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接夫人回邸


    第027章接夫人回邸(二更)


    接連兩日的‘禮儀’教導, 蘇錦近乎是頭貼著案幾聽完的。


    馮媽媽平日裏也見慣了多是這幅模樣,也不覺多奇怪。


    隻是連連聽了馮媽媽兩日禮儀教導, 熄燈入寐時, 總能莫名想念起柏炎來,有些輾轉反側,手搭在額頭許久也睡著不著, 有時, 亦忽得想起白日裏看過的那些冊子,嚇得趕緊閉了眼睛。


    馮媽媽教了三日, 她似是日日都沒睡好。


    結果好容易辭別了馮媽媽, 五月初的一場夜雨, 她夢了大半宿的柏炎, 和與柏炎一處的事, 醒來的時候, 月色不知灑滿了苑中……


    ……


    越州,軍帳中各將領才在沙盤中稱述完各自的作戰計劃,柏炎目光盯在沙盤中的某處沒有移目。


    “報!”有士兵撩起大帳的簾櫳入內。


    帳中將領紛紛回頭。


    柏炎也跟著回頭, 隻聽那士兵念了一道緊急軍情便退出了大帳去。


    帳中又開始了激烈討論。


    士兵退出大帳時, 簾櫳撩起, 露出今晚月色一片。


    柏炎略微怔了怔。


    指尖輕叩桌沿, 唇角不自覺揚了揚, 看傻了帳中的一眾將領。


    隻是麵麵相覷就是,誰也不好出聲, 亦不好觸他的眉頭。


    終是, 等他自己韻味完, 眼神緩緩瞥過,卻瞥見帳中一眾人等都這般看著他。


    柏炎指尖滯了滯, 眼角微斂,回複了早前的神色,“說到何處了?”


    有人便出來解圍。


    他應了兩句,帳中又恢複了之前的‘和諧’討論氛圍。


    這場仗原本就是為了將他從京中支開,怎麽打都可以。


    帳中繼續討論著,柏炎瞥了瞥案幾上的奏報,五月初六 ……豐巳呈應當就這幾日便能到平城接她了,從平城到雲山郡大約十日左右腳程,路好早,不顛簸。


    她會喜歡雲山郡府邸的。


    他低眉笑笑,七月末前,他要趕回雲山郡見她。


    思及此處,他指尖忽得滯住。


    他在想,她可會想他?


    他想起分別時,她眼神迷.離,渾渾噩噩攬著他後頸,讓他早些回來模樣,柏炎唇角勾了勾。


    有她在,他歸心似箭。


    “報!”帳外又有人至。


    帳中紛紛轉眸,那送信的士兵卻是走向柏炎,拱手道,“侯爺,密報。”


    眾將領這才轉眸。


    柏炎拆信,字跡簡練,是子澗的手記。


    柏炎看過,嘴角勾了勾,在案幾前的燈盞內點了。


    他記得從前日到昨日是……“夫人同教習嬤嬤待了一日”。


    今日是——夫人練字,寫了一百八十個“柏炎”二字。


    看來應是同教習嬤嬤學完了,得了空了。


    他唇角勾了勾,老夫人小題大做了,學這麽多禮儀做什麽。


    他這裏又不需。


    平城蘇家。


    自從老夫人和宴夫人答應了他從軍之事,蘇運良整個人都似魔怔上了一般。


    軍中入伍是七月底的事,入伍後會有校(jiao)考,校(jiao)考的成績和表現,會對個人日後在軍中有直接影響。蘇運良這幾日都在愁校考的時,平城中有蘇父早前下屬和同僚在,蘇運良一日不得閑。


    後來聽說柏子澗是平陽侯的副將,時常隨平陽侯上過戰場之後,蘇運良便近乎每日都耗在了柏子澗此處。


    他早前還當姐姐待人和善,才讓他喚一聲子澗大人,不曾想這幾日才聽白巧說,柏子澗竟是軍中副將,蘇運良隻覺自己早前眼瞎。


    蘇運良每日都尋柏子澗問些軍中之事,柏子澗有的答,有的不能答亦會推脫,蘇運良再來問時,柏子澗眼皮子挑了挑,“二公子是侯爺的小舅子,二公子想去軍中哪處,做什麽,都可以,真的,末將沒騙您。”


    言外之意,根本無需再問了。


    蘇運良還是不放心,遂又問起校考考什麽。


    柏子澗不負責校考之事,但每年兩次軍中來新兵,他都會同侯爺一道去看校考。柏子澗見蘇運良熱忱,也應道,“文書官選兵書速記,一般士兵騎射武器選一,斥候選眼力腳程,二公子想選什麽?”


    蘇運良想也不想,“一般士兵。”


    柏子澗詫異,“二公子不選文書官嗎?”


    他是見他孱弱,且,文書官在軍中相對安穩些,做到好的文書官可以做到軍中參謀,同樣是高職,二公子同侯爺的關係,應當不必去到一般士兵。


    誰知蘇運良道,“我爹是武官,我自然也是武官,我不做文書。”


    柏子澗愣了愣,“武將危險……”


    蘇運良笑道,“我不怕,我是我爹的兒子,不能給爹丟人。”


    忽得,柏子澗對蘇運良有些刮目相看。


    “真想走這條路?”柏子澗問。


    蘇運良頷首。


    “那騎射兵器選一,你選哪個?”柏子澗是真想幫他。


    蘇運良想也不想,“弓箭。”


    柏子澗瞪圓了眼,他這般瘦弱,怕是連拉弓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早前才說了幫他,又不好意思當場拒絕。


    他在軍中見過校考,便模擬得出考場距離,遂在差不多遠處,係繩懸了酒壺,“二公子,試試這個。”


    要過關,至少得這個酒壺,三箭裏,需至少兩箭。


    蘇運良拉弓,柏子澗耐心看著,心中想著稍後要怎麽安撫,是直接說,末將還是覺得二公子做文書官合適,還是再鼓勵他試一次,等失敗了之後再安撫後說,你看二公子,你還是做文書官合適,你做文書官……


    未及思緒,隻聽清脆的一聲“砰”聲,既而是酒壺落地炸裂的聲音。


    柏子澗詫異轉眸。


    緊接著,第二枚箭矢射來,他分明看清,蘇運良這一箭都不是衝著酒壺去的,而是衝著懸掛酒壺的那根繩子去的,他是射斷了繩子,酒壺才落到地上摔碎的,這本身就要比射中酒壺來得難得多。


    柏子澗詫異回眸,這才像認識一個新的人一般重新審視起蘇運良來。


    果真,第三枚箭矢也射落了懸掛酒壺的繩索,柏子澗咽了口口水,“二公子箭法不做文書官也是對的……”


    隻是,他這麽小的個子,哪來的力氣?


    柏子澗是刮目相看了。


    蘇運良得了他的認可,好似心中一塊石頭落地,蘇運良很是振奮,“多謝子澗大人,能過校考就好了!”


    柏子澗頓了頓,忽然問,“二公子的箭法,是蘇大人早前專程請人教授的?”


    柏子澗如是想。


    蘇運良卻不好意思笑笑,伸手撓了撓頭,“不呀,是我姐教的……”


    夫……夫人……,柏子澗嘴角抽了又抽,目光緩緩轉向苑中外閣間處。


    初夏天裏,天慢慢熱了起來。


    外閣間的前門常年開著,屏風後又有窗戶不閉,便有對流的風,憑添了幾分涼意。


    蘇錦在案幾前落筆,抄下書冊最後一個字。


    麵色嫻靜而安寧。


    自昨日起,總算聽完馮媽媽的‘教誨’,這兩日正好寫字靜心。


    她記得他說快則三月,那便是八月前後,但慢則半年,卻是要到年底去了……


    不知可是心中忽然有了盼望之處,便覺時日過得都緩了不少。


    眼下才五月初夏,到年底,要怎麽盼……


    她,似是有些想他了。


    她略微走神,墨汁很快便浸濕了宣紙。


    蘇錦尋一側放下筆杆,將宣紙輕輕抽了出來,可惜這張臨摹是救不回來了……


    蘇錦心中歎了歎。


    正巧白巧匆匆跑來了苑中,“小姐,似是平陽侯府有人來尋小姐了,剛在偏廳中才見過老夫人和夫人,眼下,正往苑中來了……”


    平陽侯府的人,蘇錦目光略微怔了怔。


    似是平陽侯府的人,除卻柏子澗,她不認識旁人……蘇錦忽然想起柏炎臨走前的叮囑,平陽侯府的人除了柏子澗,讓她誰都不要相信。


    蘇錦遂即目光投向一側苑中的柏子澗。


    柏子澗跟在柏炎身邊數年,慣來通透,眼下得了蘇錦一個眼神,當即便來了跟前,“夫人。”


    蘇錦輕聲道,“說是平陽侯府來人了,你可認識?”


    柏子澗目光警覺:“來得是何人?”


    眼下侯爺不在,不應當有人會貿然來平城。若是老夫人處來的人,他要出麵搪塞回去。


    白巧福了福身子,朝柏子澗道,“奴婢方才在偏廳外,隻聽著似是一位姓豐的姑娘,說她是侯府的人,得了侯爺的托付,要她來平城接小姐去雲山郡府邸,說是侯爺說的,雲山府邸諸事繁多,需要人打理,侯爺想讓小姐早些過去……豐姑娘可會說話了,一句一句哄得老夫人特別開心,本來老夫人說請小姐去一趟偏廳的,但豐姑娘堅決說怎麽可以讓夫人來見她,隻能是她來見夫人才是,眼下,應當也往小姐苑中來了……”


    白巧言罷,柏子澗肉眼可見的目光詭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咽了口口水,鮮有支吾道,“豐巳呈是侯爺的人,隻是……”


    柏子澗話音未落,就聽一聲高亢的聲音從苑外拐角處傳來,“夫人呀……”


    蘇錦循著這浮誇的聲音看去,隻見一個身材婀娜,花枝招展的女子向這處走來,“夫人,奴家來接你啦……”


    蘇錦眉頭微微皺了皺看向柏子澗,略有遲疑。


    柏子澗的臉色也越加難看,輕聲道,“夫人,豐巳呈是男的。”


    蘇錦目光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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