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折道:“多謝。”


    尋星連忙查看李銀師傷口,敷上傷藥,也是他真氣雄渾,在緊要關頭擋了一擋,否則髒器難免受損。李銀師甚是硬氣,兀自談笑如常。


    重宮、馥蘭等生死大臣留下照看弱者,亡人蒙走在前頭,數個高手相隨,沉折握住丫頭的手,帶著她朝山上走去。


    那大殿比想象中更大,在冰雪層層覆蓋下,猶如冰凍千年的巨獸,一扇黑鐵門高約三丈。沉折見這大殿上空真氣紊亂,猶如風暴的前兆。


    大殿門前,躺滿青陽教徒屍首,也有元靈死去的痕跡。隻聽數聲低吼,從大殿兩側轉出數十個高大的巨人,皆身高兩丈,膚色如花崗岩一般,渾身毛發亂糟糟的,而且傷痕累累。


    丫頭問道:“爹爹,他們是什麽?”


    沉折道:“是土行元靈。”


    丫頭又問道:“叫什麽名字?”


    沉折搖頭道:“我並非道術士,所知不詳。”


    眾元靈擺出凶狠架勢,表情猙獰,滿是威脅之意。亡人蒙冷笑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若非咱們,你們早死成灰了。”


    沉折心想:“元靈也憎恨著活屍,似乎整個乾坤都與咱們為敵,並非單單凡人而已。”


    李銀師從後走來,他道:“各位,我等並無惡意,這大殿裏頭有什麽?”


    此刻,黑鐵大門發出沉悶聲響,緩緩開啟,從中走出四頭高大的金色獅子,遊出四條白色長蛇,又聽馬蹄踏地、馬鳴呼叱,六匹天馬拖著一輛白玉大馬車,從門中緩緩駛出。


    馬車上又跳下四十餘個紅甲人來,皆體長十尺,有金眼金須,手中寶劍華貴,身上甲胄美觀。紅甲人首領雙目閃著威嚴光芒,逐一打量盜火徒,眉頭緊鎖,甚是不快,頃刻間已顯露出鄙夷痛恨之情。


    紅甲人首領說道:“呔!下方何等雜碎,膽敢驚擾這北方風陽天門?”


    亡人蒙問道:“這兒是天門?是通往天庭的去處?”


    紅甲人斥道:“無知老賊!本天官問你話,你如何反問於我?”


    亡人蒙眼神輕蔑,說道:“我叫蒙冬煞,咱們路過此處,幫這些元靈殺退了青陽教的毛賊。你們這些不知名的小天官,還不向老子道謝?”


    那紅甲人怒道:“老狗賊!你孤陋寡聞!竟不知風陽守門天官營的厲害麽?”


    另一紅甲人道:“我看這老賊不是好東西,他與先前襲擊天門的邪教徒是一夥的!”


    紅甲人首領道:“不錯!膽敢衝撞天門者,殺無赦!小的們,將這些膽大妄為的狂徒全都殺了!”


    亡人蒙捏緊拳頭,從背後解開斧子,橫在麵前,沉折不知這些紅甲人身手如何,但料來絕不是亡人蒙的對手。他攔在雙方之間,道:“諸位誤會,我等這就離去。”


    眾紅甲人見到沉折,“咦”了一聲,莫名心驚,突然紛紛鞠躬說道:“原來是上神大仙駕臨!我等有眼不識泰山!”


    李銀師見狀一笑,問道:“先知,你原來是大仙?不知是何方神聖?”


    沉折也不明緣由,搖頭道:“我並非大仙。”


    那天官首領道:“莫非您是天尊化身?又或是老君元神?要麽就是通天教主喬裝打扮的?”


    眾天兵齊聲道:“多半錯不了,不然為何我等一見他,就生出敬畏之心?他功力太深,實在難以遮掩,也好生叫人敬仰。”“我等對大仙一見傾心,情難自已,敬慕之情,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大仙微服私訪,憂國憂民,情懷感天動地,小人自願追隨大仙,想請大仙好好栽培,將來必成大仙左膀右臂...”


    丫頭眼睛閃亮,笑道:“爹爹,原來你這般了不起!為何一直瞞著我?”


    沉折心想:“多半是後卿這‘折戟沉沙訣’的功效。”索性點頭道:“我來此是為告知諸位,青陽教徒意欲破壞這大殿,諸位還請派重兵把守。”


    眾天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發笑,那天官首領道:“大仙有所不知,這天門與山穀龍脈融合為一,想要摧毀此地,難如登天....”


    丫頭道:“從這門進去,是不是就是天庭了?”


    那天官見到丫頭,心裏厭惡,但又認定沉折來頭極大,不敢怠慢,權衡片刻,恭恭敬敬答道:“姑娘所言不錯。”


    丫頭笑道:“那你說‘難如登天’,倒也未必如何艱難。”


    天官哼了一聲,說道:“但若未經允許,進入天門,就是死路一條。”


    此時,突見一道綠焰衝上了天,隨後猶如綠色輕紗般披落垂下,籠罩住大殿。


    沉折喝道:“不好,快離開此地!”


    眾天官一回頭,砰地一聲巨響,簡直驚天動地,大殿從上到下開始粉碎,巨石亂舞,火焰狂湧,碎石與沙塵好似暴雨般砸落。眾天官、天馬、天獅、天蛇見了大駭,一齊化作虛體,飄上半空。那大殿中煙塵漫漫,朝外飛揚,整座山皆隨之似有傾覆之險。


    沉折等人退到山下,見那大殿已成了廢墟。他心道:“大殿上另有人在,擾亂靈氣,破壞這天門。”


    眾天官在空中現形,皆看得心驚肉跳,如做噩夢:這天門一毀,他們想要返回天庭,必須跋涉萬裏,抵達另一處天門才行。


    陡然間,從煙霧中又跳出一人,此人穿一聲黑藍袍子,披頭散發,麵帶冷笑,綠火明亮得宛如星辰,他對沉折等人喊道:“諸位戰友,多謝相助,這些天官就交給你們了!”


    李銀師喊道:“可咱們並不相識啊!”


    沉折立時醒悟:“他是在挑撥離間,栽贓嫁禍!”


    眾天官大怒,朝那藍袍人攻擊過去,藍袍人手持一根巨大如意,上頭鑲著一顆深藍翡翠,他將那如意一指,中天官麵前綠光亂竄,好似萬翼齊翻,眾天官手忙腳亂,自保尚且不及,再無力追趕此人。


    沉折閃身至那藍袍人身前,一掌將其籠罩,藍袍人麵色凝重,手掌抓向沉折麵門。沉折回手一擋,轟隆聲中,真氣亂了蒼雲,這藍袍人功力竟不遜於沉折多少。


    藍袍人借一掌之力,逃向遠方,嘴裏喊道:“多謝兄台送我上路!”


    沉折知他受了輕傷,此刻是在硬撐,正要追去,但一眾天蛇、天獅衝向沉折,張嘴就咬,來勢洶洶,沉折手掌輕推,將它們彈開,那藍袍人趁機跑得無影無蹤。


    沉折道:“錯了,我與他並非一夥的。”


    那紅甲天官怒道:“大膽妖人,竟然冒充三清,糊弄我等,借機毀壞天門!兄弟們,將這狗賊給我碎屍萬段了!”此刻他們怒上心頭,神智清醒了不少,不再敬畏沉折。


    沉折心想:“這些天官夾纏不清,得速速將他們打發。”一伸手,恰好抓住一天蛇七寸處,他所練功夫是世上仙神克星,真氣所及,那天蛇登時動彈不得,好生一根鞭子。沉折將這天蛇甩出,卷住一獅子脖子,那天獅張嘴瞪眼,也被沉折這“滅理神功”麻痹,他再一撩一振,這獅子飛蛇連在一塊兒,成了一根威力無窮的流星錘。


    眾天官怒氣衝衝地殺了過來,沉折手一揚,獅蛇轉了圈,被砸中者立時渾身巨震,昏迷不醒。沉折揮手揚鞭,前點後打,敵人靠的再近,也突不進他的圈子,離得再遠,也逃不出他的攻勢。丫頭見眾天官天獸被打得翻翻滾滾,狼狽不堪,忍不住哈哈大笑,用力鼓掌道:“爹爹,好一招‘獅蛇流星錘’!”李銀師更是看的心馳神搖,暗忖:“這位先知神功絕頂,比那亡人蒙更勝一籌,世上怎會有如此高手?”


    十招一過,眾神仙全都暈厥,倒地不起。那些土行巨人見狀驚駭,全都逃得不知去向。


    亡人蒙突然劈出斧子,刀風席卷而過,眾仙神頭顱盡斷。丫頭嚇了一跳,李銀師也盯著亡人蒙,心中升起寒意。


    沉折道:“他們已無威脅,為何要殺他們?”


    亡人蒙笑道:“仙神是不會死的,最多不過十餘天,就會在天庭重生。我是幫他們少走些冤枉路。”


    沉折憶起當年西海遭遇的幾個土地爺,心知確實如此,點頭道:“多留無益,這就走吧。”


    回到活屍群中,亡人蒙回帳篷睡下,馥蘭問道:“哥哥,這些青陽教徒來這兒是為了什麽?”


    沉折道:“毀了天門。”


    丫頭伶牙俐齒,將上方見聞說了,馥蘭皺眉不語。


    重宮道:“青陽教由來已久,當年在聲形島上,我也與他們有過一番合作。他們行事詭異,似乎漫無目的,隻是一味的破壞,令世道大亂,凡人受苦。”


    馥蘭搖頭笑道:“漫無目的?”


    重宮道:“是,他們隻做這等毫無意義、損人不利己之事,每每死傷慘重,但不久又會死灰複燃,根本不知其根源在哪兒。”


    馥蘭道:“錯啦,這一回他們做的事可有意義的很。”


    丫頭奇道:“馥蘭姐姐,你腦子最好,還請說給咱們聽聽?”


    馥蘭答道:“他們似乎早料定咱們會通過此地,故而挑選在此時此地發難,一則破壞天門,阻斷天地聯係。二則嫁禍給咱們盜火徒,令天庭不明真相,以為是咱們利用青陽教行事,從而將矛頭對準咱們。”


    丫頭道:“但先前那瘦子似乎並不知道咱們是活屍啊?”


    馥蘭道:“那瘦子是不知道,因為此人不過是送死來的,真正掌控全局的是那與沉折哥哥過招的藍袍人。”


    重宮心知不錯,登時震怒,道:“這群妖魔鬼怪,竟敢與咱們盜火徒作對?”


    馥蘭答道:“他們真正對付的是天庭。我聽說這世上天門數目不多,似隻有十一、二處。而這青陽教所圖,絕不僅僅是損毀這一個天門而已。”


    重宮道:“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馥蘭歎道:“但願是我多慮,但若他們當真膽大包天,深謀遠慮,應當圖謀盡毀世上天門,斷絕天地之間通路,一旦出了大事,天兵難至地麵,凡間將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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