣的話,不過他很快就笑了,心有所感:“是啊,因為你和我都長大了,成熟了,不是麽?”季玄嬰笑而不語,師映川見他整個人清峻如竹,微笑起來更是動人,心中忽然就想起曾經晏勾辰問過的‘你們成親也有一段時間了,莫非從未有過親近之事?’的話來,如此心下一動,卻是不自覺地有些心猿意馬,拉住了季玄嬰的手,他二人都是美男子,兩隻潔白修長的手掌傍在一起,煞是好看,季玄嬰低頭一瞧,又看看師映川,眼中就有了詢問之意,師映川看到青年澄澈不染一塵的眼睛,猶如未經人事的處子,毫無男女之欲的概念,通透無比,忽然間就生出一股羞愧之感,把手鬆了,季玄嬰見狀,似乎忽然明白了什麽,便道:“映川,你是想要和我親熱?”


    話都挑明了,師映川自然不好再裝模作樣,便咳了一聲,訕然笑了笑:“一時把持不住,叫你見笑了。”季玄嬰伸手摸著師映川的頭頂,道:“你我已經成婚,沒有見笑這樣的說法。”青年皺了皺眉:“說來我們成親也有些時日了,不過自從數年前有了平琰的那一次之後,我們倒是再不曾親近過,這是我疏忽了,見你不曾有過這個意向,我也就沒有提起,現在想來,也算是我沒有盡到作為配偶的義務。”說罷,就欲解開衣帶:“……要現在麽?”


    “打住打住……”師映川趕緊按住青年的手,哭笑不得:“你這麽一來,怎麽好象我成了好色之徒似的?我隻是隨口那麽一說罷了,我知道你對這種事沒有興趣,既然這樣,勉強做起來也沒意思。”又看著對方水墨畫一般好看的麵孔,苦笑著感歎:“這還真的是純粹的柏拉圖了……”季玄嬰停手,凝眉道:“這樣會委屈你,所以你也不必顧及什麽,我不是不可以。”


    “說什麽委屈,你這樣講,隻會讓我汗顏。”師映川搖搖頭,就事論事:“你,寶相,十九郎,你們三人哪一個不是人中龍鳳、天之驕子?心氣高得很,我卻一下把你們幾個都占了,應該說是我讓你們委屈了才對……好了,我也不是什麽色中餓鬼,這種事對我來說一向都看得很淡,所以你絕對不要有什麽想法。”說著,想起往事,不覺親了親季玄嬰的嘴角,柔聲道:“你生育平琰的那段時期很辛苦,也有危險,我不想讓你再生了,所以,這種事不做也罷。”


    季玄嬰靜靜地看著師映川,直到看出他這番話的確是出於真心,這才點了點頭,不再多談,倒是師映川心中有些不平靜,他沉默一時,就站了起來,眼睛看向窗外,輕聲道:“當年出了那件事情之後,你說我成了你的心魔,所以你要破去心魔,錘煉道心,於是漸漸地你我之間相處日久,彼此生出情意,那麽如今,我還是你的心魔嗎?你道心之純淨,罕有人及,如今錘煉得隻怕是道心即劍心了,可斬一切雜念,這些年來,我也能夠感覺得到這些變化,你的性子也越來越淡了,在你心裏,我……”


    師映川忽然住口不提,一時間殿中沉寂下來,季玄嬰神情微動,起身道:“映川……”師映川忽然笑了笑:“情到濃時情轉薄,我們究竟是不是這樣呢?”


    一片靜然。


    “……我不知道,但至少此時,此刻,此地,我心中唯有你一人。”季玄嬰忽然上前一步,攬師映川入懷,他凝視著對方清美如仙的容顏,想起當年那張還很普通的臉,一時間思緒起伏:“我平生隻對你動過心,我從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不知道以後你我之間會走到什麽地步,你我隻能拭目以待……那麽現在,你是在失望了麽?”


    師映川微微一笑,忽然用力吻上了青年的唇,不過轉瞬就又分開,道:“我怎會失望?漫長的人生當中總應該多嚐試一些東西,親口嚐嚐它的滋味,我不想因為謹慎而瞻前顧後,因為怕結果不如人意而裹足不前,到後來隻能在歲月流逝後的某一天,去回首曾經,然後發現自己的人生原來那麽蒼白無味……玄嬰,我很喜歡你,現在也一樣。”


    季玄嬰忽然也笑了,緩緩說著:“我亦然。”一麵鬆開了師映川,他性子直接,不喜歡掩飾情緒,道:“我現在心情不好,陪我出去走走罷。”


    半盞茶的工夫後,兩人便走在玉和宮外麵的青石路上,季玄嬰這時才問道:“你讓我帶來的那口箱子,很重要?”師映川點頭:“很重要,所以才讓你送來。”季玄嬰輕輕‘嗯’了一聲,倒是沒有問箱子裏麵是什麽,在他看來,如果是師映川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那對方自然會說,如果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也沒有興趣問起,這時師映川卻看著他笑道:“你也聽說了罷,那個傳言。”季玄嬰右手輕按腰間佩劍:“不錯,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師映川含笑:“那你不問我為什麽不回斷法宗?”季玄嬰理所當然地道:“你自然有你自己的打算。”


    師映川對這樣的答複顯然很滿意,季玄嬰也笑了笑,不再說什麽,拉住師映川的手,繼續向前走,不過剛走了沒幾步,卻聽師映川忽然問道:“……玄嬰,你聽說過‘蓮生’這個人嗎?”


    “蓮生?”季玄嬰有些奇怪,師映川不露聲色地解釋:“近來我忽然對那個‘瘋子皇帝’寧天諭起了些興趣,想搜集一下他的平生事跡,不過可惜因為年代久遠,而且當初世人都有些忌諱與此人有關的事,所以流傳下來的東西很少,我曾在一本野史上看到過一些事,真假不可考,隻說寧天諭當年身邊有個叫蓮生的情人,但是我翻遍有記載過那段曆史的書籍,卻從來沒有見到有關這個人的記載。”


    師映川這番話編得滴水不漏,沒有什麽可疑的,而他之所以問季玄嬰,也是因為對方所在的萬劍山乃是年代悠久的大宗門,對於一些舊時秘事說不定是有記錄的,或許會查到什麽蛛絲馬跡。


    季玄嬰聽師映川這麽一說,也不起疑,他皺眉思索了一會兒,搖頭道:“沒聽說過。”師映川略覺失望,不過也算是意料中的答案,便道:“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兩人邊說邊走,難得有這樣清淨平和的時光,雙方都很珍惜,不一會兒,兩人在一處花叢前停下來,坐在旁邊的石凳上,季玄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過去:“我到斷法宗取箱子時,叔父讓我給你的。”


    師映川心中一震,表麵上卻還要不露端倪,他似乎很自然地接了信,打開看起來,上麵卻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小心。


    這就是表明了態度了,連江樓自然也是知道了那個傳言,但卻並沒有讓徒弟回來以防萬一,而是隻吩咐師映川自己當心而已,顯然是知道師映川不會選擇跑回去尋求庇護,事實上,如果師映川真的回去了,以連江樓的性子,隻怕師映川還會受到責罰。


    --遇事而避,永遠也成為不了真正的強者!


    “看來師父的反應跟我想象中的一樣……”師映川喃喃說了一句,將信收起來,轉而跟季玄嬰聊了聊兒子季平琰的一些事情,一時間兩人都放鬆起來,彼此談笑。


    正聊著,左優曇卻從遠處匆匆走來:“劍子原來在這裏。”自袖內摸出一支細銅管遞上:“剛才有飛鴿傳書,劍子且看。”


    師映川接來,從密封的細銅管裏抽出紙卷,原來是白照巫,師映川見狀,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喜歡用八枚金色銅錢占卜算卦的青年,他展開紙卷一看,原來是白照巫前時為他占了一卦,卦相顯示近期將有大事發生,囑咐師映川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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