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嗖！”的一聲，我身子微微前傾，躲過了羽箭。我不禁拍了拍胸脯，太驚險了，太刺激了，不過為了大米，我拚了！
跑了一會兒，我毫不猶豫鑽進草叢裏，腳步聲漸遠，我不禁鬆了口氣。
抖了抖羽毛，又蹦了幾下，把身上少得可憐的大米都抖了下來，然後才慢慢吃了起來。
大米太少，不一會兒就吃沒了，還不如我躲獵人消耗的體力，我不禁惆悵一下我的雞生，家雞還是野雞，這是個問題。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時間差不多了，我溜達到附近村落，這時候族長該講座了。
拐了幾個彎，大大小小的家雞野雞們匯聚於此。
家雞阿黃拍拍我，“阿嵐，今天咋這麽晚？”
我哭喪著臉：“找吃的去了。”
我和周圍的雞嘰嘰喳喳的聊著。
“喔喔喔！”
全場肅靜。
清脆嘹亮的鳴聲響起，我們雞族最年輕力壯的族長，雄赳赳氣昂昂的蹦到我們中間的一段木樁上，開始慷慨陳詞。
“今天講話的題目是，大米與自由。”
這是困擾無數雞們的一個難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種課題早已過時了。
做雞不容易啊，野雞每天奔波找食物，還要冒著隨時被獵人發現與追殺的的風險，家雞雖然吃住無憂，可要天天公雞打鳴，母雞下蛋，還處處被限製，不能走多遠，不然也會殺了吃肉，多麽淒慘，多麽悲涼。
真可憐。
族長慷慨陳詞，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困意襲來，我強撐著，卻還是打了會兒瞌睡，隻等族長宣布解決方法，然後散場。
“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經過本族長的深思熟慮，終於想出了解決的方法！”
原本昏昏欲睡忍不住驚醒，我去！一向不都是說廢話嗎？還真有解決方法。
“解決的方法就是……”
我內心不禁有些小激動。
“找個大哥罩著你！”族長驕傲的說道。
“說得好！喔喔喔！”小小的高草叢中頓時雞鳴滿滿。
我又翻了個白眼，說的好聽！說的輕巧！大哥哪有這麽好找！
大概快要散場了，我起身舒活舒活筋骨，準備離場。
我就是來看看有多少和我有同樣煩惱的同誌們，來求安慰而已，一會兒還要找吃的呢，哪裏碰到吃的可能性較大呢？
我還在思考，恍惚間，天好像有點暗，不對，是有點亮，什麽天氣！
一陣嗷鳴聲響起，我抬頭一看，我去，啥玩意！
九條尾巴，全身赤紅的大鳥從天而降，霸氣的掃過周圍每一隻雞。
“是誰，打擾了本尊休息？”
我們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大哥你誰啊？
大鳥掃過我們每一個雞，掃到我這邊的時候，我覺得他好像笑了。
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很有趣的事，隻有一群呆愣的雞。你笑什麽？
大鳥並沒有理我的心理活動，忽的周身都是火焰，淡淡對我們道：“滾！”
如此狂傲，如此囂張，雖然你看起來很強，但我們雞多勢眾，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嗎？
我們的族長一雞當先，跑的毫不猶豫，眾雞緊隨其後，於是很快，這裏便有些空曠了。
我跑的氣喘籲籲，大概很遠才停下來，抬眼望天，這世道不太平啊。
周圍有個池塘，我去照了照。其實，和其他的雞比，我算是漂亮，一身的毛油亮油亮，尾巴不算短，更特別的是，尾巴深處，還藏著一小撮藍毛，這是所有雞都沒有的，可能是沒退化好，基因太優秀了，一不小心，我還會較近的滑翔。
多麽美好的一隻雞，就是該過飯來張口的生活，散養能怎樣，圈養又能怎樣，我會飛，還不是輕易的就能混進去。
我曾經試過，成功了。但是……
再漂亮的雞也是要下蛋的，別人家的雞能一天一個，甚至一天兩個。而我……上天可能沒給我這個天賦。
我憋了快一個月，一個蛋也沒有。當那戶人家考慮滅了我的時候，我果斷溜。
家雞這個行業，果然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啊。
歎了口氣，不再想這些不美好的過去，還是找吃的比較重要。
我先去河邊沾了滿身得水，再找到獵人常常打獵的地方，在草叢中藏著，隻等獵人們撒網撒米，然後挑一個最容易逃脫的，撲過去，猛抓一把，再沾它個滿身大米，然後，逃。
我真是隻偉大的雞，因為我至少還能去和人類搶吃的，畢竟更多的雞隻能去撿吃的，或者去搶別的雞的，能不能吃飽全靠運氣，而我，可以創業。
所以，我也稱得上是野雞一霸，甚至有雞要找我當大哥呢。
當然，我都拒絕了。原因也很簡單，養不起也罩不住。
獵人開始撒大米了，我心裏忍不住有些小激動，快點，再快點。
三，二，一，上！
我凶狠的撲上去，滾了一圈馬上開逃。
獵人反應過來，迅速收網，不過他沒我快，我一個常年掙紮在獵網中的雞，會怕這個？
隻是被拌了一下而已，我迅速起身，接著跑。
可是這次我出意外了，羽箭呼呼在我耳邊飛過，正是應該專心致誌的狂奔的時候，我的腦中，不知怎的，就浮現出那隻大鳥的樣子。
逃跑時分心不是什麽好現象，可是那影子就是像抹不掉一樣，我揮了揮翅膀企圖抹掉那個影子，結果……我的翅膀中了箭。
嚶嚶嚶，一麵之緣而已，我怎麽就被你給坑了呢。
有點疼，而且很影響速度，漸漸有些跑不動了，好像怎麽也甩不掉後麵的人了，不會吧，小爺就要命絕於此了？
我可能要死了，被一隻路過的boss給坑了，願有雞能記得我。
跑不動了，我躺在地上準備等死。
我好像聽到一聲鳥鳴聲，就像那時聽到的，大紅鳥的聲音一樣。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他啊。欒淵，奇怪，欒淵是誰？
弓箭落地的聲音，周圍氣壓陡然升高。
“鳳…鳳凰……真的是鳳凰啊，啊！快逃，救命！”
嗯？鳳凰？
還在裝死的我瞧瞧睜開眼睛，大紅鳥就在我的前麵。
我驚呆了，一隻光看起來就厲害到不行的鳥，如果那獵人說的是真的，這位可能還是隻鳳凰。而我我一天遇見兩次，還白日夢到一次！
我能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
我強行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迅速起立敬了個禮。
“大哥好！”
那大鳥就這麽盯著我，眼裏帶著一絲笑意。
這驚悚的威壓啊，如果我心理素質差一點，可能會直接嚇得跪了。
我被盯得心裏發毛，緩緩抬頭，看著他：“大…大哥，有事嗎？”
“沒事？”
“哦，沒事那我撤啦。”我轉頭就想開溜，誰願意和一個看不透還很嚇人的大怪物一起，雖然他可能救了我。
“我說你的傷沒事吧。”他再次開口。
“啊？啊。”我差點沒反應過來，轉頭才忽然發現，還有一隻羽箭在我翅膀上晃蕩。
咬咬牙，我用力把羽箭拔了出來。然後回應道：“沒事，翅膀而已，我自愈能力很強的，不用怕。”
他皺皺眉，一扇翅膀，我就被一團紅光所籠罩，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我那引以為傲的自愈能力和這比起來，算個毛線。
“大哥，你是鳳凰嗎？”
他點點頭。
哦，鳳凰雖然看起來很可怕，可實際上，他們也是美麗又美好的生物啊。
我享受著這從天而降的好，不禁對他崇拜到了極點。
想起剛才頭腦中一閃而過的名字，我試探著問：“大哥，你是叫欒淵嗎？”
他微微詫異：“本尊的名字，你怎會知道？”
我搖搖頭：“不知道，就是一閃而過的感覺。”
“想起來就好，原本沒指望你能記得什麽，沒想到，你還能想起我名字。”欒淵似乎陷入了回憶，連本尊都沒說。
我：“……”我告訴你啊，我活的時間不算長，見識少，真見過你我會記得，不要冒充熟人啊。
欒淵隻是笑笑，忽然問：“餓嗎？”
餓，很餓，非常餓！我點點頭。
“本尊帶你去吃好東西。”
管你是不是真的認識我呢，現在咱倆很熟就好。
我被欒淵的偉大光環所籠罩著，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又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誒，不對啊，這好像是真的光環啊。又一道紅光把我籠罩，這次又是作甚？
我懵逼的看著，身體好像發生了某些奇妙的變化。
比如說，好像身體變長了，手腳變粗了，頭變形了，有的地方的毛長了，還多了一身衣服。
我又湊到了湖邊照了照……
“我去！我是誰，我在哪，我怎麽了！”我如此震驚，這模樣，怎麽看怎麽像個人啊，應該還是個絕代佳人。
再看欒淵，人家不知什麽時候，也變了模樣，一身白衣恍若天上最美的謫仙。不對，他本就是天上仙。公子世無雙啊。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帶我走。
“去…去哪？”沒試過人形的我，差點不會走路。
“帶你吃好吃的去。”欒淵笑道。這笑容真好看，我不知不覺就陷進去了，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是好想一直看下去。
二
“小二的，我給我來一大盤大米。”得了欒淵許可，我直接驕傲的叫道。
“好嘞。”
什麽叫無拘無束坦蕩蕩，這就是。剛開始還有點別扭，不過憑我超強的適應能力，很快就毫無壓力的吃起來。衣食無憂的感覺就是爽。
很快，一個個空盤疊加起來，疊成厚厚的一摞。
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小肚子。被撐得快死的感覺就是好。
享受之餘，我看了欒淵一眼。他單手撐在桌上，也在淺笑著看我。
真是美好啊，如果這美好能一直留在我身邊該多好。我想起了今早族長所說的，最幸福的雞不是野生雞也不是家養雞，而是能有大哥罩著的雞。
欒淵不就是我大哥的不二人選嘛。
頓時，我看他的眼神了充滿了真誠的期待與向往。
欒淵忍不住挑眉：“你一臉智障樣的看著我幹啥？”
“啊？有嗎？”我迅速調整姿勢，試探著問：“大哥，你缺小弟嗎？”
“什麽？”欒淵聽得不太懂。
“我說，你能做一個一直罩著我的大哥嗎？”我又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本尊現在不就是在護著你嗎？”這次欒淵聽懂了，他輕笑道。
“可你會走啊。”我有點蔫蔫的：“你又沒答應一直罩著我。”雖然不知道你抽了什麽風，但咱倆畢竟不熟。
“你想要本尊護你一世？”
一世談不上，不過你若這麽想，我也不介意。於是，我拚命點頭。
“本尊不缺小弟…”
我有些失落。
“但是缺媳婦……”
“好！我來當！”一聽到他說缺什麽，我連忙應下，管他當什麽呢，跟著鳳凰有大米。
欒淵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麽爽快，就這麽詫異的看著我。
瞅啥？我雖然不解，但也沒多想，話說我剛才答應欒淵啥來著？他好像是說……缺媳婦吧。
我好像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啊，那個……”我試圖解釋一下，結果他就這麽雙手一拍：“成交。”
我愣住了。我真的隻是一隻小雞，我真的和他第一次見麵，而他，一隻鳳凰，就這麽對我一見鍾情了？不會吧。
我還沒來得及腦補出一整套曲折狗血的《霸道鳳凰愛上我》，欒淵就又發話了。
“不過，本尊有一個條件。”
看吧！看吧！我就說嘛。
我試探著問：“什麽條件？”
“東洲以北，白雪遍布，白雪最淺的地方，有一火山，火山岩上有一株火晶蓮，本尊需要那個東西，誰能得到，本尊便娶誰。”
“聽起來很危險，如果去了，我會死嗎？”我歪頭問他。
“有本尊護著，不會讓你有事。”他揉揉我的腦袋，笑道。
欒淵真的好美，這一笑，我竟有種春風不度玉門關的錯覺。我思忖道：“事成之後，我要大米。”
“成交。”
“成交。”
三
我傻了，我真的傻了，欒淵說的輕巧，我怎麽就真的覺得這火晶蓮好取了呢？真的是無知使人無畏啊，啊不，是使雞無畏。
東洲以北，是滿天的白雪，據說，這裏的雪從來沒有停過；據說，這裏很美，別有洞天；據說，這裏住著鳳凰。這些都是老一輩告訴我的，當時我還在想，如果可能，我想來看看。而今天，我來了。
做人太爽，所以我也一直沒要欒淵把我變回去，欒淵在天上飛，我張開雙臂，感受著清涼的風，然後，他帶我向北飛啊，飛啊……
唰的一聲，過了結界，現在就是真正的東洲北方了。
美，很美，非常美，雪多的以至於我一個雪都未見過幾回的山雞，差點不會走路了。
我當時隻稍微回憶了一下目的，我整隻雞都不好了。
這種遍布白雪的地方，真的會有火山嗎？那是要多厲害。我瞬間覺得希望渺茫。
老一輩說過，這裏有鳳凰，但他們沒告訴我這裏住的鳳凰就是欒淵啊。
他一個當地土著都拿不到的東西，我怎麽取！
“那個…欒…欒大哥啊，我能不能不取火晶蓮啊，我忽然想回家。”
欒淵搖頭的看著我：“早幹嘛來著？”
我開始打退堂鼓：“可是，我害怕…我怕我會死在這裏。”
大概是看我實在害怕，欒淵停了下來，變成人形，耐心的勸我：“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死，我保證。”
他連本尊都不說了，可見真心的，但我接著搖頭，往後退了幾步，怯怯的說：“可是，大雪中怎麽可能有火山呢，如果有，一定是不會熄滅的那種，我會死的，我能不去嗎？大米雖好，可把命搭進去真的不值得啊…我，我不走了，我就是不走了，你我才認識多久，我甚至不知道你對我的好究竟是從何而來……”
“阿嵐！”他直接叫住我，語氣裏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不相信我？”
“不是，但是…唔…”
欒淵沒再聽我解釋，他緊緊抱住我，然後直接吻上了我的唇：“本尊說過會保護你，那就是會保護你，不管你成不成功，本尊都會養你一輩子。但進了這裏，你便再也別想出去，誰讓你傻呢。碧落黃泉，大不了陪你一起。”
我顫了顫，也回吻過去，欒淵很好，我喜歡他，隻是一直不敢確定他對我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覺，既然出不去就大膽上吧，即使他說的是假的，我也信他，誰讓我傻呢。
白雪滿天，忽然好想就這樣一直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然而，並沒有。沒一會兒我腿就站麻了。
我推開他，獨自在冷風中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隻覺得臉通紅。嗯，天太冷了，凍得，一定是凍得。此時，欒淵似乎心情特別好，笑著問我：“還去不去？”
“去，當然去，反正已經沒有機會跑了。”我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去他的退堂鼓，爺可是有準相公罩著的，就是一見鍾情，就是一見任性。
四
欒淵帶著我飛過茫茫雪山，終於來到了那個長著火晶蓮的火山。我們在山腳邊停下。因為有火山，周圍的寒氣都被擋住，冷熱交替形成一片不會消散的白霧，籠罩在周圍，透過白霧，火山便清清楚楚的呈現出來。
混混熱浪拖著我，我抬頭望著那幾乎看不見頂的火山，隻覺得世界真奇妙。
“剩下的靠你了，阿嵐你加油。”欒淵不知施了什麽咒，我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不過，欒淵你能告訴我，火晶蓮究竟是做什麽用的嗎？”我猶豫著問。
欒淵似乎微愣了幾秒，不知在想些什麽。揉揉我的頭發，說：“秘密，得到了才能告訴你。”
算了，反正也走不了，怕什麽。
借著欒淵的法力，我直奔山口。
四
真的很熱啊，我趴在山口，看著火山內部。
岩漿滾滾，欒淵說的火晶蓮，就在離岩漿不遠的地方。真的不會掉下去嗎？我向後看，沒看到他，也不知他去哪裏了。
我掏出了欒淵給我的繩子，一端綁在腰上，另一端……呃，綁哪裏更安全呢？
一堆石頭看起來都挺結實的，但我還是覺得不保準，反正這繩子長不是嘛，那就多套幾個吧，誰讓我怕死呢。
於是我挑著又大又結實的石頭，挨個綁上，然後才對著火山口，一步一步的往下爬。
火晶蓮就在那裏，不，那不是火晶蓮，那是能吃一輩子的大米和欒淵。
想到這，我的速度便又快了不少，蹭蹭蹭，我爬的飛快，我的天啊，火晶蓮就在眼前，就差幾步，我……
我眨眨眼，我怎麽下不去了。
咦，怎麽會下不去呢？我朝上看。
……不會吧，我記得繩子很長的，怎麽可能不夠用呢？
我鬆開了緊抓石壁的手，又向下滑了一點。但繩長還是不夠用，而我，就這麽愉快的懸空了。
我要不要再爬上去，解開一段纏在石頭上的繩子，再下來。
我仰頭望著現在離山口的高度，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麽拚，我會累死的。
不管啦，反正這繩子是欒淵給的，夠結實。
我使勁的往下伸，我就不信這繩子不能被我擼長幾厘米。
“啊啊啊，風在吼，馬在叫，我在這咆哮，我在這咆哮！我就不信你長不高，我就不信你長不高！嘿呦嘿！”
好像夠到火晶蓮了。我不禁把手猛的縮回來，好燙。
我眉頭微皺，試著把欒淵放在我身上的法力全部集中在手上，再次用力一蕩，抓住了。我用力一扯……
喂喂喂，一朵花而已，何苦長的如此結實呢。使勁一扯，我竟然沒扯動它，還覺得一股股莫名其妙的東西湧入腦海。
“欒淵！我摘不下來怎麽辦？”我這時候才想到喊欒淵幫忙。
“自己想辦法。”欒淵的聲音傳來，也不知他在幹什麽，但感覺他好像很緊張。
在幹嘛？
果然，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自己，我拿出拔蘿卜的勁頭，拔啊拔，結果火晶蓮沒出來，繩子卻被扯斷了。
我：“……”親愛的，你究竟是有多結實。
“哇啊啊，要掉下去啦，欒淵救命啊！”我一把抓住火晶蓮，隻希望這小花再結實一點。
然而，我錯了。
火晶蓮是一朵在雪海中的火山生出的花，其任性程度絕對不是我可以想象到的。
比如剛才，我拚命拔它的時候它死活不動，現在我不想讓它斷的時候，它就折斷了……
“嵐嵐，快吃了它！”極速下墜的時候，欒淵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我聽話的迅速把它整個吞了下去，隻等渾身變輕，然後這朵花帶我飛上藍天。
並沒有。
五
吃了有什麽用呢，該死好像還是要死了。
我到底為什麽會來這裏呢？不久以前我好像還是那個每天覓食，按時聽族長講課的小**。現在呢？我被一隻鳳凰帶到一個到處是雪的地方，去采一朵火山上的花，因為他說，摘到了就能衣食無憂，摘到了就能娶我做媳婦。他還說，不會讓我有事，碧落黃泉，都會陪著我。
真有趣，我怎麽就信了呢？一聽就是老雞騙小雞的故事，我居然信了，都快死了，才反應過來。這世上，哪有那麽多一見鍾情，都是騙人的，傻子。
不過還好，臨死前吃的特別飽，不過還好，我這一輩子，竟然還可以有當人的機會，不過還好，聽他叫一聲嵐嵐，我心情就是好。
……
不是快死了嗎，我怎麽還能想這麽多，自由落體運動不是很快嗎……
我試著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這高高的雪山上，身上沒有半點寒意。大概是做夢吧，我沒去見閻王，反倒有心情在這裏做夢，嗯，這就是沒死吧，欒淵當真把我給救了。看來他當真是可信的，我錯怪他了。
我向下望去，原來這雪原是有陸地的嗎？看起來好美。有草有樹，滿地的梅花竟是這樣的感覺。
一隻鳳凰在梅林裏歇息，全身上下冰藍色的毛，我歪歪頭，原來這裏還有另一隻鳳凰啊，哎，不對啊，這不是我小時候經常夢到的那一隻啊。
“嵐嵐。”我回頭，看欒淵就在那裏。
“欒淵啊。”我朝他朝朝手，一想，好像不太對，這是做夢，又不是真的欒淵，我和他一個夢裏土著玩個什麽勁，還不如那隻美鳳凰呢，醒了說不定就看不到了。
夢裏的欒淵怎會知道我在想什麽，他徑直朝我走來：“嵐嵐，你知道她是誰嗎？”他指了指那隻鳳凰。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怎麽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呢，別告訴我他是我情敵啊，我是打不過鳳凰的。
“嗬嗬。”欒淵輕笑：“她叫欒嵐，我真正愛的人。”
我靠，說好咱倆是真愛呢，你給我又介紹一個情敵算個啥。
我覺得不可思議，這夢做的太詭異了吧。
“她下凡曆劫去了，兩千年未歸，所以，我找到了你，因為我要火晶蓮來喚她回來。”
我：“……哦。”
他瞪大了眼睛：“你不惱嗎？你不狠嗎？你不想報複我嗎？”
額……
我百分百肯定這貨不是欒淵，因為我不記得欒淵腦子進過水。
深思熟慮一番，我覺得，如果不在夢裏放縱一把，可能以後也沒機會了，於是二話不說，直接扇了過去。
欒淵的形態消失了，化成白蒙蒙的一團，扇上去倍有手感。這下我可真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了，二話不說上去就抽。“誰家的妖精在這犯病，不知道爺剛才差點死了，現在手正癢嗎？”
雪山下的藍鳳凰消失了，白蒙蒙的一團也越來越弱，可我卻不知怎的，一股股力量湧入體內，越扇越爽。反正解氣，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接著扇。
白色的團徹底消散，我覺得有點熱，扇了扇翅膀。
翅膀……
就像剛才我看到的那樣，冰藍色的毛……我忍不住變回原型，不再是雞，是真正的鳳凰啊……
記憶全部回來了，原來如此，我就是那冰藍色的美鳳凰啊。
……我忍不住想起了‘醜小雞’的故事。
好像一樣，又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和某鳳打賭曆了個劫，結果兩千年還在人間轉悠，還怪我隨遇而安的本事太強。明明欒淵就是我親夫君，還趁我失憶占我便宜，那我現在算是撿了個便宜還是吃了個虧？
六
我睜開眼，欒淵就守在我床邊，雙眼微闔，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我笑著輕輕戳了戳他，欒淵驚醒，看見我時眼底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媳婦啊，你終於是醒了。”
我笑著推開他，半是玩笑的說：“呦，這回不自稱本尊了呢。”
他笑笑：“不趁你曆劫囂張一把，以後豈不會後悔？”
嗯，不愧是我夫君，像我。和我在夢中揍他時的想法，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時的我……
不知怎的，我竟有點糾結，如果我不是雪凰欒嵐，而是母雞阿嵐，算不算被他欺騙了感情呢？
“嗯…阿淵，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正色道：“如果我和阿嵐同時掉到河裏，你救誰？”我知道，這個問題問的不好，無論他回答哪個我都會傷心一陣，可能是火晶蓮的副作用吧，我腦子就是這麽一抽。
我猜欒淵如果現在在喝水，一定會被嗆到。
他認真的看了我好一陣，微微勾唇，然後直接吻住了我。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這個男人簡直太聰明。
“嵐嵐，我愛你。”我聽他低低的說。
“什麽？”我不太懂。
“我救欒嵐，也救阿嵐，因為欒嵐是你，阿嵐也是你。”他語氣是滿滿的認真。
我好感動，雖然我出的是道單選題，可欒淵這麽說，我卻甚是開心。
欒嵐是我，阿嵐也是我，我的夫君，卻從始至終隻愛過我一個。
“嗖！”的一聲，我身子微微前傾，躲過了羽箭。我不禁拍了拍胸脯，太驚險了，太刺激了，不過為了大米，我拚了！
跑了一會兒，我毫不猶豫鑽進草叢裏，腳步聲漸遠，我不禁鬆了口氣。
抖了抖羽毛，又蹦了幾下，把身上少得可憐的大米都抖了下來，然後才慢慢吃了起來。
大米太少，不一會兒就吃沒了，還不如我躲獵人消耗的體力，我不禁惆悵一下我的雞生，家雞還是野雞，這是個問題。
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時間差不多了，我溜達到附近村落，這時候族長該講座了。
拐了幾個彎，大大小小的家雞野雞們匯聚於此。
家雞阿黃拍拍我，“阿嵐，今天咋這麽晚？”
我哭喪著臉：“找吃的去了。”
我和周圍的雞嘰嘰喳喳的聊著。
“喔喔喔！”
全場肅靜。
清脆嘹亮的鳴聲響起，我們雞族最年輕力壯的族長，雄赳赳氣昂昂的蹦到我們中間的一段木樁上，開始慷慨陳詞。
“今天講話的題目是，大米與自由。”
這是困擾無數雞們的一個難題，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種課題早已過時了。
做雞不容易啊，野雞每天奔波找食物，還要冒著隨時被獵人發現與追殺的的風險，家雞雖然吃住無憂，可要天天公雞打鳴，母雞下蛋，還處處被限製，不能走多遠，不然也會殺了吃肉，多麽淒慘，多麽悲涼。
真可憐。
族長慷慨陳詞，我忍不住歎了口氣，困意襲來，我強撐著，卻還是打了會兒瞌睡，隻等族長宣布解決方法，然後散場。
“那麽，我們應該怎麽辦呢！經過本族長的深思熟慮，終於想出了解決的方法！”
原本昏昏欲睡忍不住驚醒，我去！一向不都是說廢話嗎？還真有解決方法。
“解決的方法就是……”
我內心不禁有些小激動。
“找個大哥罩著你！”族長驕傲的說道。
“說得好！喔喔喔！”小小的高草叢中頓時雞鳴滿滿。
我又翻了個白眼，說的好聽！說的輕巧！大哥哪有這麽好找！
大概快要散場了，我起身舒活舒活筋骨，準備離場。
我就是來看看有多少和我有同樣煩惱的同誌們，來求安慰而已，一會兒還要找吃的呢，哪裏碰到吃的可能性較大呢？
我還在思考，恍惚間，天好像有點暗，不對，是有點亮，什麽天氣！
一陣嗷鳴聲響起，我抬頭一看，我去，啥玩意！
九條尾巴，全身赤紅的大鳥從天而降，霸氣的掃過周圍每一隻雞。
“是誰，打擾了本尊休息？”
我們一臉懵逼的看著他，大哥你誰啊？
大鳥掃過我們每一個雞，掃到我這邊的時候，我覺得他好像笑了。
我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很有趣的事，隻有一群呆愣的雞。你笑什麽？
大鳥並沒有理我的心理活動，忽的周身都是火焰，淡淡對我們道：“滾！”
如此狂傲，如此囂張，雖然你看起來很強，但我們雞多勢眾，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嗎？
我們的族長一雞當先，跑的毫不猶豫，眾雞緊隨其後，於是很快，這裏便有些空曠了。
我跑的氣喘籲籲，大概很遠才停下來，抬眼望天，這世道不太平啊。
周圍有個池塘，我去照了照。其實，和其他的雞比，我算是漂亮，一身的毛油亮油亮，尾巴不算短，更特別的是，尾巴深處，還藏著一小撮藍毛，這是所有雞都沒有的，可能是沒退化好，基因太優秀了，一不小心，我還會較近的滑翔。
多麽美好的一隻雞，就是該過飯來張口的生活，散養能怎樣，圈養又能怎樣，我會飛，還不是輕易的就能混進去。
我曾經試過，成功了。但是……
再漂亮的雞也是要下蛋的，別人家的雞能一天一個，甚至一天兩個。而我……上天可能沒給我這個天賦。
我憋了快一個月，一個蛋也沒有。當那戶人家考慮滅了我的時候，我果斷溜。
家雞這個行業，果然從來沒有給過我機會啊。
歎了口氣，不再想這些不美好的過去，還是找吃的比較重要。
我先去河邊沾了滿身得水，再找到獵人常常打獵的地方，在草叢中藏著，隻等獵人們撒網撒米，然後挑一個最容易逃脫的，撲過去，猛抓一把，再沾它個滿身大米，然後，逃。
我真是隻偉大的雞，因為我至少還能去和人類搶吃的，畢竟更多的雞隻能去撿吃的，或者去搶別的雞的，能不能吃飽全靠運氣，而我，可以創業。
所以，我也稱得上是野雞一霸，甚至有雞要找我當大哥呢。
當然，我都拒絕了。原因也很簡單，養不起也罩不住。
獵人開始撒大米了，我心裏忍不住有些小激動，快點，再快點。
三，二，一，上！
我凶狠的撲上去，滾了一圈馬上開逃。
獵人反應過來，迅速收網，不過他沒我快，我一個常年掙紮在獵網中的雞，會怕這個？
隻是被拌了一下而已，我迅速起身，接著跑。
可是這次我出意外了，羽箭呼呼在我耳邊飛過，正是應該專心致誌的狂奔的時候，我的腦中，不知怎的，就浮現出那隻大鳥的樣子。
逃跑時分心不是什麽好現象，可是那影子就是像抹不掉一樣，我揮了揮翅膀企圖抹掉那個影子，結果……我的翅膀中了箭。
嚶嚶嚶，一麵之緣而已，我怎麽就被你給坑了呢。
有點疼，而且很影響速度，漸漸有些跑不動了，好像怎麽也甩不掉後麵的人了，不會吧，小爺就要命絕於此了？
我可能要死了，被一隻路過的boss給坑了，願有雞能記得我。
跑不動了，我躺在地上準備等死。
我好像聽到一聲鳥鳴聲，就像那時聽到的，大紅鳥的聲音一樣。可是，我真的不認識他啊。欒淵，奇怪，欒淵是誰？
弓箭落地的聲音，周圍氣壓陡然升高。
“鳳…鳳凰……真的是鳳凰啊，啊！快逃，救命！”
嗯？鳳凰？
還在裝死的我瞧瞧睜開眼睛，大紅鳥就在我的前麵。
我驚呆了，一隻光看起來就厲害到不行的鳥，如果那獵人說的是真的，這位可能還是隻鳳凰。而我我一天遇見兩次，還白日夢到一次！
我能說些什麽，能說些什麽！
我強行擠出一個笑容，然後迅速起立敬了個禮。
“大哥好！”
那大鳥就這麽盯著我，眼裏帶著一絲笑意。
這驚悚的威壓啊，如果我心理素質差一點，可能會直接嚇得跪了。
我被盯得心裏發毛，緩緩抬頭，看著他：“大…大哥，有事嗎？”
“沒事？”
“哦，沒事那我撤啦。”我轉頭就想開溜，誰願意和一個看不透還很嚇人的大怪物一起，雖然他可能救了我。
“我說你的傷沒事吧。”他再次開口。
“啊？啊。”我差點沒反應過來，轉頭才忽然發現，還有一隻羽箭在我翅膀上晃蕩。
咬咬牙，我用力把羽箭拔了出來。然後回應道：“沒事，翅膀而已，我自愈能力很強的，不用怕。”
他皺皺眉，一扇翅膀，我就被一團紅光所籠罩，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我那引以為傲的自愈能力和這比起來，算個毛線。
“大哥，你是鳳凰嗎？”
他點點頭。
哦，鳳凰雖然看起來很可怕，可實際上，他們也是美麗又美好的生物啊。
我享受著這從天而降的好，不禁對他崇拜到了極點。
想起剛才頭腦中一閃而過的名字，我試探著問：“大哥，你是叫欒淵嗎？”
他微微詫異：“本尊的名字，你怎會知道？”
我搖搖頭：“不知道，就是一閃而過的感覺。”
“想起來就好，原本沒指望你能記得什麽，沒想到，你還能想起我名字。”欒淵似乎陷入了回憶，連本尊都沒說。
我：“……”我告訴你啊，我活的時間不算長，見識少，真見過你我會記得，不要冒充熟人啊。
欒淵隻是笑笑，忽然問：“餓嗎？”
餓，很餓，非常餓！我點點頭。
“本尊帶你去吃好東西。”
管你是不是真的認識我呢，現在咱倆很熟就好。
我被欒淵的偉大光環所籠罩著，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又上升到一個新高度。
誒，不對啊，這好像是真的光環啊。又一道紅光把我籠罩，這次又是作甚？
我懵逼的看著，身體好像發生了某些奇妙的變化。
比如說，好像身體變長了，手腳變粗了，頭變形了，有的地方的毛長了，還多了一身衣服。
我又湊到了湖邊照了照……
“我去！我是誰，我在哪，我怎麽了！”我如此震驚，這模樣，怎麽看怎麽像個人啊，應該還是個絕代佳人。
再看欒淵，人家不知什麽時候，也變了模樣，一身白衣恍若天上最美的謫仙。不對，他本就是天上仙。公子世無雙啊。
“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帶我走。
“去…去哪？”沒試過人形的我，差點不會走路。
“帶你吃好吃的去。”欒淵笑道。這笑容真好看，我不知不覺就陷進去了，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是好想一直看下去。
二
“小二的，我給我來一大盤大米。”得了欒淵許可，我直接驕傲的叫道。
“好嘞。”
什麽叫無拘無束坦蕩蕩，這就是。剛開始還有點別扭，不過憑我超強的適應能力，很快就毫無壓力的吃起來。衣食無憂的感覺就是爽。
很快，一個個空盤疊加起來，疊成厚厚的一摞。
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小肚子。被撐得快死的感覺就是好。
享受之餘，我看了欒淵一眼。他單手撐在桌上，也在淺笑著看我。
真是美好啊，如果這美好能一直留在我身邊該多好。我想起了今早族長所說的，最幸福的雞不是野生雞也不是家養雞，而是能有大哥罩著的雞。
欒淵不就是我大哥的不二人選嘛。
頓時，我看他的眼神了充滿了真誠的期待與向往。
欒淵忍不住挑眉：“你一臉智障樣的看著我幹啥？”
“啊？有嗎？”我迅速調整姿勢，試探著問：“大哥，你缺小弟嗎？”
“什麽？”欒淵聽得不太懂。
“我說，你能做一個一直罩著我的大哥嗎？”我又耐心的解釋了一遍。
“本尊現在不就是在護著你嗎？”這次欒淵聽懂了，他輕笑道。
“可你會走啊。”我有點蔫蔫的：“你又沒答應一直罩著我。”雖然不知道你抽了什麽風，但咱倆畢竟不熟。
“你想要本尊護你一世？”
一世談不上，不過你若這麽想，我也不介意。於是，我拚命點頭。
“本尊不缺小弟…”
我有些失落。
“但是缺媳婦……”
“好！我來當！”一聽到他說缺什麽，我連忙應下，管他當什麽呢，跟著鳳凰有大米。
欒淵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的這麽爽快，就這麽詫異的看著我。
瞅啥？我雖然不解，但也沒多想，話說我剛才答應欒淵啥來著？他好像是說……缺媳婦吧。
我好像答應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啊，那個……”我試圖解釋一下，結果他就這麽雙手一拍：“成交。”
我愣住了。我真的隻是一隻小雞，我真的和他第一次見麵，而他，一隻鳳凰，就這麽對我一見鍾情了？不會吧。
我還沒來得及腦補出一整套曲折狗血的《霸道鳳凰愛上我》，欒淵就又發話了。
“不過，本尊有一個條件。”
看吧！看吧！我就說嘛。
我試探著問：“什麽條件？”
“東洲以北，白雪遍布，白雪最淺的地方，有一火山，火山岩上有一株火晶蓮，本尊需要那個東西，誰能得到，本尊便娶誰。”
“聽起來很危險，如果去了，我會死嗎？”我歪頭問他。
“有本尊護著，不會讓你有事。”他揉揉我的腦袋，笑道。
欒淵真的好美，這一笑，我竟有種春風不度玉門關的錯覺。我思忖道：“事成之後，我要大米。”
“成交。”
“成交。”
三
我傻了，我真的傻了，欒淵說的輕巧，我怎麽就真的覺得這火晶蓮好取了呢？真的是無知使人無畏啊，啊不，是使雞無畏。
東洲以北，是滿天的白雪，據說，這裏的雪從來沒有停過；據說，這裏很美，別有洞天；據說，這裏住著鳳凰。這些都是老一輩告訴我的，當時我還在想，如果可能，我想來看看。而今天，我來了。
做人太爽，所以我也一直沒要欒淵把我變回去，欒淵在天上飛，我張開雙臂，感受著清涼的風，然後，他帶我向北飛啊，飛啊……
唰的一聲，過了結界，現在就是真正的東洲北方了。
美，很美，非常美，雪多的以至於我一個雪都未見過幾回的山雞，差點不會走路了。
我當時隻稍微回憶了一下目的，我整隻雞都不好了。
這種遍布白雪的地方，真的會有火山嗎？那是要多厲害。我瞬間覺得希望渺茫。
老一輩說過，這裏有鳳凰，但他們沒告訴我這裏住的鳳凰就是欒淵啊。
他一個當地土著都拿不到的東西，我怎麽取！
“那個…欒…欒大哥啊，我能不能不取火晶蓮啊，我忽然想回家。”
欒淵搖頭的看著我：“早幹嘛來著？”
我開始打退堂鼓：“可是，我害怕…我怕我會死在這裏。”
大概是看我實在害怕，欒淵停了下來，變成人形，耐心的勸我：“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你不會死，我保證。”
他連本尊都不說了，可見真心的，但我接著搖頭，往後退了幾步，怯怯的說：“可是，大雪中怎麽可能有火山呢，如果有，一定是不會熄滅的那種，我會死的，我能不去嗎？大米雖好，可把命搭進去真的不值得啊…我，我不走了，我就是不走了，你我才認識多久，我甚至不知道你對我的好究竟是從何而來……”
“阿嵐！”他直接叫住我，語氣裏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你不相信我？”
“不是，但是…唔…”
欒淵沒再聽我解釋，他緊緊抱住我，然後直接吻上了我的唇：“本尊說過會保護你，那就是會保護你，不管你成不成功，本尊都會養你一輩子。但進了這裏，你便再也別想出去，誰讓你傻呢。碧落黃泉，大不了陪你一起。”
我顫了顫，也回吻過去，欒淵很好，我喜歡他，隻是一直不敢確定他對我是不是也是同樣的感覺，既然出不去就大膽上吧，即使他說的是假的，我也信他，誰讓我傻呢。
白雪滿天，忽然好想就這樣一直海枯石爛，天荒地老。
然而，並沒有。沒一會兒我腿就站麻了。
我推開他，獨自在冷風中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隻覺得臉通紅。嗯，天太冷了，凍得，一定是凍得。此時，欒淵似乎心情特別好，笑著問我：“還去不去？”
“去，當然去，反正已經沒有機會跑了。”我忽然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去他的退堂鼓，爺可是有準相公罩著的，就是一見鍾情，就是一見任性。
四
欒淵帶著我飛過茫茫雪山，終於來到了那個長著火晶蓮的火山。我們在山腳邊停下。因為有火山，周圍的寒氣都被擋住，冷熱交替形成一片不會消散的白霧，籠罩在周圍，透過白霧，火山便清清楚楚的呈現出來。
混混熱浪拖著我，我抬頭望著那幾乎看不見頂的火山，隻覺得世界真奇妙。
“剩下的靠你了，阿嵐你加油。”欒淵不知施了什麽咒，我隻覺得渾身輕飄飄的。
“不過，欒淵你能告訴我，火晶蓮究竟是做什麽用的嗎？”我猶豫著問。
欒淵似乎微愣了幾秒，不知在想些什麽。揉揉我的頭發，說：“秘密，得到了才能告訴你。”
算了，反正也走不了，怕什麽。
借著欒淵的法力，我直奔山口。
四
真的很熱啊，我趴在山口，看著火山內部。
岩漿滾滾，欒淵說的火晶蓮，就在離岩漿不遠的地方。真的不會掉下去嗎？我向後看，沒看到他，也不知他去哪裏了。
我掏出了欒淵給我的繩子，一端綁在腰上，另一端……呃，綁哪裏更安全呢？
一堆石頭看起來都挺結實的，但我還是覺得不保準，反正這繩子長不是嘛，那就多套幾個吧，誰讓我怕死呢。
於是我挑著又大又結實的石頭，挨個綁上，然後才對著火山口，一步一步的往下爬。
火晶蓮就在那裏，不，那不是火晶蓮，那是能吃一輩子的大米和欒淵。
想到這，我的速度便又快了不少，蹭蹭蹭，我爬的飛快，我的天啊，火晶蓮就在眼前，就差幾步，我……
我眨眨眼，我怎麽下不去了。
咦，怎麽會下不去呢？我朝上看。
……不會吧，我記得繩子很長的，怎麽可能不夠用呢？
我鬆開了緊抓石壁的手，又向下滑了一點。但繩長還是不夠用，而我，就這麽愉快的懸空了。
我要不要再爬上去，解開一段纏在石頭上的繩子，再下來。
我仰頭望著現在離山口的高度，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麽拚，我會累死的。
不管啦，反正這繩子是欒淵給的，夠結實。
我使勁的往下伸，我就不信這繩子不能被我擼長幾厘米。
“啊啊啊，風在吼，馬在叫，我在這咆哮，我在這咆哮！我就不信你長不高，我就不信你長不高！嘿呦嘿！”
好像夠到火晶蓮了。我不禁把手猛的縮回來，好燙。
我眉頭微皺，試著把欒淵放在我身上的法力全部集中在手上，再次用力一蕩，抓住了。我用力一扯……
喂喂喂，一朵花而已，何苦長的如此結實呢。使勁一扯，我竟然沒扯動它，還覺得一股股莫名其妙的東西湧入腦海。
“欒淵！我摘不下來怎麽辦？”我這時候才想到喊欒淵幫忙。
“自己想辦法。”欒淵的聲音傳來，也不知他在幹什麽，但感覺他好像很緊張。
在幹嘛？
果然，關鍵時候還是要靠自己，我拿出拔蘿卜的勁頭，拔啊拔，結果火晶蓮沒出來，繩子卻被扯斷了。
我：“……”親愛的，你究竟是有多結實。
“哇啊啊，要掉下去啦，欒淵救命啊！”我一把抓住火晶蓮，隻希望這小花再結實一點。
然而，我錯了。
火晶蓮是一朵在雪海中的火山生出的花，其任性程度絕對不是我可以想象到的。
比如剛才，我拚命拔它的時候它死活不動，現在我不想讓它斷的時候，它就折斷了……
“嵐嵐，快吃了它！”極速下墜的時候，欒淵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
我聽話的迅速把它整個吞了下去，隻等渾身變輕，然後這朵花帶我飛上藍天。
並沒有。
五
吃了有什麽用呢，該死好像還是要死了。
我到底為什麽會來這裏呢？不久以前我好像還是那個每天覓食，按時聽族長講課的小**。現在呢？我被一隻鳳凰帶到一個到處是雪的地方，去采一朵火山上的花，因為他說，摘到了就能衣食無憂，摘到了就能娶我做媳婦。他還說，不會讓我有事，碧落黃泉，都會陪著我。
真有趣，我怎麽就信了呢？一聽就是老雞騙小雞的故事，我居然信了，都快死了，才反應過來。這世上，哪有那麽多一見鍾情，都是騙人的，傻子。
不過還好，臨死前吃的特別飽，不過還好，我這一輩子，竟然還可以有當人的機會，不過還好，聽他叫一聲嵐嵐，我心情就是好。
……
不是快死了嗎，我怎麽還能想這麽多，自由落體運動不是很快嗎……
我試著睜眼，發現自己躺在這高高的雪山上，身上沒有半點寒意。大概是做夢吧，我沒去見閻王，反倒有心情在這裏做夢，嗯，這就是沒死吧，欒淵當真把我給救了。看來他當真是可信的，我錯怪他了。
我向下望去，原來這雪原是有陸地的嗎？看起來好美。有草有樹，滿地的梅花竟是這樣的感覺。
一隻鳳凰在梅林裏歇息，全身上下冰藍色的毛，我歪歪頭，原來這裏還有另一隻鳳凰啊，哎，不對啊，這不是我小時候經常夢到的那一隻啊。
“嵐嵐。”我回頭，看欒淵就在那裏。
“欒淵啊。”我朝他朝朝手，一想，好像不太對，這是做夢，又不是真的欒淵，我和他一個夢裏土著玩個什麽勁，還不如那隻美鳳凰呢，醒了說不定就看不到了。
夢裏的欒淵怎會知道我在想什麽，他徑直朝我走來：“嵐嵐，你知道她是誰嗎？”他指了指那隻鳳凰。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怎麽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呢，別告訴我他是我情敵啊，我是打不過鳳凰的。
“嗬嗬。”欒淵輕笑：“她叫欒嵐，我真正愛的人。”
我靠，說好咱倆是真愛呢，你給我又介紹一個情敵算個啥。
我覺得不可思議，這夢做的太詭異了吧。
“她下凡曆劫去了，兩千年未歸，所以，我找到了你，因為我要火晶蓮來喚她回來。”
我：“……哦。”
他瞪大了眼睛：“你不惱嗎？你不狠嗎？你不想報複我嗎？”
額……
我百分百肯定這貨不是欒淵，因為我不記得欒淵腦子進過水。
深思熟慮一番，我覺得，如果不在夢裏放縱一把，可能以後也沒機會了，於是二話不說，直接扇了過去。
欒淵的形態消失了，化成白蒙蒙的一團，扇上去倍有手感。這下我可真是一點心理壓力都沒了，二話不說上去就抽。“誰家的妖精在這犯病，不知道爺剛才差點死了，現在手正癢嗎？”
雪山下的藍鳳凰消失了，白蒙蒙的一團也越來越弱，可我卻不知怎的，一股股力量湧入體內，越扇越爽。反正解氣，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接著扇。
白色的團徹底消散，我覺得有點熱，扇了扇翅膀。
翅膀……
就像剛才我看到的那樣，冰藍色的毛……我忍不住變回原型，不再是雞，是真正的鳳凰啊……
記憶全部回來了，原來如此，我就是那冰藍色的美鳳凰啊。
……我忍不住想起了‘醜小雞’的故事。
好像一樣，又好像哪裏不太一樣。
和某鳳打賭曆了個劫，結果兩千年還在人間轉悠，還怪我隨遇而安的本事太強。明明欒淵就是我親夫君，還趁我失憶占我便宜，那我現在算是撿了個便宜還是吃了個虧？
六
我睜開眼，欒淵就守在我床邊，雙眼微闔，也不知是等了多久。
我笑著輕輕戳了戳他，欒淵驚醒，看見我時眼底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媳婦啊，你終於是醒了。”
我笑著推開他，半是玩笑的說：“呦，這回不自稱本尊了呢。”
他笑笑：“不趁你曆劫囂張一把，以後豈不會後悔？”
嗯，不愧是我夫君，像我。和我在夢中揍他時的想法，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時的我……
不知怎的，我竟有點糾結，如果我不是雪凰欒嵐，而是母雞阿嵐，算不算被他欺騙了感情呢？
“嗯…阿淵，我問你一個問題……”
“說。”
我正色道：“如果我和阿嵐同時掉到河裏，你救誰？”我知道，這個問題問的不好，無論他回答哪個我都會傷心一陣，可能是火晶蓮的副作用吧，我腦子就是這麽一抽。
我猜欒淵如果現在在喝水，一定會被嗆到。
他認真的看了我好一陣，微微勾唇，然後直接吻住了我。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這個男人簡直太聰明。
“嵐嵐，我愛你。”我聽他低低的說。
“什麽？”我不太懂。
“我救欒嵐，也救阿嵐，因為欒嵐是你，阿嵐也是你。”他語氣是滿滿的認真。
我好感動，雖然我出的是道單選題，可欒淵這麽說，我卻甚是開心。
欒嵐是我，阿嵐也是我，我的夫君，卻從始至終隻愛過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