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燮知道朱雀以前就是南楚之物,難道就是這老將軍的佩劍?心中疑慮,答道:“正是。”


    徐飛將雖然很肯定那就是朱雀,依然怕自己看錯了。


    朱雀劍柄有一塊玉飾,那是徐飛將當年命人打造的,徐東閣帶著朱雀離開大楚三十年,今日見到不敢相信,聽到謝燮肯定的回答,心中一顆大石落地。可緊接著又起了擔憂,帶走朱雀的是兒子東閣,如今把朱雀帶到自己跟前的卻是劍閣謝家的人,那東閣又在在哪裏?


    “姑娘可否把朱雀借老朽一觀。”嘴上懇求,眼中希翼。


    謝燮覺得徐飛將仿若換了一個人,絲毫沒有初見是的那份威嚴,反而像一個尋到了失而複得的東西的少年,那般迫切,那般欣喜。


    劍客本不願把佩劍交給他人,如今謝燮卻是不忍拒絕那老人,把朱雀雙手奉上。


    徐飛將慢慢的拔出朱雀,隻聽得一陣清脆的聲音,那朱雀劍脫鞘而出,寒光逼人。


    徐飛將緩慢的撫摸劍身,口裏念念有詞道:“增君三尺劍,願君得勝歸。”那是楚國先皇賜劍時說給徐飛將的話,多少年過去仍然記憶猶新。


    徐子東看著徐飛將,突然想起了唐老爺子說的話:“河東王起兵,你爺爺徐飛將乃河東王………………”


    “徐飛將,徐飛將,大楚鎮南王徐飛將和老爺子口中的是同一人麽?”徐子東心中自問,卻沒有開口,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良久,徐飛將才還劍入鞘,卻沒有遞給謝燮,而是問道:“姑娘姓謝,是蜀中劍閣謝家的人,這把劍非是劍閣之物,不知姑娘從何得來?”


    這把劍是徐子東送給謝燮的,可眼下謝燮不知道那老人是何意,怕說出來害了徐子東,於是冷然道:“此事與王爺無關,若是王爺看過了,還請王爺把劍還給小女子。”


    話音才落,那王府護衛見謝燮如此無禮出聲喝道:“大膽,王爺問你話,你敢不答?”


    徐飛將卻是擺擺手道:“姑娘,此劍乃先皇賜與我徐家之物,乃我兒東閣之佩劍,卻不知怎麽到了姑娘手中,不知姑娘可識得徐東閣和陳碧芸這兩人?”


    謝燮聞聽那朱雀是他家的東西,有想起徐子東說朱雀是祖傳之物,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下意識的看了看徐子東才道:“小女子不認識這二人。”


    徐子東聽到爹娘的名字已經確定眼前之人就是老爺子說的那人,就是自己的爺爺。心中百感交集,原來自己還有親人在這人世間,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襲上心頭,如此說來那徐東爵就是自己叔父,自己居然把叔父打了,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徐飛將聞言一陣失落,本以為見到朱雀就可以知道長子下落,誰知道又是空歡喜,頃刻間仿佛老了幾歲。低聲道:“謝姑娘,此劍於我意義非凡,姑娘可願割愛,我鎮南王府所有的東西,都任你挑選,同時還請姑娘到王府小住幾日,詳細告知此劍的來曆,姑娘意下如何?”


    徐飛將問的是謝燮,徐子東卻先開口了:“王爺,劍是謝仙子的,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你。”


    謝謝訝然,沒想到徐子東會替自己開口,雖然朱雀劍自己也不會給,卻也不會說的如此沒有餘地,她謝燮也知道徐飛將這三個字的分量,若是大伯在這裏或許還能說的這般底氣十足,可自己幾人,還真不夠分量。


    徐飛將怒了,朱雀劍是他找到長子的唯一線索無論如何都要留下,眼下這少年拒絕的如此幹脆,徐飛將怎能不怒?


    “小子,本王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此劍乃我長子佩劍,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留下,這話若是謝不言來說本王還要思量思量,你算個什麽東西?”


    既然確定了眼前這人是自己爺爺,徐子東說話便多了幾分底氣,笑道:“王爺,這劍是我送給謝仙子的定情信物,你要了去,到時侯小子娶不到老婆,你賠我一個仙子?”


    謝燮氣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占自己便宜怒道:“徐子東,找死不成?”


    徐飛將本來想說我賠你十個仙子,可話還沒出口,又想到這小子說劍是他送的。


    他送的?他也姓徐,遼東徐家莊徐子東,難道?


    心中仿佛確定了什麽,神色一陣激動,幾十年來徐飛將的心態從未如此大起大落。


    確認道:“你送的?徐子東,徐子東,你可識得徐東閣?”


    徐子東收起笑容正色道:“正是家父。”


    語出驚人,徐飛將口口聲聲說徐東閣是他兒子,現在徐子東又說徐東閣是他父親,那徐子東不就是鎮南王的孫子。這個消息若是傳出去,必將震驚整個大楚。


    徐飛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問道:“你說什麽?”


    “正是家父。”


    命運給了徐飛將一絲希望又給了他一絲絕望,到最後又滿滿的給了他一個驚喜,兒子的下落還不知道,但孫子就在眼前,還會不知道兒子在那裏嗎?心中喜悅,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意,就是徐東爵也很就不見父親如此開心了。


    徐飛將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這把劍既然是你送出去的,那萬沒有要回來的道理,一會兒老夫也準備些禮物,就當是給孫媳婦的見麵禮,蜀中劍閣謝不言威名遠播,你小子能娶到劍閣天女,也算本事,是我老徐家的種。謝丫頭,這劍,你好好收著,等將來傳給我重孫。”說罷把劍丟了過去。


    謝燮接過劍,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小的胡說八道,老的也不正經。對徐飛將拔劍自然不敢,可眼下若是對徐子東出手,也不合適,人家爺孫剛剛重聚,隻能發悶氣。


    這在外人看來謝燮仿佛是承認了徐子東的話,那劍還真是定情信物。


    其實謝燮也是氣昏了頭,隨便解釋一句都能解開誤會,隻是氣頭上隻想著找徐子東麻煩,眼下不好動手,居然也忘記了說話。


    不知是忘了,還是不願。


    不管謝燮作何想,徐飛將盯著徐子東看了許久才道:“像,太像了,臭小子,你真像東閣年輕的時候,你爹呢?那個兔崽子怎麽這麽多年都不回來尋我,我派人去遼東也找不到他,難道還在氣我當年攆他走不願見我?”


    徐子東不知道該不該把父母過世的消息說出來,怕徐飛將受不了這打擊,三十年等來的卻是死訊。


    隻是自己不說又能如何?事情擺在哪裏不說又能騙得了幾時?


    猶豫再三徐子東還是打算說出來:“我自出生娘便去世了,父親也在前年去了。”


    徐子東猶豫的時候,徐飛將就已經猜到了,如今聽到徐子東的話,心中雖然悲傷,到底有了心裏準備,不至於傷心過度,隻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多少還是無法接受,熱淚盈眶,卻終是沒有滴下眼淚,低聲道:“死了好,不孝子,這麽多年都不來個消息,我徐飛將就當沒這個兒子。”嘴上雖然罵,可誰都聽得出來那幾分哀傷。


    無人敢接這話頭,鎮南王說自己兒子死的好,誰敢去說:“王爺說的對,死得好?”那不是嫌命長?


    到底是跺跺腳都讓楚國抖三抖的人物,片刻之間就收回心神對著徐子東道:“子東,帶著謝丫頭還有你的朋友隨爺爺回府,爺爺有許多話想問你。”說罷又對那出聲喝斥謝燮的護衛道:“馮征,回去叫人把大少爺的院落打掃好,大少爺的孩子回來了。”


    馮征點頭稱是。


    徐東閣雖不在南楚,可鎮南王府始終有徐東閣的房屋,幾十年來從未住人。


    徐飛將又看了看徐東爵才道:“子東,你小子膽子不小,敢打你叔父,還不去道歉?”


    徐東爵也沒想到今日的事會是這般收場,打了自己的人原來是自己那從未見過的大哥的兒子。徐子東也是不好意思的跑過來,連連道歉,但是叔父二字從沒有開口,到了現在他都還沒叫徐飛將一聲爺爺,如今又怎麽會先認叔父。


    徐東爵跋扈歸跋扈,氣度卻還有那麽幾分,也不再計較。


    徐飛將調轉馬頭向鎮南王府行去,徐子東招呼眾人一起去,幾人自然沒有意見,唯獨謝燮不願前去,想自己一人去尋住處。


    最後徐子東說老劍神讓你出來有保護我的意思,現在你不在我身邊,怎麽保護?


    謝燮想了想是這麽回事,隻能無奈的隨眾人一起。可她也不想一想,徐子東去的是鎮南王府,哪裏需要她的保護?仙子的確是仙子,樣貌武功均是上品,可內心終究是個初出江湖的少女,想法簡單。


    也就是腦子笨,當然也可能是大智若愚。


    幾人隨著徐飛將行向鎮南王府,一路上徐飛將特意把徐子東叫到身邊並馬而行,一邊走,一邊問些家長裏短,問他今年多大,問他何時成親,問他怎麽會來大楚,問他那幾個朋友都是些什麽人,問他往後有什麽打算。


    徐子東一一回答。


    當徐飛將聽到唐顯病危在床的時候,一陣感慨,當年不過順手救了他,沒想到三十多年對自己都感恩在心,照顧好了自己兒子,還照顧好了孫子,來日一定要接他回大楚,幫他報當年之仇。


    當聽到除了那謝燮是劍閣天驕,原來那憨憨傻傻的持槍少年是槍仙師弟,那持刀大個子也是三品高手的時候也是一陣歎服,自己孫子小小年紀結識的都是些年輕俊傑,比自己小兒子認識的狐朋狗友好得多。


    當聽到他怎麽對謝燮表白,怎麽和謝燮同行的時候,又是大拇指一豎,老臉開花連連點頭,不愧老徐家的種。


    一路上徐子東說的多是些有趣的事,對於父親徐東閣隻字未提,怕老人傷心,徐飛將也是沒問,聽著孫子的趣事不時發出笑聲。


    王府眾人都是會心一笑:“大將軍已經多年沒有這般開心了。”


    王府離徐東爵與徐子東等人起衝突的地方不太遠,快馬加鞭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回來的路上,徐飛將沒有急著趕路,慢悠悠的問著徐子東話,行了小半個時辰。


    王府的賓客看著徐飛將騎馬飛奔而去,如今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都還沒回來,俱都等的焦急萬分,如今聽到王爺回來了,全都出門迎接,隻是一出門,就看到徐飛將與人並馬而行,有說有笑。紛紛猜測到底是哪裏來的大人物敢和鎮南王並肩。


    大楚境內,當無這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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