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沉默站在擂台上的項彬,眾人神情很複雜,有些震撼有些始料未及還有些隱隱恐懼……他們想到了白扇可能不是對手,卻沒想到竟然隻是一刀,就將白扇給活活劈死。


    白扇的扇子,是一把一品鬼兵。除了他凝聚而出的血氣丹之外,這把扇子就那麽靜靜的躺在地上,然後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下緩緩顫動起來,即將離去。


    沒有激發血脈烙印,隻是本能的要回到主人身邊而已。人們神情複雜難言,一把刀搶去就罷了,這又一把扇子……麵對這個小虓虎,真是半點都輕敵不得啊。


    項彬沒有理睬那扇子,任憑其緩緩消失於陣界。隻是將白扇的血氣丹吞下,然後平靜望下擂台。


    半晌之後,才又有人跳了上來。


    此人神情凝重,再不因項彬是個孩子而輕視。他手中同樣拿著一把刀,衝著項彬微微揖手:“請指教!”然後便持刀蹬蹬蹬衝了過來。


    離著項彬尚有一段距離,此人便爆吼一聲高高躍起,雙手舉刀過頂,全力一刀劈下。


    一出手便是全力一擊,這是對項彬實力的認可,同樣也說明了此人內心的凝重或是……恐懼。


    項彬看著這人劈來的勢大力沉的一刀,神情一如方才般平靜。沒有躲閃,沒有後退,他斜舉手中刀,橫劈了上去。


    又是一陣驚呼聲,一人躍起,另一人卻站在下方,竟要硬拚力道。任誰都會覺得下方那人不占優勢,雖然項彬已經展露了他的厲害,但眾人還是不看好他這種近乎囂張的行為。


    兩刀相擊,蕩起一片火星。清脆的爆音震的眾人耳朵嗡嗡作響,仿佛有幾百隻蒼蠅在飛。一個身影狂噴著鮮血倒飛了出去,然後狠狠砸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氣絕身亡。


    人們已經連驚訝都忘記了,肅然的氣息悄悄蔓延,又有一人沉默的跳上台去。


    項彬上前吞下血氣丹,持刀麵對新的對手。


    ……


    ……


    三個時辰後。


    項彬持刀立於台上,幼小的身軀散發出一股詭異而濃重的紅色光華,仿佛清晨而升的朝陽。擂台上染滿了點點血跡,下方觀戰的眾人換了許多許多新麵孔,這些麵孔迥異不同,但卻有著相同的表情。


    凝重、苦澀,無可奈何。整整三個時辰,任憑一個孩子一把刀,竟然無人可撼其鋒。一個又一個的對手上去,然後一個接一個的被劈死。這些平日裏不可一世自認天驕的世家子弟或是豪富公子們,自尊心被狠狠的踐踏、打擊,翻來覆去覆去翻來,一次又一次。


    項彬已經記不清自己吃了多少顆血氣丹了,十顆?二十顆?也許是五十顆?他隻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火熱的熔爐中,全身都充滿了力量。無處不在的力量,滋潤著他的肌肉血脈,撫摸著他的骨骼,溫暖著他的心神。讓他的力量更足,頭腦更清晰,反應更準確,讓他的刀舉起落下,卻無一合之敵。


    什麽猴猿勁,他已經完全忘記,仿佛成為了自己的本能。隻要有人站在自己麵前,他的肌肉便本能的跳動,顫抖,將身體各處的力量集合到一起,然後借著手中刀宣泄出去,化作無情噬人的寒芒,攪碎一切對手。


    久久的寂靜,再無一人上台。項彬就像是一座雕像,安靜而孤絕的立在台上,一手持刀斜指地麵,周身紅光閃動。


    忽然一聲冷哼,從不遠處傳來。


    兩個人的身影,慢慢踱向擂台。


    其中一人正是被項彬奪走鬼兵的斬馬刀。另外一人乃是一個年輕男子,看起來約莫有二十來歲,身形高挺英偉,臉部線條輪廓分明,雙眼淩厲。


    這人腰間佩一把劍,身穿一件藍色武者服,腳蹬一雙水藍色的錦靴。猿背蜂腰,步伐沉穩有力,十分英武。


    擂下觀戰眾人自然都有眼光,看見此人便知道其實力不弱,而且看其年齡,想來起碼是練體境的武者。


    不少人神情古怪,看斬馬刀的架勢,顯然是被殺死奪刀後心有不甘,所以找此人來找回場子。但問題是,他們這些人無人是練體境,找一個練體境的武者來,要對付的人還是個孩子,豈不是太沒品?


    感受著眾人異樣眼神,斬馬刀神情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沒有說話。誰知那青年卻是開口了。


    “一群廢物!都老大不小了,連練體境都不是,活著還有何用?你們的家人讓你們進入陣界,就是為了陪孩子過家家的嗎?”


    眾人勃然變色。


    此處是沒有達到練體境的武者聚集之地,大部分人都是少年,雖然他們的確不是家族中資質最好的子弟,但享有極好的資源,丹藥,功法等等,要進入練體境隻是時間問題。所以他們雖然資質不佳,卻絕對不認為自己是廢物。


    這人來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一遍。


    而眾人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他的身份。顯然不知道是哪個家族的直係子弟,而且還是資質不錯的那種。


    隻有這樣的人,才會對所有不如自己的人,都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一股鬱鬱的情緒在人群中蔓延,許多人看向這年輕男子的眼神,充滿了不善。


    斬馬刀站在他身邊,低著頭不敢說話,就像是一隻做了錯事的小貓。


    “老五,就是上頭那個孩子把你的刀搶走了嗎?”年輕男子無視眾人敵視的眼神,神態自若的微笑問道。


    斬馬刀默默點點頭,年輕男子一聲輕笑,抬腳上了擂台,站在了項彬麵前。


    出乎意料的是,他對項彬說話時卻沒有方才的囂張桀驁,反而是客客氣氣的問道:“小兄弟,在下魏雲梟,不知道怎麽稱呼?”


    項彬微微一怔,咂摸了幾句對方的名字,心中暗忖,這聽起來像是個真名。


    台下一人的話,喚起了他的注意。


    “魏雲梟?姓魏……難道是河東魏家的人?”


    “河東魏家?是鎮南侯魏家嗎?”


    鎮南侯?魏家?……項彬默默念叨了兩聲,抬眼發現魏雲梟看著自己似笑非笑,這才意識到對方一直在等著自己的回答,便揖手回道:“在下虓虎。”


    魏雲梟神情略有驚訝,看著項彬回答的樣子十分老成,渾然不像是個孩子,心中也微有些凝重。他笑了笑,說道:“在下以真麵目示人,小兄弟卻不敢赤誠相待麽?敢問小兄弟真名?”


    項彬怎會不明白對方話中的含義,雖然不了解鎮南侯魏家的底細,但想來應該不亞於項家。若是自己真的報出真名,那後果絕對是難以預料。


    不過對方既然問了,自己若是不回答,豈不顯得自己太膽小?


    “在下項籍。”項彬一本正經的說道。


    項籍……姓項?聽到這個名字,魏雲梟的眼睛眯了起來,會稽項家?鎮西侯?


    “怪不得這麽厲害,原來是項家子嗣!”台下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我聽說項家出了個天才,叫什麽來著……”說話這人沉思著,眼睛漸漸瞪大了,不敢置信的望到台上。


    眾人看著他的神情,慢慢意識到了什麽,表情也都漸漸變得精彩。


    “就是他!就是叫項籍!聽說才六歲就到了練體境,我還以為是胡說八道,沒想到……”那人以手指著項彬,抖動的就像是一隻抽搐了的雞爪。


    雖然項彬沒有達到練體境,但他那特殊的發力方式,卻是讓他在出手時擁有堪比練體境的實力。是以這些人下意識中,沒有懷疑,隻以為是傳言的失誤而已。


    項彬神色如常,心中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


    他說出項籍這個名字,隻是考慮項毅當年逼迫爹離開項家,其子又很可能是自己未來的對手。便順勢拋出去先替自己得罪得罪人,卻沒想到一下將項籍的底細給震了出來。


    六歲,練體境!這些字眼令他十分震驚,原本以為虎子的天資就夠驚人了,卻沒想到這世上還有更加驚人的怪物。


    魏雲梟沒想到自己的計劃被全盤打亂,項毅他知道,那是項家的二當家。雖然自己出身魏家,但卻並不是魏家最直係的血脈,身份用來壓別人可以,壓眼前之人,就全無用處了。


    但他心裏也有些惱怒,既然你出身如此不凡,搶我家的鬼兵做什麽?三品鬼兵你也稀罕?這項家行事,由此可觀一二,太不大氣!


    斬馬刀是他的弟弟,得知鬼兵被搶,魏雲梟勃然大怒,自然要為其爭回來。甚至不惜找到老爹,求家主借出了一樣東西,卻沒想到,這件東西是全無用處了。


    魏雲梟將捏在手中的一枚物什悄悄放回了袖中。此物名“追雲梭”,整個魏家也不過就這一枚而已,乃是魏家高人在天地玄黃陣界某處得來。此物的作用,是可以探查出天地玄黃陣界中的人,到底身在何處。


    比如若是對準項彬使用,便可以知道此時他身在會稽郡,甚至能準確的找到項彬所住的莊園。但一旦使用後,一年內無法再用。


    若非魏雲梟之父在魏家地位也是舉足輕重,是斷然無法借出來的。


    既然對方報出了真名,魏雲梟覺得就不必再用了,父親對家主也就更好交代。他不是沒懷疑過項彬說的是假話,但是轉念一想,項家難道還能有兩個妖孽不成?這等事情,絕無可能!絕不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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