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雨衣的行動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他先是試圖撿起地上的板磚。但是他的手腕似乎無法承受此等重量。


    他又試圖搬動破舊的椅子,但是同樣無法挪動。


    然後,他退到了電腦旁,兩眼的空洞中頓時放出明亮的藍光來。


    嘩啦啦的履帶聲傳來,一台步行者自行機關炮出現在眾人後方,六管加特林炮緩緩抬起了炮口。


    團光光溜溜的腦門上頓時蒙上一層細汗:“朋友,冷靜!”


    速射炮轟鳴,空中頓時飄散起血霧和殘肢斷臂。


    剛才還追著黃雨衣到處跑的人們,此刻驚恐地四處尋找掩體躲避。


    但是,一旦被自動瞄準裝置鎖定,人類極少有生還的希望。


    速射炮在10秒內打光了500發炮彈,重創了視野中的所有人。


    僥幸存活下來的人們憤怒地撲向黃雨衣。


    隻剩一條手臂的黃發青年從腰間抽出匕首,狠狠捅進了黃雨衣腹部:“去死!”


    但是,他卻感到匕首捅進了虛無之中。


    猛地往旁邊一劃拉,黃雨衣破開一條大口子,裏麵空空如也。


    人們驚呆了。


    這是隱形人嗎?不,就算有隱形人,摸上去也應該是有實質感的,而這個東西,根本就是空空蕩蕩!


    “鬼啊!”黃發青年驚恐地癱坐在地上,其他人也嚇得遠遠退開,不敢接近。


    “是鬼也要弄死他!”團光勇猛地撲了過去,用雨衣將其中的虛無裹住。


    然而,他懷中猛然一鬆,像是氣球漏了氣。


    接著,地上鮮血和雨水匯成的小溪中出現了一條蛇一般的波紋,在眾目睽睽之下遊出了橋洞。


    滂沱大雨澆灌之下,人們看到一個透明人形緩緩從泥濘的水塘中站立起來,一步步向前走去,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


    ……


    ……


    這起發生在午夜的襲擊事件讓新陽市警視廳的刑警們整整三天沒有睡上囫圇覺,一半原因是因為遲遲無法破案而倍感壓力,另一半原因是因為目擊者匪夷所思的證言而鬧心。


    三天後,為了偵破這起傷亡慘重的離奇案件,行省警視廳成立了專案組。而那個消失在雨中的嫌犯則被命名為“雨人”。


    ……


    ……


    雨下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才漸漸停了下來。


    清晨,胡周踩著一地水塘走進新陽二中的大門。


    雖然女室友非要把他扣在身邊的做法讓他無法理解,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都還算不錯。


    補習進展順利,各科模擬卷越做越順手。照這個趨勢,攀上985院校並非沒有可能。


    而父親對他似乎沒什麽放心不下的了。失落是有一點,不過,隻要請艾維利提亞幫忙給他找個工作,父子倆應該又能過上以往相安無事、各自奮鬥的日子吧?


    這件事看來得放到放學之後做,因為,今天各科老師安排了一整天的測試。


    這是高考前最後一次摸底測試了。


    上午考數學理綜,胡周感覺發揮得不錯。


    但中午的時候,辛再義發來一條消息,讓他心裏忐忑了起來。


    辛老師說:“補習班要停課了。學費會按比例退給你。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祝你好運。”


    胡周追問原因,辛再義沒有回消息,就此沉寂了。


    此事對胡周而言影響很大。


    他一介平民子弟,底子薄,路子窄,辛再義給的這一把夜草是他追趕純種快馬良駒的唯一倚仗。


    從力爭本科,到保二爭一,再到力拚985,胡周感到自己的前途越來越光明,給自己定的目標也越來越高。


    十二年就為這麽一次躍龍門的機會,自然是能攀多高攀多高。


    何況,事實已經證明,他的頭腦不比“那些人”差,隻要老師教得好、自己學得對,完全可以和那些人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展開競爭。


    可是,眼看補課日益見到成效,卻在這時斷了供,豈不是扼斷了他逆天改命的唯一機會?


    他不能放任不管。


    既然辛再義不肯說明原因,那就讓艾維利提亞去查,一定能查出一些線索來。


    “小艾,辛老師的補習為什麽叫停了?”


    然而,艾維利提亞的qq頭像卻灰了。


    這家夥又忙什麽去了?


    胡周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頭頂始終尾隨著一隻黑色飛蠅。


    正如此刻他也未察覺到,這飛蠅不知何時不見了蹤跡。


    不過也不能怪他。最近這些日子,新陽市上空飛行器來往頻繁,引擎巨大的轟鳴聲蓋過了很多聲響。


    ……


    ……


    此刻,一支數量可觀的鋼鐵部隊正由空中向大新山南坡的廢墟深井邊集結。


    隻見一個銀色的小點從高空卷雲的背景中緩緩駛出,播種一般灑下了十幾個細小的黑點。


    黑點越來越大,當能夠從地麵上看清那反射著金屬光澤的輪廓時,降落傘包打開了。


    這些黑色機械的邊緣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噴射火花,不斷調整著移動方向。


    數架捕食者無人機在四周盤旋,一邊護航,一邊警惕地觀察著深井周邊的動靜。


    原先的施工隊伍正在撤離,長長的車隊運載著最後一批廢墟垃圾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行進。


    一輛黑色的巨型集裝箱卡車卻行駛在上山的路上。那巨型輪胎的壓花裏,還嵌著月湖山莊的泥土。


    卡車在距離深井邊緣100米處停下,四周伸出支撐腿,踏踏實實踩住了地麵。


    集裝箱後蓋在液壓裝置的支撐下緩緩落下,一輛側舷印有暗黃色“revtion”字樣的履帶式裝甲車駛出,頂部卷簾式艙蓋迅速旋開,靈巧地伸出數根天線。


    於是,一個短波段的無線網絡迅速覆蓋了方圓2公裏的地域。


    觀察員從集裝箱中走出來,拿起望遠鏡朝空中觀察。


    在800倍大孔徑望遠鏡的視野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戰爭機器的叢林塗裝中,有暗黃色的“revtion”和“cdw”字樣。哦!清一色的反器械部隊。


    而那個飛行高度與卷雲相當的銀色小點也放大了不少,可以看出是一艘巨型高空飛艇,它兩側那16個孔洞裏,不時有細小如粉末一般的白點飄散出來。


    觀察員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這樣的飛艇上服役,知道那些銀白色的粉末是一架架“雲雀”載重飛機。


    而現在,據說飛艇上已經沒有為人類常設的辦公室了。


    這讓他心中生出些許傷感。


    “貓頭鷹已經到位。第十山地師正在降落途中。”他懶洋洋地對著無線耳麥說道。


    然後,他在廢墟中一堵焦黑的斷牆邊找了個蔭庇,支起折疊漁夫椅坐了下來。


    前不久在月湖山莊的行動很糟糕。他丟了整個戰術小隊,也相應地丟了可觀的工作績點。


    如果不立個大功把損失補償回來,那他一家老小就要喝西北風去了。更不要提他那個特別能打架的兒子。每個月都要賠給人家不少醫藥費。


    這次探索深井的行動,是他挽回績點的最後機會,不容失誤。


    那麽,任何有價值的情報都是不容忽視的,尤其是那些沒有被記錄在案的消息。


    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大輔,是我。傷好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恭敬的聲音:“教官!我很好!”然後是連連咳嗽。


    觀察員聽了一會兒,說道:“慢慢說,說重點。”


    在斷斷續續的敘述中,觀察員大致了解了安保部武裝小隊下井勘察的情況。


    這是一支多國部隊退役士兵組成的隊伍,專業素質不差。


    而作為大周集團的下屬單位,他們的裝備甚至要領先於各國王牌部隊。


    那天,他們下井300米摸到了井底,在焦黑的廢墟之中發現了移動的人形物體。


    紅外夜視儀顯示,這個人形物體有一定的溫度,但遠低於人類體溫。


    隊員們做出非人類判斷之後,象征性地要求對方停止移動,並在對方沒有回應的情況下,順理成章地開了火。


    “那東西肯定是機器,762和127都攻擊無效,而且會濺起火花。所以我們投擲了emp阻塞彈。”電話那頭道。


    觀察員摸了摸下巴。762是西方製式步槍子彈,口徑不算小。127是機槍彈,威力更是驚人。在井下這麽近的距離內,擊穿10毫米的鋼板應該都不成問題。難道,對方裝備了複合裝甲?


    電話那頭繼續說道:“我們低估了emp的威力。井下過於密集的金屬物品擴大了電磁阻塞的效果,我們自己的電子設備也都失靈了。不過,我點亮了打火機,看到那東西沒有動靜。”


    觀察員道:“調查報告裏說,井下沒有任何發現。”


    電話那頭說:“因為我被擊中了,打火機熄滅了一段時間。那個東西應該是趁這段時間逃走了。”


    觀察員道:“報告裏說,你是被友軍火力的跳彈擊傷的。”


    電話那頭道:“那裏金屬物件很多,確實有跳彈。但是我穿著‘凝視’全身甲,按理跳彈是不可能擊破五毫米複合甲的。”


    “看到誰朝你開的槍嗎?”觀察員問。


    電話那頭道:“沒看見。從彈道上看,射擊點在前方的黑暗中,應該能夠排除內鬼的可能。”


    觀察員道:“你應該慶幸自己沒穿電子骨架,不然一個emp砸下去,你連動都不能動。”


    電話那頭小聲道:“教官,現在的電子骨架脫卸起來挺方便的。”


    唉!看來自己真的已經過時了啊!


    “為什麽在報告裏麵不寫這些?”觀察員問。


    “因為我們的裝備都是lehman?tech的產品。如果讓公眾知道他的旗艦產品敗給了一個影子,他的產業就完了。”


    觀察員啐了一口:呸!肮髒的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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