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


    陸陽和關心月才返回聚餐的地方。


    見到二人回來了,包廂裏一個個同學都露出驚訝,且耐人尋味的表情,他們的目光,不停的在二人身上打量著,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暗暗發笑。


    “董老師,你來了。”


    看著坐在主座上的那個老頭,陸陽主動打起了招呼。


    幾年沒見,董廣儒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外表沒什麽變化,隻是精氣神似乎比不上以往了,聽關心月說,董老師身體上出了點問題,估計也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陸陽,班長說你剛才就來過,又和關心月跑那裏去了,大家等你好久了。”


    董廣儒麵帶微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有點事兒,耽誤了,等會我自罰三杯。”


    陸陽衝著四周拱了拱手。


    馬上有人開玩笑說道。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是啊,肯定是。”


    ……


    一時間,陸陽沒明白這些人說的是什麽意思,直到入座之後,吳波湊到旁邊,在他耳邊悄悄的說道:“陸哥,你和關學霸出去一趟,怎麽回來,身上的衣服都換了。”


    說完。


    吳波來露出一個大家都懂的表情。


    聽到這話,又想到剛才其他同學的表情,陸陽知道剛才為什麽會那樣了。


    他咳了一聲,對吳波說道:“波子,你亂猜什麽?”


    “什麽叫我亂猜啊,大家不都是這樣猜的嗎?”


    吳波嘟囔了一句。


    又補充了一句。


    “難到不是?”


    “當然不是啊。”陸陽接著說道:“剛才我和關心月在小黃河邊上散步,看到一個小女孩落水了,我跳進去,把人撈了上來,等人送上救護車後,才回家換了件衣服過來,要不然能需要這麽久?”


    “什麽,你剛才跳水救了個小孩。”


    吳波一驚一乍的說道。


    一時間。


    竟然忘記控製了自己的音量了。


    旁邊聊天的同學都驚訝的看了過來,董廣儒也轉頭看向這邊。


    “我太激動了。”


    吳波趕緊道歉。


    陸陽瞪了他一眼,十分的無奈。


    班長張奇問道:“陸陽,剛才吳波說什麽啊,說你剛才救了一個人?”


    “真的假的?”


    “不會吧。”


    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


    好在陸陽並不是在吹牛,他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要不怎麽換了一件衣服過來,是一個小女孩不小心落水了,我也是剛巧遇到了,就把人撈了上來,差點把我凍個半死,關心月把外套給了小女孩。”


    陸陽解釋了一番,又說明了自己和關心月換衣服的原因。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有人吸了口氣。


    跳水救人這種事情,在網絡上見過分多,現實中還是很少能碰到的,他們都覺得很新鮮。


    “太牛了,陸陽,你這是要上電視台啊。”


    “這麽冷的天,我可不敢下去。”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另外一桌的女生也問了關心月,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這麽一來,基本上就確定了。


    “陸陽,好樣的。”


    董廣儒伸出大拇指表揚了陸陽一番,不知道是不是由於太激動了,還咳嗽了兩聲。


    “老師,是你教導的好。”


    陸陽謙虛地說道。


    董廣儒搖了搖頭。


    當時上高三的時候,陸陽就是班裏的刺頭,雖然自己教導了許多次了,但這家夥一直屢教不改,喜歡逃課上網,小聰明也不用在學習上,好在陸陽不打擾其他同學,成績也是不上不下,不至於是倒數,他也就沒怎麽管了,董廣儒不認為,這個和自己的教導有什麽必然的聯係。


    “陸陽,事出有因,遲到的懲罰就免了。”


    “同意,同意。”


    其他同學也附和。


    因為陸陽的見義勇為,聚會的同學又多了一個不錯的談資,男生這邊圍著陸陽問過程,女生則是聽關心月講述當時的經過。


    聽到小女孩最終沒事,被平安送上的救護車上,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年輕人嘛。


    都還是熱血沸騰。


    誰不幻想著,自己也有成為英雄的那一天。


    很快,服務員就將飯菜一盤盤的端了上來。


    因為剛才的事,男生們都陸續給陸陽敬酒,牌麵比班長都強多了,陸陽也沒藏著掖著,當喝就喝,來者不拒。


    幹掉杯中剩下的一點白酒。


    吳波給陸陽夾了一大塊的豬蹄,笑著說道:“陸哥,牛掰。”


    “波子,以後能不能淡定點。”


    陸陽懶得理這家夥。


    剛才要不是他一驚一乍,自己也免得解釋這麽多,也不會被眾人聯合敬酒。


    一頓飯吃的很嗨,吃飽之後,大家湊的錢還剩下一些,張奇便表示一起去ktv去玩,其他同學也都同意了。


    董廣儒肯定不去那種地方。


    “我送董老師吧。”


    陸陽起身。


    “行啊,陸陽你去吧,我們就在金立方,等會你直接過來。”


    張奇知道陸陽開著車,點了點頭,對董廣儒說道。


    “董老師,陸陽開車來的,讓他送你回去吧。”


    “陸陽剛才喝酒了。”


    董廣儒皺眉。


    額。


    張奇沒注意到這一點。


    他看了看陸陽,似乎在尋求對策。


    “沒事,關心月沒喝酒,讓她開車就行了。”


    陸陽看了看關心月。


    “關學霸也會開車嗎?”


    張奇驚訝。


    羅芳在一旁說道:“關關都有自己的小車,你說會不會開。”


    “你們真牛。”


    張奇有些羨慕。


    大家之前都在一個學校上的高中,現在大學都還沒畢業,差距怎麽都這麽大呢。一想到自己連個電瓶車都沒,身為班長的張奇就有些心酸的感覺。


    關心月會開車,董廣儒也沒什麽意見了,就說先走了,不打擾大家下午的活動,然後,在一群同學的注視下,關心月拿著陸陽的車鑰匙來到駕駛室,陸陽和董廣儒坐在車後麵。


    “會開吧,和你那一樣。”


    見關心月熟悉方向盤,陸陽說道。


    “好久沒開了,可能有些生疏,應該沒問題。”


    關心月調整了一下座椅,她雖然有駕照,也從綠城開車回家過,但那個小polo車不大,比陸陽的車小了一大截,感覺肯定是不一樣的,稍稍熟悉了一會,關心月緩緩啟動了車子。


    車子沿著小黃河邊上開著。


    “剛才就是這邊嗎?”


    董廣儒看著河邊問。


    “前麵一點。”


    陸陽指了指窗外。


    剛才落水的地方,還有四五個人在旁邊逗留,都是一些年紀稍大的婦女,在一旁說著什麽,不用猜,就知道他們在討論剛才小孩子落水的事情。


    董廣儒欣慰的笑了笑,說道:“之前高三,我就看出來,你挺有正義感的,但沒想到,班裏這麽多同學,就屬你現在最有出息。”


    剛才陸陽和關心月沒過來的時候。


    董廣儒和其他學生聊了聊。


    也大概知道,陸陽在綠城做了生意,賺了不少的錢,開的車都是好幾十萬的。


    “還好,還好……也就是運氣比其他人好了點。”陸陽謙虛的說道,“董老師,我聽其他同學你,你這是要退休了。”


    “嗯。”


    董廣儒並未否認。


    “已經到年齡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話,等秋裏把這一屆學生送走,我就辦退休了。”


    董廣儒是一個很負責人的老師,不想自己帶了一半的學生,又換一個班主任。


    “董老師,你退休之後,有什麽打算嗎?回申城去?”


    董廣儒的家在申城市區,這個陸陽是知道的。


    “看吧,退休後看身體狀況,要是還能堅持的話,還是當老師吧,這麽多年了,離開了講台,我也不知道能幹什麽了。”董廣儒說道。


    這也是他心裏的想法,連自己的女兒都沒說過。


    小地方缺優秀的老師。


    退休了被學校返聘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以董廣儒的資曆,要是去了那些私立的學校,待遇翻個倍都很輕鬆,畢竟都是當老師,都退休了,也不用在乎是公辦還是私立了。


    “當了一輩子的老師,還沒當夠啊。”


    陸陽笑了笑。


    “不當老師,還能做什麽。”


    董廣儒歎了口氣。


    陸陽說道:“董老師,我看你身體不如往常了,還是不要繼續當老師了,老師是一個辛苦活,你現在的年紀,還是輕輕鬆鬆的好,活了一輩子,不就是圖現在這段日子嗎?你老又不缺錢,沒必要那麽拚。”


    “你小子,倒是說教起我來了。”董廣儒笑了笑,繼續說道:“不過,你說的也對,隻是辛苦了一輩子,一時間要閑下來了,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能做的事情多啊,打打牌,看看戲,釣釣魚,還可以去公園跳廣場舞。”


    “你說的這些,我都沒興趣。”


    還真是一個固執的老頭。


    陸陽想了想。


    “你要是閑不住,等你退休了,可以去恒源製衣廠當個會計,比當老師舒服多了,講台上都是粉塵,還要起早貪黑,你現在這個身體熬不住的。”


    “我說去當會計,就能去當啊,你當廠子是你家開的?”


    董廣儒笑了笑。


    “嘿,你別說,這廠子現在還真是我開的。”


    陸陽淡定的說道。


    董廣儒坐直了身體,有些難以置信。


    “老師,你不相信嗎?要不要我打個電話證明一下?之前恒源製衣廠老板是林藝紅,現在做茶葉的那個,她沒經營好,我就買下來了,交給了其他人管理,這兩年發展的還不錯。”


    “不用,不用,我相信。”


    董廣儒深深看了自己學生一眼。


    這個學生,不簡單啊。


    “那會計的事情。”


    “我還得再考慮一下。”


    一路上,關心月專心致誌的開車,沒有參與進去二人之間的對話,等將董廣儒送到學校門口,關心月這才問道:“咱們現在去哪?”


    “不是說去金立方嗎?”


    陸陽打開窗戶,吹了吹風,剛才喝了那麽多,有些頭暈。


    “你中午喝了那麽多,要不我送你回去睡覺吧。”


    “那你呢?”


    “我,我回家啊。”


    “上午你媽看到咱們在一起了,你不會是擔心回去晚了挨罵吧。”


    陸陽笑嘻嘻的說道。


    “瞎說什麽。”


    關心月有些臉紅。


    “真不去金立方?”


    “不去,不去。”


    “我在縣城有一處秘密的地方,要不咱們去那邊?”


    陸陽突然說道。


    關心月瞪大了眼睛。


    “什麽秘密的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我指路……這邊!”


    ……


    傍晚,六點半。


    關建國一手拎著菜,一手掏出鑰匙準備開門,誰知一握門把手,大門就開了。


    進了屋子。


    關建國四處瞟了瞟,喊道:“關關。”


    “別喊了,關關不在家裏。”


    林清雅從衛生間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洗好的圍裙。


    關建國將公文包掛在衣架上,問道:“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了,關關去哪了?”


    “今天下午調休。”


    林清雅說道。


    “關關呢。”


    關建國又問。


    “和陸陽在一起。”


    關建國動作明顯頓了一下,然後將圍巾也快速掛在衣架上,皺眉說道:“關關怎麽又和陸陽在一起了,你不是說,他們兩個分開了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分開了,隻是關關寒假回來,很少出門,也沒見怎麽打電話,才覺得他和陸陽兩個沒什麽聯係了。”


    林清雅解釋道。


    “不對啊,你之前的態度不是這樣的。”


    關建國皺了皺眉。


    覺得很奇怪。


    之前,家裏最反對女兒和陸陽在一起的就是老婆,帶著女兒一起去做親子鑒定的也是老婆,雖然最後結果和他們預想的不一樣,但也不能證明,陸陽沒有腳踩兩隻船。


    往日,若是知道女兒去找陸陽了,老婆肯定會發脾氣,但今天有些意外。


    事出反常必有妖。


    關建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其實……其實吧,我覺得陸陽那孩子也挺好的。”


    林清雅突然說道。


    關建國嚇了一跳,連忙上前,伸手在林清雅額頭上摸了摸。


    “你沒燒糊塗吧。”


    林清雅抬手將關建國的手拍掉,然後將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關建國聽完之後。


    沉默了良久。


    一個年輕的男孩,能在寒冷的冬天,奮不顧身的跳進水裏救人,這種品質和道德,有幾個人能夠達到?


    對陌生人尚且如此。


    對身邊的人,又能差到哪裏去?


    “我特意打聽了,他這次真是做了大好事,那段河邊一個人都沒,他不幫忙,那丫頭必死無疑,其他幾個孩子,恐怕也好不了。”


    身為醫生,這樣的例子她見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陸陽雖然救上來了一個孩子,但也給另外三個孩子潛在的危險給化解掉了。


    “我想了一下午,人無完人,陸陽還是挺有責任心的,如果他能痛改前非,好好和關關過日子,一心一意的對關關好,我就不反對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林清雅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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