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輕輕的撫弄著大地。


    吳昊緩緩的收功,睜開眼睛,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就在剛才,他又修煉了一遍,果然跟他猜想的一般,體內又多了一股元氣。而且好像跟他自己修煉所引入體內的元氣有著質的不同,所以,他的武脈淬煉的才會那麽快。


    可惜啊,自己武脈不全,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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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昊也不是那種將自己的未來和希望寄托在假如身上的人,所以,馬上就將失落拋在腦後,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間。


    兩位老人大概都下地了,不過,飯卻給他留好了。狼吞虎咽一通,吳昊徑直走出了家門。


    隻要運氣好,獵殺一頭野獸,就足夠家裏吃好幾天了。


    當然,打獵可不能赤手空拳,得淘換點家夥才行,他現在要去的就是鐵匠鋪。


    鐵匠鋪位於鎮西,離著他家不算遠,所以很快就到了。老遠便聽見叮當打鐵的聲音,吳昊頓了一下,挑開一塊布簾走了進去。


    爐火熊熊,旁邊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赤著上身,掄著鐵錘,不斷的砸向一塊燒的通紅的鐵片。汗水順著他那猶如鐵塊一般剛硬,黝黑的胸膛向下滑落。


    他沒有察覺到吳昊的到來,那雙粗眉猶如出鞘鋼刀,斜斜的向上挑著,身上的肌肉,好似流水般的顫抖了起來,帶著粗壯的猶如壯漢般的胳膊,不斷的揮起,落下,不是單純的讓人煩躁的重複,而是帶著一種賞心悅目的節奏……


    嗤嗤……


    已經展現出了獵刀形狀的鐵片,被涼水一激,房間中瞬間被蒸汽彌漫。


    “你現在打鐵的技術,似乎又提高了。”吳昊微微揚聲道。眼前的這個神情木訥的好似岩石般的少年,是他記憶中唯一的朋友,小鐵匠一刀。


    “昊昊昊哥,好好好了?”一刀兩眼微亮,走了過來。


    吳昊點點頭,一刀是十年前跟著老鐵匠到這橫扇鎮落的戶。打小說話就口吃,自然沒有別的小孩願意跟他玩。那時候吳昊性子也有些沉默,卻不知怎的跟他看對了眼,甚至還常為了他跟別人打架。一來二去的,兩人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老鐵匠在去年過世了,一刀現在接手鋪子。吳昊還知道,一刀雖然體內沒有一條武脈,可實力驚人。曾經有一次,吳昊跟他到鎮子外的一條河裏洗澡,一時興起,順河而下入了林子深處。


    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凶獸銀目青狼。


    吳昊一個照麵,被抽的差點沒昏死過去,而銀目青狼最後卻被一刀抓著尾巴,掄著砸成了肉泥。那一年,他十四歲多,剛成為三品武徒,而一刀不過十二歲的小屁孩而已。


    從那以後,吳昊就知道一刀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從未對別人提起過,在外人眼中,一刀依舊是那個結巴小子,吳昊也依舊常為他出頭,兩人也還是好朋友。而他能修煉到四品武徒,跟這事的刺激也不無關係。


    也不知怎的,本來還有些緊張的吳昊,在看見他那張年輕的撲克臉時,竟然一下輕鬆了下來。


    “我來你這裏是尋點趁手的家夥去山裏打獵,你這有麽?”吳昊笑道。見一刀麵露遲疑,吳昊熱乎的勾住了他的肩膀笑道:“放心,那些野獸想要吃了我,怕是沒那副好牙口。”


    一刀這才動了下嘴角,無聲一笑,轉身朝著鐵匠鋪的一角走去。


    吳昊跟著他走了過去,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是他卻知道,這些埋在了塵土和蛛網中的家夥都是老鐵匠打造的,算是這鋪子中最好的成品了。


    鐮刀,鋤頭,短刀,匕首,吳昊在旁邊也跟著亂翻,家夥不少,卻沒有中意的。


    就在他有些失望的時候,突然眼角一亮。就在牆角,一個幾乎已經跟牆壁一樣顏色的黑家夥正躺在那。


    吳昊伸手拿了起來,輕輕的拭去塵土,才發現是一柄斷槍。槍尖大約有二十公分長,跟剩下的槍身差不多。


    通體黝黑,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鍛造而成。那槍身似乎是被什麽給弄斷了,斷口還掛著幾滴黑色的殘留,好像是槍身流的血似得。


    一握住它,吳昊心頭便沒來由的一動。


    信手揮舞了兩下,更覺得十分趁手。不過他用拇指輕輕的在槍鋒上抹了一下,尼瑪,手上隻是出了個白色的印子,竟然都沒破!


    “我去!”


    吳昊忍不住罵了一聲,正想甩手將這玩意丟掉。便在這時,門口的布簾猛然被挑了起來,一個人闖了進來。


    “小昊,不,不好了!”


    吳昊動作一停,見是昨天他遇到的劉大牛,忙問:“劉叔,出什麽事了?”


    “你爹娘在靈田撿拾遺落的米穗,結果曲少爺說這是偷盜,要殺頭類……”劉大牛氣喘籲籲的道。


    吳昊一愣,隨即猛的衝了出去。


    “一刀,攔著他啊,可不敢讓他胡來,那是送命類!”劉大牛一把沒抓住吳昊,急的大叫。一刀一聽吳昊要去送命,猛的跳了起來,攆在他屁股後麵就追了上去。劉大牛一跺腳,也跟了上來。


    吳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兩腿之上,在這一刻,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給他們曲家當牛做馬當孫子,他也要救下自己的爹娘!


    靈田,位於鎮外十多裏的臥牛山下,那裏地勢極佳,聚風存水,所以才適宜種植靈米。


    曲家二少爺曲連舟一領錦袍,就坐在一張落於高崗上的太師椅內,懷中抱著個穿著薄紗的女子,兩手旁若無人的深入其中,遊走探索。


    在他兩側,各有四名曲家的黑甲武士冷目而立。一名管家模樣的老者看了一眼圍觀的眾人,湊上前低聲道:“少爺,人都來的差不多了!”


    “那就宰了吧。”曲連舟將腦袋湊在女子的胸口輕輕的嗅著,眼皮也沒抬。


    管家立即直起身子,目光一掃,安靜的空氣中,隻有他的聲音像是鐵錘一樣,狠狠的砸進眾人的耳膜:“現已查出,佃戶吳開山夥同其妻梅氏,私自偷盜靈米,罪不容誅!少爺有令,將這兩賊殺了!”


    話音一落,頓時就有兩名黑甲武士走了出來。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刀……”


    吳昊遠遠的看見人群,就沒命的喊了起來。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四個字,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如同破開水麵的快船,猛的撞開人群衝了進去,一名拎著鬼頭刀的黑甲武士眼神一冷,身子一晃擋在他的麵前,抬手就劈。


    好像他麵對的不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頭該死的豬!


    吳昊隻感覺一股冰冷的殺意將他籠罩,他還來不及想,右手那把被他拎了出來的斷槍便一下橫在了身前。


    當!


    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響,吳昊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輛快速飛奔的轎車,狠狠的撞在了一塊巨石上。他蹬蹬蹬連退幾步,一時間渾身的骨頭仿佛都要散架了一般,他鬆開手,任由斷槍脫手而飛,身子搖擺了幾下。


    而攔截他的那名黑甲武士,幾乎同時向後退了兩步,雖然隻是兩步,眼中卻閃過一抹驚訝之色。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不過臉上卻故意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身為堂堂的九品武徒,雖然隻是隨手一刀,可被一個年輕人擋下,經夠丟臉了。要是再讓人知道他也吃了癟,那他在這橫扇鎮還混不混了?


    “刀下留人?有意思。”隻見曲連舟輕輕的在腿上的女人臉上親了一口,好像渾然不知剛才的那一幕,頭也不回的道:“那就先跪下吧!”


    吳昊一愣。


    剛剛出手的黑甲武士將刀子朝著吳昊父親的脖子上一放,咧嘴笑道:“怎麽?我家少爺說,讓你跪下,聽不明白嘛?”


    吳昊低下了頭,右手死死的捏著大腿,指節都捏的發白,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猛的湧上了他的心頭。


    男兒雙膝,跪天跪地跪父母,豈跪他人?


    可此時,他卻沒有絲毫的遲疑,噗通一聲,雙膝落地!


    雖然僅僅相處了幾天,可是,自己這身體上流著的血液,卻來自眼前的兩位老人,他們就是他吳昊的爹娘!


    他,必須得救他們!


    “嗚嗚……”吳昊的父母被捆在那裏,他們張著大嘴,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們的嘴裏,已經空無一物!


    吳昊死死的咬著牙,拚命的壓抑著抬頭的欲望。剛剛他才發現二老的慘狀,此刻他生怕自己一抬頭,會忍不住上前去拚命。


    他吳昊前世就不怕死,更何況,此世的他已經死過一次,他有何懼?可他,想要他們活著,哪怕是屈辱的活著!


    “還真是聽話啊!”曲連舟第一次轉過臉,朝著吳昊望來,臉上更是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那是高高在上,將別人的命運掌控於鼓掌之間的笑容!


    他就那樣笑著道:“可本少爺要殺的人,就憑你,也配救麽?”


    什麽?吳昊猛的抬起頭來,卻見他父母身邊的黑甲武士,猛的揮舞起了屠刀!


    噗噗……


    鮮血,一瞬間染滿了吳昊的眼眶,也染紅了她們腳下一些散落的米穗……


    這個世界,沒有法律,沒有尊嚴,沒有人權,有的隻是實力,是拳頭,是弱肉強食!


    武主蒼茫,強者為尊!


    簡單,赤裸,血腥,暴烈!


    這一刻,曲連舟用他冷酷的言行,還有吳昊父母的鮮血,告訴了他和整個橫扇鎮的人,這便是現實,便是鐵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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