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燮第一次沒有因為徐子東說了不該說的話生氣,相反心中還有一絲笑意,但臉上還是冷若寒霜:“想死?”


    大部分女生若是知道別人喜歡自己,不管自己喜歡不喜歡別人都是高興的,若是自己也喜歡喜歡自己的那人就最好不過了。


    徐子東嘿嘿一笑,不要臉道:“不是你問我想要什麽嘛?”


    謝燮冷笑道:“我是想送你東西表達謝意,我又不是…………”東西兩個字還沒出口,謝燮自己先覺得不對了,急忙閉了嘴。


    徐子東哪裏會放過這種機會當即說道:“是也是也,謝仙子不是東西,自然不能送。”


    謝燮氣的咬牙切齒道:“徐子東,想死就再說一遍。”


    徐子東自然不會傻傻的再說一遍,而是正色道:“謝燮,不管你送我什麽我都會高興,但如果是我開口要的話,那我隻要你,別的都不要。”


    謝燮看著徐子東那清澈的眼睛,也不知是好看還是不好看,平日看來怎麽都覺得討厭,今天卻突然覺得有那麽一絲可取之處,雖然不可能答應他無理的要求,但至少不會太討厭。微笑道:“既然你沒有要的,那我就看著給吧。”


    徐子東還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本想說:“有啊,就是你啊。”可一直說自己都會煩,索性閉了嘴。


    船家似乎掐好了時間來叫二人吃飯,劉炎濤和老薑也回來了,幾人上的船來,吃起了飯。


    幾尾魚清燉,一些醃肉,再加上江邊胡亂挖的些野菜,船上能有這些吃的已經相當不錯,若不是看在徐子東能和大蟒說話,船家怎麽會管夥食,當初約好的帶幾人去天下城,可沒說要包食宿。


    吃完東西各自去休息了,幾個船家擠在一處,謝燮獨自一人去了裏麵,徐子東等人在船家旁邊找了個地方擠著睡了,老薑本想問徐子東今日和謝仙子聊了些什麽,隻是人多口雜,那謝燮就在裏麵,老薑隻好按捺住好奇心,等找到機會再問。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船家就啟程出發,路上再無意外,中午時分便能到天下城十裏外的王家村,到了那裏走陸路去天下城,西蜀船可進不了天下城。


    中午時分,幾人到了王家村,牽馬下船,老薑去付銀子,那船家卻是不收,說什麽能送龍王爺的朋友是福分,不敢收錢,怕龍王爺怪罪。


    最後還是徐子東說:“龍王爺讓你收,你不收是不是看不起龍爺?”嚇得那幾個船家跪倒在地連稱不敢,恭恭敬敬的接了銀子離去。


    走上陸路,謝燮依舊一馬在前,徐子東等人隻能跟在後麵,大時代下雖然是男尊女卑,到了幾人這裏卻沒人敢提這一茬兒,因為這幾個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打的過謝燮。


    離了船,杜從文和老薑立馬就來了精神,不像在船上那般萎靡不振,劉炎濤和徐子東再加周武陵,依然是五個人,隻是少了蘇信,便少了許多歡樂。


    春風又綠江南岸,時下春日正暖,還沒到春雨的時候,江南春景自然與遼東不同,此刻遼東隻怕未見新綠,江南枯枝便已經發了新芽。徐子東望著滿目春色對眾人道:“你們說江南好,還是遼東好?”


    蚊子摸了摸下巴低聲道:“還是遼東好吧!”


    劉炎濤點點頭表示同意,徐子東大笑道:“我覺得江南好,老爺子說我家祖上出自遼東,後來搬到了江南,到我爹那一輩又跑回了遼東,要我說就不該回去,遼東那地方太冷了,凍人,還是這邊好,風景都讓老子養眼,要是能看到江南的婆…………”徐子東本想說江南的婆娘,隻是看到前方不遠的謝燮,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劉炎濤問道:“江南的婆什麽?”


    老薑故意大聲道:“江南的婆娘對吧,那才叫養眼對吧!冬瓜,你咋不說完呢?”


    徐子東羞怒道:“老薑,要你多嘴,你自己想看自己看去,我看看風景挺好。”


    幾人哈哈一笑,謝燮本來有些怒氣的臉龐聽了這話瞬間變了笑臉。


    江南啊,風景真好!江南的姑娘好看,有本姑娘好看麽?


    說說笑笑間幾人就到了天下城外。


    怪不得世人常說北方洛陽,南方天下。


    洛陽是天下第一雄城,規模自不必說,眼前這天下城就算比洛陽略有不如,隻怕那差距也在毫厘之間。


    天下城就在長江之濱,早年沒有這般規模,也不叫天下城,大新立國兩百年之後,大新楚王不服皇帝,在東南起兵,自立為帝,三年間便征服長江以南大部分地區,獨西蜀未曾染指。


    得了半壁江山的楚王便停下了北征的步伐,自覺大哥的洛陽乃天下雄城,自己也要有這樣都城。於是廣征萬民,推山築城,前後用了八年時間,建成了普天之下不次於洛陽的大城,取名天下,有定鼎天下之意。


    隻是勞民傷財,弄得江南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楚王不思進取,又貪圖享樂,沒幾年大新鐵蹄南下,掃滅了叛軍。


    大新皇帝本想拆了天下城泄憤,時任宰相彌桓苦勸:“江南萬民八載心血,若因私憤而毀,如何能服天下百姓,拆城耗費絲毫不遜於建城,黎民必將再入水火,陛下於心何忍?這天下城也可取天下歸心之意,陛下何不廣施恩德,福及江南百姓,百姓自會感激陛下恩德。”


    如此天下城才保存了下來,不過為了顯示洛陽的國都的地位,天下城象征性的拆除了一部分,比洛陽要小了幾分。


    眾人自北門入得城內,城內繁榮不輸洛陽,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下七國,以國力算,北周最弱,南楚最強。以地盤算,西蜀最小,南楚最大。以人口算,南越最少,南楚最多。


    七雄並立,南楚獨大,若非三十年前河東王謀反,南楚陷入內亂,隻怕早就舉兵北伐,逐鹿中原了。


    如今南楚內亂平定,多年休養生息,這天下還能太平幾日?


    春意正濃,江南學子多外出踏春。至於那些姑娘家,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閨秀也好,都盛裝打扮出來遊玩,天地回春,公子小姐自然也要發春。


    江南兒郎多是吟詩作對,以才學定高下,女子選夫婿也多以才學為第一標準。究其所以除了江南和氣不好鬥之外,更深層次的原因是因為西梁蕭氏占了洛陽。


    別看洛陽號稱天下第一城,其實洛陽人口還不如西蜀錦官,若是與南楚天下城比,那更是堪堪過了一半。


    洛陽本是大新政治經濟文化的最中心,蕭氏竊國,不少漢人以蕭氏是異族為由不肯臣服,紛紛逃出洛陽,多少江湖宗門,書香世家更是舉族外逃,其中大部分逃到了南楚境內。


    南楚開國皇帝本就是大新末代皇帝的遠親,南楚立國自號天下正統,天下諸多勢力皆以為然,紛紛投效。江南接收了大批中原遺族,那些人迅速與江南本地人同化,昔年大新的文化盛世也就轉到了天下城。


    徐子東幾人一路行來,路上人來人往,不時會聽到一些才子吟上幾首詩,有“來掃千山雪,歸留萬國花”這樣的佳句,也有“紅花別樣紅,白花似雪白”這般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在北方都“高人一等”的杜從文,如今到了江南更是鶴立雞群,尋常江南男子比徐子東幾人還要低上幾分,到了杜從文身前更是隻能仰視。


    杜從文走在路上頻頻引人注目,再加上模樣不差,不少女子望著他不願挪動腳步,好奇這是哪家的公子怎麽生的如此高大。一些膽大的姑娘已經著人上前詢問,杜從文俱是沒有搭理。


    那些女子卻是不死心親自過來詢問,都說南越女子膽大,江南女子溫婉,如今看來這話有極大水分,那些將杜從文圍在中間的女子,哪裏還有溫婉可言?


    圍著的人不少,本來寬闊的街道居然堵了起來,徐子東幾人好不容易擠了出來,那杜從文卻還被圍在中間。


    這邊女子對杜從文感興趣,那邊少年也對謝燮這般美人興趣濃厚,紛紛上前自報家門,隻求謝燮賜下芳名。


    兩處人群,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今日是大楚兵聖,大楚唯一異姓王,大楚鎮南王徐飛將七十大壽,世家子弟賞春,徐東爵可沒那個閑工夫,連日趕路才到了此處,再晚了來不及與父親賀壽,那就是罪過了。


    前方眾人好不曉事,三駕馬車都能並排而過的大道都能堵得不能過人,是什麽道理?有什麽好戲?平日徐東爵還會停馬看一眼,今日卻是沒有哪個閑工夫。


    徐東爵用足了力氣大喝道:“前麵的人把路讓開。”騎馬的速度卻是分毫不減。


    堵在路上的人群聽到喊聲紛紛看了過來,待看清了那騎馬狂奔之人,急急向兩邊讓去。可那馬來的飛快,路上人有多,便是讓也讓不過來,待得人群散開,路上隻剩下了杜從文幾人,還有個不知被誰落下的小孩。


    而那快馬已經到了近前。


    那褐色駿馬神駿非凡,想來是金帳出產,到得江南早就是千金之物,尋常公侯隻怕有錢也買不到,徐東爵卻是幾匹馬換著騎。


    駿馬四蹄如飛,再向前就要撞上那不知危險臨身的小娃,縱馬之人仍是沒有減速的意思。片刻之後隻怕要馬踏小孩,血濺當場。


    一場人間慘劇就在眼前了。


    圍觀人群皆是一歎,轉過頭不忍見這一幕,那正焦急尋找孩子的年輕母親此刻也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可是也來不及去救了,就算來得及,隻怕也不敢去。


    鎮南王世子的馬,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去攔,隻怪自己沒忍住好奇,非要來看個熱鬧,隻怪自己沒拉住孩子。如今隻當是兒子命薄,年輕母親任憑淚水飛落,也不敢上前,兩手狠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會喊出聲來。


    母親不動,人群中也沒人敢動,不代表徐子東幾人不敢動,劉炎濤早就飛奔上前,隻是有人比劉炎濤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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