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玫瑰遊興消退,兩人來到陰陽塔中書庫,形骸將神道教四大奇功傳給玫瑰。


    玫瑰性子爭強好勝,鍥而不舍,一旦生出興趣,立時極為用心,顯出莫大毅力,求知若渴,且記心極佳,也有過目不忘之能。


    形骸先教她融融功,她頭一天就學的有模有樣,到第十五天上,已能將龍火悉數轉為真氣,進步之快,效果之佳,遠超他人,形骸甚是驚訝,自詡若無放浪形骸功相助,決不能學得如她這般迅速。但又瞧玫瑰精神萎靡,知道是她徹夜苦練之果。


    接著又要教她瘦體功,氣舞拳,玫瑰聽了原理,甚是好奇,可學起來卻不上心。她本就練到龍火功第四層上,真氣強勁充沛,可不想將自己練的太過瘦弱。而那氣舞拳及不上天兵派所傳兵器手段,她也不放在心上。


    形骸道:“你這般挑三揀四,可算不上是咱們道術士。”


    玫瑰笑道:“道法於我算是錦上添花,並非必不可缺,除了那融融功之外,另兩門就別逼我學啦。”


    形骸無奈,唯有由她,待要教她符華法時,想起自己處境,不禁麵露難色。玫瑰一瞧,立時笑道:“莫非你這門功夫學的太差?”


    形骸道:“豈止是差,簡直是不得要領,一塌糊塗。唉,我委實教不了你,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玫瑰聽這功夫如此之難,豪氣頓生,道:“那且由我來試試!”強迫形骸說出訣竅。形骸將裴長生所授如數道來,玫瑰聽了,立即背誦咒語,學畫道符,苦練十日,已然融會貫通。


    她笑吟吟的找到形骸,小聲念咒,取一符紙,注入真氣,那符紙綻放微光,化作一團火燒了,玫瑰再一揚手,那火焰繞著她轉了個圈,雖並無威力,可確實已練成了符華法。玫瑰笑道:“孟行海,我勝過你啦,你服我不服?”


    形骸隻覺無地自容,懊惱萬分,歎道:“不服也是不行,我卻總是練不會。”


    玫瑰見他喪氣,反而過意不去,道:“這其實也不算難,本姑娘投桃報李,讓我教你一教。”


    形骸心知唯有如此,答道:“那就多謝了。”


    玫瑰帶他回到屋中,取出自己所記心得,書寫甚是詳盡,原來她看似學的輕鬆自如,渾不費力,可背地裏所下苦功,實非常人能望項背。她將記載向形骸娓娓道來,逐條演示,形骸模模糊糊的若有所悟,可待要嚐試,卻總是功虧一簣。那符紙在玫瑰手裏是活物,能傳自然之意,可到了形骸掌中就死的不能再死,純是廢紙一張。


    這般苦學三日,徒勞無功,玫瑰也覺苦惱,打趣道:“我看不如你投靠咱們山劍天兵派如何?就憑你這第五層的龍火功,在那兒也足以傲視群雄了。”


    形骸道:“我符華法尚未練成,如何能去遊學?”


    玫瑰笑道:“那就隨我叛出師門,投奔敵營,哈哈,這麽一來,我就成了誘人入魔的妖女,你就成了自甘墮落的魔頭。”


    形骸駭然道:“使不得,使不得,背棄師門可是死罪,要殺頭的。”


    玫瑰道:“唉,你這人當真古板,我是說著玩呢。”


    不久,她練成符華法之事傳遍神道教,又引起眾人驚異:玫瑰來神道教不到兩個月,竟有如此成果,令神道教眾年輕子弟相形見絀。縱然她並未學瘦體功與氣舞拳,卻也算的進步神速。拜紫玄等掌門人不禁喟然長歎:“若她一上來就被選入神道教,將來必成一代道法宗師,成就不可限量。隻可惜她終究將返回天兵派,等若淪於凡俗,難得窺道宗奧妙了。


    可即使玫瑰學有所成,神道教眾師卻遲遲不傳授真正道法,隻反複讓眾門人紮根基,背咒文,玫瑰性急起來,找拜紫玄幾番理論,又向師兄師姐刺探軍情,隻是無論她如何威逼利誘,卻始終未有答複。玫瑰深知其中必有玄機,於是不再聲張,暗自琢磨其中道理。


    閑暇之餘,她見形骸練不成符華法,自也替他著急,將此事當做挑戰,非攻克不可,不停替他想方設法,以至於找尋種種偏方怪藥,煎成藥劑,逼形骸喝下,始終並無功效。


    這一天,形骸正在屋中練氣,玫瑰忽然從隔壁闖來,道:“你這般在屋裏死坐著又有何用?我已稟明掌門人,放咱們出去遊山玩水一天,說不定你心中一寬,靈感頓生,突然大有所獲了呢?”


    形骸暗歎:“難得她對我如此關心,那就陪她外出走走。”說道:“好,咱們去哪兒?”


    玫瑰指了指遠處,形骸隻見一大片黑壓壓的烏雲盤踞蒼穹,玫瑰笑道:“那兒要下暴雨,咱們去暴雨底下。”


    形骸道:“胡來,可別被雷劈了。”


    玫瑰笑道:“你說話可真不吉利,少說廢話,快隨我來。”


    兩人來到鎮上,牽了兩匹駿馬,馳出山路,果然對準那烏雲籠罩之處。形骸這將近一年來頭一次離開穹隆六道塔,見千裏崇山,萬裏海霧,隻覺心胸開朗了不少。


    騎行途中,玫瑰掀起衣袖來,露出潔白的手臂,道:“你看這兒。”


    形骸見她肩上有一紅砂小點,好似雪白百合上滴一滴鮮血,不禁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玫瑰笑道:“是袁蘊師伯替我點的,說是守宮砂,以防我與你在外頭亂來。”


    形骸聽得耳朵發熱,道:“師伯也忒無聊了,你我怎會那樣?”


    玫瑰笑道:“你若對我用強,我可敵不過你,還是防著些好。”


    形骸怒道:“你這般一說,倒顯得我當真是急色無恥之徒了。”


    玫瑰道:“若沒了管束,離了教門監督,你們男人可沒幾個好東西。”


    形骸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玫瑰笑了笑,呼叱一聲,駿馬揚蹄衝刺,形骸騎術遠不及她,隻得喊道:“等等,小心,小心了!”


    行了百裏山路,終於到那黑雲籠罩之地。那地方是一山穀,一片陰沉,山勢險惡,黑雲中電閃雷鳴,似黑龍張牙舞爪,山風吹得山石滾動,葉卷如浪,可大雨遲遲不落下來。


    玫瑰繞了半天,似在找什麽東西,驀然間,形骸見山下穀中有一小山寨,山寨中有一怪異立柱。那立柱高約三丈,由稻草結成,上頭綁了數個稻草人像。染成紅色,甚是血腥可怖。那山寨裏駐紮著數十個帳篷,又有許多衣衫猙獰怪異的武士,手持長矛,跪在立柱周圍祭拜,像是叢林中的野人,海上的蠻子。


    形骸心頭一緊:“這山穀如此隱秘,這些人藏在這兒做什麽?這也當真巧了,玫瑰恰好找到這兒來。不對,她就在找這地方。”


    玫瑰一拉形骸,兩人伏在地上,她瞧出形骸心中疑惑,道:“師兄,還請原諒小妹擅作主張,誆你來此。”


    形骸聽她語氣調皮,暗歎無奈,問道:“這些人在此做些甚麽?”


    玫瑰笑道:“你可曾聽過‘四法派’麽?”


    形骸道:“當然,咱們來時見到過他們那總舵所在。”


    玫瑰道:“不錯,正是這四法派。就在昨晚,小妹四法派中一位‘朋友’告訴小妹:在這西亡穀中有極為古怪之事,似有一群妖魔邪教,藏於穀中,在做什麽惡毒勾當。四法派主旨,正是‘除妖降魔,守護世道’這八字,他們不能坐視不理,故需前來一探究竟。”


    形骸道:“四法派來除妖,你又來湊什麽熱鬧?”


    玫瑰神色興奮,道:“我還聽說此次四法派共會前來三人,其中一人是咱們海法神道教的三傑之一,叫‘息世鏡’的。我聽說此人年紀輕輕,法力卻非同凡響,難得他要出手,豈能不來開開眼界?”


    形骸道:“為何我神道教的年輕弟子,卻在四法派中辦事?”


    玫瑰歎道:“你這人太不通世務啦,神道教與四法派本就是一脈相承,四法派實可算作神道教的分部。”


    忽聽一女子笑道:“好個機靈丫頭,我無心之言,你倒施有心之計。”


    形骸、玫瑰一回頭,見高處站著三人,一人是個長須道士,黑長眉毛,膚色發紫,一人是個中年道姑,化著淡妝,臉上笑吟吟的,一人則是個俊秀陰沉的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年紀,穿金色道袍,身後背負一柄大劍。形骸隻覺此人性子也甚怪癖,可他與沉折那怪癖又頗有不同。沉折是沉悶避世,冷漠淡然;此人則是極端高傲,目空一切。


    玫瑰露出乖巧之色,吐舌道:“恩方姐姐,我隻來瞧瞧,絕不搗亂,也並非有意套你的話。”


    這女子叫做藏恩方,是藏家中極稀少的道術士。她與玫瑰交情極好,雖將她逮個正著,卻不以為忤,反指著形骸笑道:“此人是誰?是你的情郎麽?”


    玫瑰羞澀道:“他叫孟行海,是掌門人硬配給我的師兄。”


    藏恩方登時露出惋惜之色,道:“原來如此。”


    形骸暗道:“她為何如此臉色?好像我與玫瑰在一塊兒,令師妹大受委屈似的。”


    長須道人說道:“孟行海?我倒似聽說過你這人,你在一天之內,將融融功與瘦體功練到極高境界,可有此事?”


    形骸歎道:“前輩所說不錯,但那符華法我卻至今未有進展,連我自己也莫名其妙。”


    那少年麵露傲色,冷冷說道:“無能小子,也配與我齊名?還不快閃一邊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放浪形骸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失落之節操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失落之節操君並收藏放浪形骸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