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式貨車裏一片寂靜。


    連技術官也微微發愣。


    是誰有這麽大的魄力,招呼都不打就炸塌了全球大聯盟常任理事國的地標?


    又是誰,居然能夠動用超高空戰略武器?那可是跟聚變武器、智能自主武器同等危險的存在!


    技術官隱約猜到了那個人是誰,並且估計很快就會收到那人的來電。


    果然,一個通訊信號接入,傳來冷漠的聲音:“劉總,你的申請我批準了,而且我已經替你把事辦了。你看效果如何?”


    技術官拿起“凝視”頭盔看了看,又向車窗外觀察了幾眼,道:“很有效。入侵網絡的信號已經消失,lehman的指揮體係也已經瓦解。”


    他又看了看浮於塵土之雲上方的半截高塔,補充道:“剩下的應該是外交問題了。”


    那聲音道:“我隻有一個妹妹,除了她的安全,其他都不應該成為問題。”


    “當然。”


    通話結束。


    年輕人們問:“劉總,那是誰?”


    技術官道:“能讓我們馬上逮住lehman的人。”


    ……


    ……


    二十分鍾後,滿是積水的地下室裏,金發碧眼的白人男子摔進了烏黑肮髒的汙水裏。


    他掙紮著爬起來,從水裏撈出一把鑲金的左輪,剛要抬手射擊,手臂就被一隻粗壯有力、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捏住。


    “哢嚓”一聲,骨骼斷裂,槍應聲落入水中。


    白人男子散亂的頭發濕漉漉地貼在青紫的額頭上,顯得狼狽不堪。


    他痛得哆嗦了一陣,怨憤道:“唐,劉並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幫他?”


    傑克唐一邊把黑色手套的褶皺撫平,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並沒有幫他,我隻是幫我的老板做事。哦,也是你的老板。”


    “哈哈哈。”白人男子怪笑,“你也在替他做事!你也隻是棋子!”


    傑克唐依然耷拉著眼皮,說:“誰又不是棋子呢?老板對你最近做的一些事很不滿意。收手吧,跟劉恩慈走。”


    “我殺了他的女兒,他會剝我的皮!”白人男子叫道。


    “你什麽時候這麽珍惜臉皮了?而且,據我所知,你還沒得手。”傑克唐似乎默認了他對姬清影身份的判斷,可見他對姬清影名義上的那位父親並無顧忌。


    “被清潔工盯上,跟死有什麽分別。”白人男子低聲道。


    傑克唐提醒道:“你可以撤銷你的委托。”


    白人男子歇斯底裏地瘋狂搖頭:“沒用的。她被那個死神盯上了。死神殺人從來不是因為委托。”


    “那是因為什麽?”


    “為了完成任務的執念。”


    這時,地下室的門被重重踢開。技術官帶著一個五人小隊快步走了進來。


    “lehman,立刻撤銷你的委托,不然我打碎你每一寸骨頭!”技術官道。


    lehman攤開雙手,陰笑道:“劉,別這樣。你不是用拳頭解決問題的人。”


    技術官對著他當胸一腳,把他踹倒在汙水裏,然後上前踩住了他的腦袋。


    ……


    ……


    胡周在新居的第一晚睡得不太踏實。


    上半夜失眠,是因為對新環境不太適應。過於寬敞的空間,還有門簾那邊不時飄來的香氣,都讓他有一種寄宿別家的陌生感。


    畢竟這麽多年,他都蜷縮在狹小的睡眠空間裏,聞慣了汗酸味和堿性洗衣粉的混合氣味。


    下半夜則是因為手機頻頻接到各種新聞app的推送,都是關於弗朗斯首都帕裏斯發生的騷亂,據說連那座賽博托爾高塔都塌了。


    但那是發生在這個星球另一端的事。胡周很少關心新陽市以外的大事,除非屬於高考時政考綱規定的範圍。


    他關了手機,但門簾那邊卻不時傳來一些響動,還有微光閃爍,看起來周清影是在刷手機。


    女人啊,真是不可信。


    不是說不方便使用電子設備嗎?怎麽大半夜刷手機刷那麽勤快?


    對了,也不知道給她辦的電話卡是不是已經用上了。


    胡思亂想之間,天漸漸亮了。


    胡周剛迷迷糊糊睡著了一會兒,就被門外傳來的吵鬧聲給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來到門口,看到一對蓬頭垢麵、穿著皺巴巴睡衣睡褲的男女正堵在門外,和周清影爭執。


    那一頭散亂卷發的女人尤其潑辣,一邊叫喊一邊跳,粗壯的手指始終指著周清影挺拔的鼻子:“看你人模人樣的,怎麽說出來的話這麽缺心眼?”


    胡周心道:你說誰缺心眼我都信,就是說她我不信。


    那女人繼續跳腳叫道:“公攤麵積,懂嗎?你們圈走了我們的陽台麵積,懂嗎?”


    周清影據理力爭:“建築結構上的事,我想你應該和房東協商解決。”


    但是她並不習慣用大嗓門說話,而且又用紗巾蒙著臉,氣勢上就完全處於下風了。


    “我不管,你們加了兩排磚,是非法改造!必須拆!”女人叫道。


    “對,必須拆!”男人附和道。


    “我們不找房東,就找你!”女人叫道。


    “對,就找你。”男人又附和道。


    “你戴著這種東西跟我們說話是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是吧?”女人伸手想扯周清影的紗巾。


    胡周趕緊上前擋在周清影麵前,於是臉皮結結實實被女人擰了一下,痛得他湧出兩滴淚來。


    女人叫道:“怎麽?想動手?”


    胡周心道:我這是在救你好吧?


    但看這對男女難看的吃相,他覺得不能指望他們自省,甚至連說理的可能性都沒有。


    他看了看陽台上的情形,大致明白了緣由:估計陽台的隔牆多占了隔壁的麵積,而且這牆向護欄外懸空伸出了一截,似乎是額外澆築的,於是在這對男女看來,成了對他們住宅麵積的故意侵占。


    胡周找中介要了房東電話,想讓房東來解決問題。


    但是,電話一直無人接聽。


    胡周隻好再找中介。中介小哥似乎早就預見到會發生這種事,勸道:“房東沒有其他聯係方式了。兄弟,算啦,和為貴!”


    胡周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中介小哥道:“那就……心靜自然涼吧!”


    狠狠摁斷電話,胡周讓艾維利提亞幫忙找房東。


    不出5秒,艾維利提亞不僅反饋了房東的另一個手機號,而且顯示了他的位置,居然住在郊區農村。


    “你隔壁鄰居說你侵占公共區域。”胡周道。


    “你打錯電話了。”


    “別裝算。我能查到你的電話,就能找到你的人。”


    “唉……”房東長長地哀歎了一聲,道,“他們又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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