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家長裏短 (上)


    “又到六月了啊。”


    高平躺在椅子上慢慢的晃著, 代州的六月是燠熱的,但她房裏擺著幾個冰盆, 又通著水簾子,因此隻會感覺到涼爽, 本來這樣的布置,是容易令房間裏有濕氣的,但這個房間裏又用罐子放著木屑吸潮,所以,並不會令人不舒服。


    林若鴻叉了塊西瓜放在她嘴邊,她張口吃了,又順手摸了下他的手, 都是老夫老妻了, 現在林若鴻也不會因為這個動作就動不動臉紅了,但還是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別胡鬧。”


    “我摸自己家的夫君也是胡鬧嗎?”高平含笑道,在過去, 她就有戀父情結, 雖然也喜歡青春可口的美少年,但那不過是沒事的時候用來yy,真的相處結婚的話,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夫君是成熟的穩重男子的。


    當然,這都是上輩子的想法,來到這裏後,自然也就不再想這些事了, 但這些年,林若鴻和甘草變得越來越穩重,也就越來越符合她過去少女時代的幻想。


    因此最近幾年,幾人相處的,也就越發和諧了。


    “小白……”


    她順著林若鴻的手,慢慢的向上摸,過了這麽些年,林若鴻也不會再認為,白天,就是不能做那些事的,雖然還有點羞澀,但也沒有製止她。


    屋裏的使年是早就被調了出去,兩個人靠的越來越近,就在眼看就要貼到一起的時候,外麵突地傳來一聲震天的哭聲,而且那聲音越來越近。


    高平和林若鴻對看了一眼,林若鴻立刻站了起來,有點局促的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雖說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讓孩子在外麵撞到,總會尷尬。


    “小三也不知道怎麽了,我去看看。”


    “還能怎麽了,估計又是被小二欺負了。”


    她隨口道,一開始聽高老夫君叫高進小三,她總有點怪異感,後來習慣了,自己也想開了,這小三在後世是第三者,是受鞭笞的,但在這裏,第三十者都有,更何況其他了。


    所以漸漸的,她也開始這麽叫開了,而且發展出了小二老大,帶著林若鴻甘草也跟著她這麽叫。


    “這小子這麽窩囊,這要是……”


    說到這裏,她就停了下來,在這裏,男孩子弱一點,好像也沒什麽。


    她正說著,那邊高進已經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叫:“娘!娘!”


    高平翻了個白眼,然後就看到一個圓滾滾的孩子,幾乎是成團的滾了過來:“娘——啊,少夫君……”


    沒有想到林若鴻在這裏,高進一愣,原本淒慘的叫聲,也停住了。


    “小三這是怎麽了,受了什麽委屈?”


    林若鴻柔聲道,高進看了他一眼,然後才抽抽搭搭的開口:“二姐又欺負我……”


    他說著,又忍不住要掉淚,但是他雖然不怕林若鴻,不過在他麵前,也不敢像在高平高老夫君麵前似的那麽放肆,因此還是抽了抽鼻子,又咕噥了一遍:“二姐欺負我。”


    高平對著林若鴻比了個眼色,意思是看,我說的沒錯吧,林若鴻白了她一眼,這人真是,孩子都哭成這樣了,還不知道問問,不過這小三,也真是太愛哭了。


    高進自然不知道自家的娘正和林若鴻打機鋒,見她沒有出聲,就抽噎的又大聲了些,高平歎了口氣,終於開口道:“高遠欺負你了?”


    “恩。”


    “她怎麽欺負你了?”


    “她、她偷了我的錢罐子,我的錢罐子,我存了好久了……”


    說到這裏,他再也忍不住了,烏拉烏拉的哭了起來,他說的含糊,不過到底最初的幾句比較清楚,高平也就知道是他的錢罐子丟了,當下揉了揉眉:“別哭了,我找人叫高遠過來。”


    “娘,我沒偷!”她的話音沒落,就又有一個少女跑了進來,那少女穿了身紅袍,係著黑色腰帶,濃眉大眼,看起來很是英氣,她進來,看到林若鴻,也是一愣,當下先行了禮,“見過少夫君!”


    林若鴻點點頭,這兩個孩子,雖然不是他親生的,但對他都很是尊敬,雖然這其中少了幾分親昵,但他也不能要求這些了。


    而那邊,高進和高遠已經吵在了一起。


    “就是你!就是你!不是你還能是別人?誰敢偷我的錢罐子?就是你!”


    高進是個懦弱的,平時愛吃愛哭還有點憨厚,對上麵的兩個姐姐,高遇是不說了,他見了就和老鼠見到貓似的,對高遠,他雖然不怕,但平時被欺負了,最多也就是來找高平哭鼻子,其實他最初是找甘草的,但在甘草看來,什麽偷吃了一塊糕點了,被搶了一個玩具啊,實在不算什麽,最多也就是說高遠兩句,玩具還好,可能還會讓高遠還給他,但糕點那就是吃了被白吃了。


    所以次數一多,他也學精了,不是找高老夫君,就是來找高平。


    其實,他還是最喜歡找高老夫君的,因為總能得打更多的補償,雖然事後會被高平說,可是糕點已經吃到了肚裏,最多,也就是再被罰多寫幾個大字罷了——而且高老夫君還會幫他說情。


    但是前一段,高老夫君和高太尉回通州了,他找不到高老夫君,隻有找高平,高平雖然不會給他加倍補償,但是卻會罰高進。


    不過在過去,他最多也就是過來哭一會兒,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簡直就像個發怒的小獅子似的。


    “給你說了不是我的,我都不知道你的錢罐子在哪兒怎麽偷?我看還是你自己藏迷糊了,你還是小心點,別被別人拿了。”


    “才沒有!我藏到書房了,當時大姐也在的!”


    “切,你說藏到書房就藏到書房了?要是……”


    “別吵了!”


    高平開口,她一出聲,高遠和高進立刻就停了口。


    在高府,高平在幾個孩子麵前並不算是那種很有威嚴的母親,主要是她平時懶懶散散的,雖然那些斜著歪著的形象沒落到孩子眼裏,但也很少有板著臉瞪著眼的時候。


    而她的那些算計啊謀略啊,一般也不會用到自己孩子身上——就算用到了,幾個孩子也不見得能明白過來,所以並不怕她。不過她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畢竟就連高進都知道,自己以後若還想吃糕點,就要乖乖聽話。


    見他們都停了聲,高平才慢慢的開口:“既然高遇看到了,那就將她叫過來問問好了。”


    高遇很快就過來了,她一過來,房間中的溫度就好像又低了幾度,看的高平不由得暗自搖頭,想她這個性子,再加上林若鴻這樣的性子,怎麽會生出這麽一個冰冷加麵癱的女兒?或者說,這個原本的高平就是這樣?但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也許,還是因為最初的環境?


    想到這裏,原本的疑惑又變成了愧疚,不管怎麽說,她總是有點欠這個孩子的,當時不是不能留在京城的,但是為了不惹人注意,同時也還是為了表明他們高家的立場,在諸事平靜下來的時候,她還是自動坐船離開了京城。


    而她這一離開,再見麵的時候,這孩子已經兩歲了,能爬會走也會說話了,但好像,從那個時候就喜歡板著臉,一副考慮人生的架勢。


    後來她再回想,覺得自己再停兩個月也不是做不到的,雖然說必定引來諸多的猜忌,雖然說必定會令鶴翔對她更為防備,但這種程度的防備,鶴翔應該還是不會做什麽的吧。


    想到這裏,她甩甩頭,將這個問題放在一邊,開口道:“小三的錢罐子丟了,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是孩兒拿的。”


    高遇平靜的開口,房間中的人都驚了,高平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你拿他的錢罐子做什麽,缺錢了?”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家的這個老大,應該是個小財主吧。


    不說高家,就算是高小莊的財富,目前也足夠他們一家人生活無憂的過兩三輩子了,孩子是不是有出息,能賺錢,她其實並不是太在意的,但是,她也不想將自己的孩子都養成五穀不分的紈絝,更不像他們最後都變成八旗子弟那樣的廢物。


    所以從小就給他們立了規矩,無論是高遇還是高進,都要從七歲的時候開始學會自己穿衣服,自己整理自己的東西——雖然他們可能永遠都不缺仆人,但她也不希望他們半點動手能力都沒有。


    一開始她的這些規矩還被高太尉說了一頓,不過到底被她堅持下來了,後來見高進都會自發的掰著手指頭算賬了,高太尉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她的這幾個孩子,高遠是聰明型的,這孩子的性格有些像她,但腦子比她更好使,一首拗口的古詩,也隻需要背個三五遍,不過也因為性格像她,所以為人是比較懶散的,每個月掙夠夠自己花的,就不想動了。


    而高進則是努力型的,為了糕點玩具,這孩子真是爆發出了令人汗顏的熱情,隻可惜他天生的就不是太聰明,要學會一個大字,也要寫個好多遍。


    隻有高遇,是絕對的又聰明又努力,而且這孩子的開銷還不多,高平私下估計,她手裏,很可能已經有幾千兩了,而高進,頂破了天,也不見得有沒有一百兩。


    她實在想不通,她為什麽要拿高進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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