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川是在一種悶悶的痛楚中慢慢清醒過來的。那種痛苦不是很強烈,但卻讓他很不好受,胸口好象憋著什麽似的,又好象壓著一座沉重的大山,他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低低□了一聲,耳邊卻忽然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道:“……是不是很痛?”


    師映川有些費力地忍痛睜開雙眼,入目處,一身玄色長袍的寶相龍樹神情關切,見他睜眼,便拿了一塊擰幹的毛巾給他擦臉,師映川看了看周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室中陳設精致而不俗氣,師映川隻覺得周身無力,顯然傷得很重,他用手捂住胸口,輕輕咳嗽了幾下,有氣無力地道:“……我昏過去多久了?”


    “沒有多久,大約不過一頓飯的工夫罷了。”寶相龍樹柔聲說著,此時外麵忽然有人道:“……少主,水已燒好了。”寶相龍樹聞言,便吩咐道:“拿進來罷。”


    兩名男子抬著一隻裝滿熱水的浴桶進來,後麵還有兩人手裏捧著托盤,分別是沐浴用的物品和幹淨的換洗衣物,四人放下東西便走了出去,關上了門,寶相龍樹彎腰去看師映川,道:“小川,不是我故意對你無禮,隻是你現在這個樣子,總得有人服侍,而我眼□邊又沒有帶使喚的奴婢,更不能叫那些武夫服侍你,你便將就一下,好不好?”


    師映川眼下衣服上又是血又是汗,身體表麵還有海水蒸發之後留下的白色鹽漬,確實很髒,他皺了皺眉,發現此時自己確實周身無力,稍微動一動就牽動了內傷,確實不便,因此隻得默認了,寶相龍樹見狀,這才動手除去師映川身上的外衣,然後又解開褲子。


    師映川的年紀還小,身體明顯還很青澀,不過他常年習武,身體打熬得十分勻稱結實,有一種普通男孩所沒有的力量感,肌理密致,寶相龍樹目光及處,隻見兩粒小巧的淡紅乳首嵌在平坦的胸前,腿間的男性象征還未長成,周圍並無半點毛發,十分稚嫩可愛。


    寶相龍樹見到這一幕,縱然他一向並不好男風,更不曾養過孌童,可是親眼看著男孩不著寸縷的身體,也不禁微微心動,腹下湧起一陣熱意,他心中暗道自己怎的沒了定力,臉上卻還要作出平靜的模樣,將師映川小心地抱了起來,這一抱之下,隻覺得心上人肌膚雖然並不白皙,然而卻光滑細膩無比,直如最上好的絲綢也似,一時抱在懷中,真真是軟玉溫香滿懷,十分銷`魂。


    這樣被青年緊緊抱在懷裏,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空隙,師映川有些不太適應,但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寶相龍樹歉然道:“方才早已發覺船上有人打鬥,我卻沒當一回事,後來隱約聽見有聲音在外麵喊出‘師映川’三個字,我才知道原來是你……”


    青年說著,將人抱到浴桶前,慢慢放進水裏,一麵問道:“水熱不熱?要不要再兌些涼水?”師映川微微蹙眉,忍著傷勢,說道:“不用,這水溫已經很合適了。”


    一時室中隻有隱約的水聲,寶相龍樹替師映川洗了頭發,等到水有點涼了,這才把洗得幹幹淨淨的師映川從水裏抱出來,取了大毛巾包住,細細擦幹男孩身上發上的水分,抱回床上,取了方才送進來的幹淨衣衫給師映川換好。


    潔白的內衣精工細作,上麵繡著蘭草紋理,料子輕軟透氣,十分柔滑,還帶著絲絲涼意,寶相龍樹一麵為師映川穿上,一麵說道:“這是我的衣物,你先將就著用。”把肥大的袖子和褲腿都統統挽起來,又在外麵套上一件短衫,雖然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好歹也可以蔽體。


    一時收拾既罷,師映川已經十分疲憊,寶相龍樹喂他吃了一粒藥丸,又跟他說了幾句話,便溫言道:“睡罷,好好休息。”師映川已是神思昏昏,卻還強撐著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寶相龍樹眼神柔和地看著他,扯過薄被蓋在師映川身上,一麵說道:“算是碰巧罷,我在外麵有些事情剛剛辦完,準備回山海大獄,正好那薑家的小子……”


    說到這裏,卻見師映川已經沒有了聲音,顯然是藥裏的安神成分起到了作用,寶相龍樹笑了笑,止了聲,坐在床邊,他很樂意享受此刻這種難得的寧靜,師映川睡在床上,半幹的頭發黝亮黝亮,仿佛一匹最旖旎瑰麗的黑絲,兩排睫毛又密又長,翹出微微的弧線,實在是一副恬靜的畫麵,也許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張臉確實平淡了些,談不上有什麽姿色可言,但此時此刻,沒人在乎這一點。


    男孩的呼吸輕淺,胸膛微微起伏著,寶相龍樹輕輕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那水藻般豐密的頭發,然而指尖頓了頓,終歸還是沒有碰到那黑亮的青絲,隻因一種突如其來的滿足感忽然襲上心頭,讓青年一時有些無所適從,寶相龍樹怔了一瞬,既而搖頭失笑,或許他在平日裏是山海大獄的少主,一言可決無數人的生死,翻掌間可令許多家族覆滅,但說到底,在某些方麵,他也隻是一個初嚐情愛滋味的年輕人罷了。


    師映川的眉頭忽然微微皺了起來,似乎在昏睡中也感到了不適,寶相龍樹見狀,輕輕撫摩著對方的肩,意似安撫,師映川好象感覺到自己被人接觸著,不過他剛吃過的藥丸裏含有上等的助眠安神藥物,不到一定的時間,服藥者是很難醒來的,因此仍然沉沉而睡,寶相龍樹見他睡得不安穩,便極小心地將人抱進懷裏,動作十分輕柔地拍撫著男孩的背部,師映川模糊地低喃一聲,手指本能地抓住了青年的衣襟,在這一刻,寶相龍樹就忽然感受到了那種曾經完全陌生、而如今卻自然無比,熟悉無比的某種情感,那是連心也柔軟起來的,近乎化成了水的溫柔。


    “師映川……”寶相龍樹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如同一道熱流汩汩流過心間,刺激著全身的神經,令原本就一直不安分的心跳越發變得熱烈起來。


    ……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師映川的頭腦漸漸恢複了清明,卻突然發現自己正被誰抱在懷中,他倏地睜眼,恰恰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睛。


    “身上還疼麽。”寶相龍樹微笑著問道,不等師映川回答,他就又補充了一句:“……別擔心,我會及時派人去斷法宗傳遞消息的,告訴你師尊你在外麵很好,請他不必擔心你。”


    師映川卻敏銳地捕捉到了青年話裏的另一層意思,不禁皺眉道:“莫非現在你並不是在送我回去的路上?”寶相龍樹笑道:“我們的船現在正向蓬萊群島方向而去,我帶你回山海大獄。”他輕輕拈起師映川的一縷發絲,嘴角笑意徐徐:“你看,我早已說過我會請你去我的聽月樓做客,如今可是成真了,不是麽。”


    “……莫非你不知道,你這樣會讓我很不高興。”師映川隻覺得渾身發軟,身上隱隱作痛,雖然可以勉強支撐一二,但身體的情況其實並不容樂觀,隻怕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他不得不靠在寶相龍樹懷裏,青年卻低首吻一吻他的頭頂,道:“小川你也許不知道,剛才我一直都在猶豫。”


    “猶豫什麽?”師映川下意識地問道,青年身上的男子氣息讓師映川很不自在,他試圖坐直身子,寶相龍樹卻手臂輕收,把他攬緊,雖然姿勢恰倒好處,令他比較舒服,但師映川寧可難受一點也不想被對方如此親昵地抱在懷中,隻聽寶相龍樹微微歎道:“嗬……猶豫什麽?說實話,我剛才動過念頭,想要把你就這麽悄悄帶回山海大獄,不讓任何人知道,以後就可以要你一直留在我身邊,永遠也不能離開我,也沒有力量離開我……”


    師映川心下一震,寶相龍樹似乎察覺到了他心底的恐懼,便以手撫摩著師映川的臉頰,安慰道:“別怕,我不會那麽做的,我會告訴你師父你在我這裏,讓他不必擔心你,等你的傷養好了,我可以送你回去。”


    青年有些無奈地笑了一下,指尖上繞著師映川的一縷頭發,嘴角有笑意綻放:“我實在是很想那麽做,可是折了翅膀的鷹就不再是鷹了,我不想看你一生都不歡喜……小川,有時候如果你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想去改變一個人,卻往往很可能等於毀掉了他,我不想那樣對你,不願讓你一輩子永遠都過得不快活。”


    師映川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去,緊接著輕輕掙紮了一下:“……把我鬆開。”寶相龍樹眼中的柔和仿佛融化了一般,卻有一絲狡黠閃過:“我好不容易能抱你在懷,怎能輕易放手?我寧可這樣抱著你一生一世才好。”說著,故意低頭去深深嗅師映川發間的香氣,師映川又是尷尬又是惱羞成怒,勉強抬起一隻沒有多少力氣的手,去推青年,道:“……寶相龍樹你這賴皮賴臉的家夥,我可真的要火了!”


    那隻孩童的小手被一隻大掌輕輕捉住,寶相龍樹捏著男孩比自己小了許多的手掌,放在唇邊一吻,悠悠笑道:“千裏姻緣一線牽。小川,我早就說過了,你我之間有緣……不然為什麽這麽巧,偏偏卻在茫茫海上還能遇見你,這若不是緣分的話,還會是什麽?”


    “你這是乘人之危……”師映川無可奈何地忿忿道,他看出來寶相龍樹眼下雖然舉止輕薄,卻並不會當真對他如何,無非是占點便宜罷了,因此惱火歸惱火,倒不必很擔心別的。


    寶相龍樹調戲了對方一番,便說道:“你睡了這麽久,想必餓了,我去拿些吃的給你。”說罷,將師映川輕輕放在床上,自己起身出去,不過一會兒的工夫,便端了一碗肉粥來,喂師映川吃了,師映川此時傷勢沉沉,也隻能由得對方。


    一時吃罷,寶相龍樹又取來杯子,讓師映川喝了些水,師映川吃飽喝足,精神也好了一點,卻見寶相龍樹自顧自地脫了外衣,薄薄裏衣下的身軀矯健而結實,充滿了力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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