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颺,你跟我來艦長室。祝霜,那個黑大個你負責處理——不準送去廚房,送去醫療艙。”艦長續了兩顆木糖醇扔進嘴裏,邊走邊說。


    “切。”祝霜聽到艦長的話之後微微不爽。


    張垣一驚,“難不成你還真想著要把這黑個子宰了做人肉包啊?”


    “想想又不犯法。”祝霜扭頭準備回控製室,“我先回控製室了,洺兒你把這個黑大個送去醫療艙接受治療吧。”


    “霜兒姐,”張垣臉色有點難看了,“從剛才我就很在意了,你是不是把我和哥哥弄錯了?”


    “啊?”祝霜回頭,一臉迷茫地望著張垣,“怎麽,你不是張洺?”


    “……”


    “抱歉抱歉,你們兩實在太像了,所以我總是記不住你們,這種事情不怪我啦。”


    “……”


    “喂,小鬼,我可是麵癡啊,這種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是時候展現一下你的包容心了吧。”


    “……我知道了,”張垣一臉無語,“你去吧,這個黑大個由我來看管。”


    “那好,這隊智能機器人交給你控製了,回頭見。”說完,美女軍法官祝霜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有氣無力地朝著主控室走了過去。


    張垣歎了口氣,讓智能機器人找來一輛小推車,把已經陷入昏迷之中的李雲隆扔上去,朝著治療艙走了過去。


    先前還囂張得不可一世的李雲隆,卻被足量的辣椒手雷放倒。張垣看了眼那外露的表皮已經被辣得通紅,心下一陣暗爽:讓你在我背後使壞,遭報應了吧?


    不多時,張垣來到了治療艙。裏麵有個和他麵貌相差無幾的高個子,剛從複生膠囊裏麵出來。


    “咦,張洺?你怎麽在這裏?”


    “昨個兒在朝歌酒後飆車,撞壞了左手。”張洺抬起完好無損的左手,“於是剛跑回來就在這膠囊裏麵睡覺了。這不,剛修複好。”


    “你牛,朝歌都敢飆車,你當你是傳說中的秋名山老司機啊?”張垣咂咂嘴,對自己這位兄長打心眼裏佩服——這個世界上估計沒多少人能像他這樣傻得冒泡了。


    “那是!上古奇書《頭文字d》我可是翻了不下三十遍的。”


    “可你到現在都還沒考上駕照。”


    “這很重要嗎?”


    “大哥!你可是玩兒車的,連駕照都沒有你玩兒個蛋啊。”


    “唉,你不懂的小弟,”張洺索性從複生膠囊裏麵整個站了起來,跳下觀察台,赤身裸體地走到張垣身邊,“秋名山上行人稀,常有車手較高低,如今車道依舊在,不見當年老司機。”


    張垣被唬住了,“大哥你什麽時候學會的賦詩?”


    “好聽嗎?”


    “好聽,朗朗上口。雖然不明白你想表達的是個什麽意思,但總覺得似乎能從中讀出一種詫寂之美、上古時代的‘士’階層的隱士之風甚至和佛教裏麵的超度之意也隱隱契合。”張垣臉上寫滿了崇拜,“大哥你是怎麽做到的?如此佳句竟能信手拈來。”


    “羨慕嗎?”張洺一本滿足,“想學嗎?”


    “嗯!大哥,我想學賦詩。”


    “你太容易上當了,小弟。”張洺總算是忍不住了,一本滿足地說道,“對不起我實在是演不下去了。傻小子,這是我從朝歌老司機那裏聽來的一首打油詩。”


    原本以為張垣會震驚地說不出啊來的,想不到張垣隻是淡淡地說道,“我愚蠢的哥哥啊,你總算坦率了一次。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我配合你演出,配合得很辛苦啊。”


    “哎?”這次,換張洺有些意外了。


    “懶得和你鬼扯。喏,這是剛才在餐廳鬧事的傻大個,被霜兒姐姐用辣椒手雷給徹底辣斷片兒了,你幫我把他抗進修複膠囊裏麵進行修複治療吧。”


    “難怪身上紅彤彤的,我還以為被煮了呢。”


    “你說的是皮皮蝦吧?”張垣皺眉,“大哥我拜托你不要這麽晃點了行麽?你看看,這些年你怎麽都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呢。”


    張垣話音剛落,張洺就賤兮兮地跑到了張垣的身前,誇張地和弟弟要比比身高,張垣160cm的身高在張洺182cm的海拔麵前自然是有些不夠看的。


    張洺和張垣是同卵雙胞胎,雖然都繼承了艦長的英俊容貌,但是似乎隻有長子繼承了身高,幼子繼承了智商。


    “大哥你夠了,再這樣我可就生氣了啊。”張垣臉色有些難看了,他的軟肋就是自己的身高,一旦聽到有人那他身高的事情說事,就很容易暴走。


    “嘿嘿嘿,怎麽了小豆丁?你不開心嗎?”


    “沒有啊,我很開心哦,因為我知道大哥你很快就會開心不起來了。”張垣笑得一臉陽光燦爛,“瞄準張洺,低速橡膠子彈準備,三連發發射!”


    “小弟你幹嘛!別!有話好說!哇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


    話分兩頭說,這廂張洺張垣兩兄弟正鬧得不可開交的同時,他們的父親、“夢想彼方”號海船的艦長、據說是謝颺曾經戰友的人正和謝颺在密室裏麵對麵發呆。


    “謝颺,你真不記得了?”艦長將帽子摘了下來,露出黑灰色的頭發。


    “抱歉,艦長,你要說的是什麽?”


    艦長死死盯著謝颺的眼睛,希望能從中找出半點躲閃的地方來證明自己的猜想,然而並沒有。謝颺的眼睛十分清澈,完全沒有撒謊者那樣出現明顯的躲閃。


    “我知道了……或許你真的不是謝颺,隻不過恰巧和他長得很像的同時又同名罷了。”艦長如此自嘲道,“可是,年輕人,你是否願意傾聽一下我這樣一個老人的某個看似十分無稽的故事呢?”


    “這個時候還能容許我說不麽?”謝颺一臉苦笑,“我暫且聽聽看你的故事好了,說不定我們能找出關於你記憶中那個‘謝颺’的某些蛛絲馬跡出來。”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長話短說?”


    “年輕人,多點耐心。我們的時間還很長,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講述這個故事。”


    艦長的雙眼透過眼前的謝颺,透過海船,透過整個星海,透過生與死的界限,透過時間滾滾前行的巨輪,將故事帶到了三十年前的一天。


    那個時候,帝國和聯盟的戰事正如火如荼展開。


    帝國成名已久的王牌機師謝颺剛好完成了他的出擊任務,撤回母艦。他帶來了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在蘭德諾防線的西麵,也就是接近讚卡加德防區的地方出現了大量的異常能量反應,根據機載電腦的判定,很有可能是聯盟或者讚卡加德蟲族的部隊在施行集群躍遷。


    這個消息對於節節敗退的帝國方麵來講無疑是雪上加霜的。在這場拉鋸戰中,帝國方麵已經有大約三個方麵軍共十三個師團退出了戰爭序列。


    時任戰區總指揮的現第三聯合艦隊總指揮幽俶緊急派遣偵察機編隊進行空間偵查,在損失了大量優秀的偵查員後終於探明情況,確有大量的能量反應發生,根據光譜分析呈現為藍色,確認為讚卡加德蟲群入侵。


    朝歌總部下達了撤出諾蘭德戰區的指示,由戰區總指揮幽俶負責撤離。而謝颺所在的聯合戰隊負責戰術佯攻,拖延蟲群的躍遷並掩護大部隊的撤離。


    “血色荊棘”號巨型空母與“黎明怒吼”號戰術型戰列艦便是這次佯攻的主要執行者。


    在經曆了一個行星時的緊急彈藥補給之後,所有的佯攻部隊準備就緒。


    謝颺(這是艦長回憶中的謝颺,下同)再次挽起衣袖,查看了下時間。1958。距離既定攻擊事件還有兩分鍾。


    所有的戰機駕駛員都被集中在空母碩大無朋的駕駛員等候室中,他們按照編隊順序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召喚的那一刻。


    謝颺的僚機駕駛員張掖有些坐立不安。


    “清遠兄。”謝颺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苑文兄,何事?”張掖扭頭,問道。


    “放鬆些,不過是場普通的出擊罷了。”謝颺拍了拍張掖的肩膀,“凡事有我,你且跟在我身後便是。”


    “多謝苑文兄,我隻是有些疑惑罷了。”


    “不知清遠兄為何事所困?”


    “苑文兄,你看。此次出擊我們主要責任乃是牽製、阻礙讚卡加德蟲群的躍遷,如此一來,如何能保全大部隊的撤離?二者相隔過遠,萬一聯盟賊人借此機會大舉殺出,我們馳援不及,勢必造成毀滅打擊,此舉似乎大為不妥。”


    “清遠兄過濾了,聯盟也好,帝國也罷,都至少是人族血脈,親族之後,並非死仇。而讚卡加德蟲群則屬異族,與我等乃不死不休之態,況且不敵於聯盟我等尚可投降,但不敵於蟲群則需不死不休以免淪為口糧。個中利害,清遠兄要做好心中有數,所謂量兩害相權取其輕是也。”


    “多謝苑文兄指教。”張掖恍然大悟,笑道。


    正在這個時候,大廳原本綠色的指示燈突然變紅。與此同時,所有的戰機駕駛員齊刷刷站了起來,等待著點將台的點將出擊。


    “艦載機編隊a241號攻擊組,‘馭風駒’戰機編隊登機,準備出擊!”


    果然,謝颺的戰鬥編隊又是第一個被點名出擊的。


    “我們走,馭風駒!一起去踏碎那群卑賤的臭蟲!”


    馭風駒的三十二位戰機駕駛員就在所有人的注目禮下起身,朝著發射艙跑了過去。


    這是個多顯派的時刻啊!等候室中少說上百名駕駛員的注目禮,這是多麽讓人飄飄然的一個瞬間啊!


    謝颺感覺自己再一次陶醉在了其中,或許這就是為什麽他要全力爭當天字第一號戰機駕駛員的原因吧,畢竟被萬民仰望的感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為了這種感覺……先死就先死吧!能死之前再被崇拜一次,也挺好的。畢竟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謝颺笑著想道,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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