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階梯,刺殺!


    燒烤攤,三人圍桌而坐。


    學霸灌下一杯啤酒,趁著秦風和老大研究那把手感格外厚實的博伊刀的功夫,將桌上剩餘的三個烤牡蠣一口掃光。


    “這麽說來……你一直不上馬哲課,包括買這把刀也是因為那個夢了?”


    老大提了提杯,有些心不在焉的喝了一杯啤酒。


    秦風點了點頭:“嗯,沒錯。雖然每次的夢境基本都一樣,但是在細微的地方會有差別……而且是非常真實的差別。”


    看了看還剩大半的酒瓶,秦風忽然感覺嘴裏很燥。一仰頭,幹得一幹二淨。


    “我第一次做被殺的夢……還是在我們剛剛大三的時候。我記得當時的場景發生在之遠樓213,馬哲課上。


    正上著課呢,一個留著灰白色長發的家夥忽然打碎了窗戶,從外麵跳了進來。從手心裏冒出了一根非常大的冰碴,直接把我穿了個透心涼。”


    “然後呢?”。


    “然後我就嚇醒了。”


    “……你繼續。”


    “第二次做這個夢是一個多月之前。情景和第一個夢一模一樣,但是我很清楚的記得,在那個留著灰白色長發的家夥跳進來之後,我嚐試逃跑來著。”


    “你能不能別總把話說一半?”老大很是氣惱的給秦風的杯子裏倒滿酒,順帶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哦……然後這回我是從背後被穿了個透心涼。”秦風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屑夢境中自己的軟弱行徑。


    “然後你就買了這把刀?”


    “沒錯。”秦風將那把隻有四十多公分長,卻足有兩斤半分量的博伊刀拿在手中把玩著。


    “第二次同樣的夢,我就有些警覺了。所以就淘了這把刀……結果貌似第三次做夢的時候,情形沒什麽不同。


    那個長頭發在我從包裏拿出刀的時候,又是一道大冰碴給我來了個透心涼。”


    學霸努力把塞了滿嘴的牡蠣咽下,瞪著滿是眼屎的牛眼問道:“透心涼……心飛揚?”


    “白癡……”秦風將凳子向後搬了搬,遠離學霸。


    “這麽說……老秦你這次做夢,我倆也出現了吧?”老大悶悶的點燃一支煙,將煙插到秦風嘴裏。


    秦風吧嗒了兩口,點了點頭:“沒錯……我剛才做的夢中,咱們三個都出現了。然後……”


    “都透心涼了?”


    “學霸是透心涼,咱倆都變成了篩子。”


    “……還不如透心涼呢。”


    學霸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拍大腿,問道:“秦爺,我突然想起來了,你到底看到了什麽才跟瘋了似的跑到台階那裏?”


    秦風一愣,用力連啯了幾口煙,從鼻子中狠狠噴出。


    “我看到了殺咱們那個長發小子的幫凶!”


    學霸思忖了一會,又問:“在脫離你的視線之後,他就不見了是麽?”


    秦風點了點頭。


    學霸咧嘴笑道:“看起來那個台階是能下的,隻不過我們之前沒找到下去的方法罷了,或許……我們應該去那裏看看。”


    秦風眼中忽然射出一道精光:“你說有沒有可能根本不是方法的問題,而是我們之前沒有權限?”


    “你是說……”


    “紋身!”


    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對方。


    “就明天吧,這事情很邪門,所以我需要你倆完全按照我說的去辦。”秦風丟掉煙頭,狠狠地踩滅。


    “秦爺,要不……你聯係聯係以前那些朋友?就咱們三個,我心裏實在沒底。”學霸小心翼翼的問道。


    秦風臉色有些黯然:“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解決我們的事,隻能靠我們自己。”


    秦風話說的凜然,未必就真的那麽偉岸。


    將老大和學霸卷到這件事裏之後,好歹他已經不是孤軍奮戰了。現在的三人,秦風敢將後背完全交付出去。


    比起有能力也有私心的人,秦風更傾向於現在這種弱小,卻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也成,這事挺詭異的。把外人卷進來確實不怎麽合適。”學霸有些鬱悶的承認了事實,“秦爺,那個……你有多長時間沒動過手了?”


    秦風吐了個煙圈,微眯著眼睛:“很久了。”


    ……


    又是新的一天,朝陽照常升起,照在昨晚喝得醉醺醺的秦風身上。


    秦風迷迷糊糊的用手擋住臉,想要遮住刺眼的陽光。然而雨後的陽光格外刺眼,從秦風的指縫間射入,刺痛了他的眼臉。


    秦風哢吧了幾下惺忪的睡眼,費力的睜開,伸了個懶腰。


    “你醒了?”老大叼著煙,擺弄著手機。


    “唔,幾點了?”秦風爬了起來,摸了摸書包,確認博伊刀仍在,懶洋洋的問。


    “九點多了,我倆早就醒了。啥東西都收拾利索,就等你起床了。”老大甩給秦風一支煙。


    “我洗個臉,咱就吃飯去。”秦風接住飛來的煙,順便順走了老大的洗麵奶。


    “昨晚……睡得還好?”老大將手機放在一邊。


    “挺好的。”


    “……我想問的是你又做夢沒有。”


    “沒,睡得挺香。”秦風叼著牙刷,含糊的回應。


    洗漱完後,秦風將武裝得嚴嚴實實的學霸從隔壁寢室裏揪了出來。


    看著學霸將借來的書架板子放在了胸前,秦風一陣無語。


    “咱就是去看看,又不是打仗去了。你把個板子放胸前是因為點啥……還有,把你的護膝和手套趕緊摘了。”秦風黑著臉說道。


    “秦爺,我這可都是保命的家夥啊。你行行好讓我帶著吧……”學霸一臉委屈,緊緊抱著書架隔板不願意放下。


    “……”


    秦風和老大合力將學霸的裝備撕了下來,像拖死狗一樣拖著學霸趕赴之遠樓。


    到了之遠樓前,三人像約定好了一樣,誰都不願意踏進這詭異的教學樓。


    “跟上。”秦風咬了咬牙,放開了拖著學霸胳膊的手,率先踏進了之遠樓。


    由於是周六,之遠樓裏隻有寥寥的幾名學生在上自習。


    寂靜給予的壓抑讓三人難以呼吸。


    沒走幾步路,三人就到達了213階梯教室的門口。


    再往下麵走,就是那個詭異的階梯所在。


    秦風對兩人做了個噓聲的動作,點了點地麵,示意二人在這裏等候。


    而他,則向著詭異的階梯一步一步走去。


    階梯,仍然滿含著異樣的寂靜和空洞等在那裏,就像是擇人欲噬的大嘴。


    秦風屏住呼吸,向著階梯伸出了手。


    冰冷,粗糙。


    “媽的,還是進不去,這還是牆。”


    秦風剛放鬆了緊繃的身軀,回過頭,他的瞳孔猛然收縮。


    “老大,小心身後!”


    看著老大身後的刀越來越近,而他還一無所知,秦風目眥欲裂。


    “趴下!”


    秦風一聲暴喝,背包猛然撕裂,那把烏黑鋥亮的博伊刀已然握在手中。


    刀身上亮起了幾個不知含義的符號,閃耀起詭異的紅光,不過秦風沒注意到。


    從拔刀出鞘,到踏步向前將老大摁趴下,再盡全力砍出一刀,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停滯。


    老大被秦風摁在地上,身後的刀距離後心,不足十公分!


    一把烏黑的博伊刀忽然出現,攔住對方的去路。


    “叮!”


    金鐵交鳴的脆響傳來,秦風臉上湧現出了不正常的紅暈,連退了四五步才穩住身子。


    他的右手不停顫抖,大半個虎口已經裂開,鮮血順著刀柄留下。


    剛剛的一刀,已是秦風全力一刀,竟被這麽徹底的擋了回來!


    還被一把秀氣的匕首震退了三米開外?!


    陰影中的刺客也很意外,帶著玩味的笑容,露出了兜帽下有些蒼白的臉。


    秦風好不容易壓下了堵在嗓子眼中的氣血,將刀換到左手。


    “你倆按原定線路跑,我拖住他。”秦風毫不在意的揮舞了一下滿是鮮血的右手。


    老大一咬牙,拖著慫了的學霸,快速地離開。他也想與秦風並肩作戰,可他知道自己的斤兩,在這裏隻能成為累贅!


    看著兩人進了213階梯教室,秦風鬆了口氣。


    從衣領內側掏出一根小小的針管,摘掉針帽,向脖子上狠狠紮去。


    注射器中液體慢慢減少,秦風的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眼中甚至還出現了一些血絲——那是毛細血管因為血流過於劇烈而輕微破裂的表現。


    在黑暗中的刺客摘掉了兜帽,露出一張妖豔而蒼白的臉。如果不是平坦的胸部和凸出的喉結,秦風甚至要把眼前的刺客當做女人了。


    刺客穿著棕色的衛衣和深藍色的牛仔褲。很經典,很有活力的大學生打扮。隻是他身上那股陰冷的氣息無論什麽穿著都沒法掩蓋。


    此刻饒有興趣看著如同憤怒的公牛般的秦風:“有意思,一個大學生竟然隨身帶著腎上腺激素?”


    秦風也沒有動手,他在等著藥效完全發作,那時候的他才堪堪有一搏之力……雖然看上去刺客並不在乎這些。


    二人對視著,誰都不肯先動手。


    動手就意味著破綻,破綻就意味著死亡。


    他們都能嗅出彼此身上濃厚的危險氣味。


    秦風的眼中一片血紅,但是目光卻無比平靜。


    “你不是人類。”秦風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哦?”


    “你身高不到一米八,體重不足七十公斤。但是剛才你那一刀的力量絕對在二百公斤以上……所以你不人類。”秦風用無比平靜的語氣陳述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實。


    刺客沒有因為秦風的話而憤怒,他好看的一笑:“這有所謂嗎?”


    秦風點了點頭:“有所謂,你不是人類……那麽你是什麽?你起碼要讓我知道我殺的是什麽東西吧。”


    刺客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秀氣的匕首從正握變成了倒持。


    “無知。”也不見他的手有什麽動作,衛衣的兜帽瞬間回到了他的頭上,將妖豔的麵容掩蓋在陰影之中。


    秀氣的匕首不知何時隔空出現,尖端已然沒入了秦風的右肩。


    刺客沒有迎來沒有預想之中的抵抗,秦風坦然接了這一刀。他呲著因疼痛而變形的嘴,亮出了白淨的牙齒。


    幹淨的笑容看的刺客微微失神……


    他看懂了那幹淨笑容中,不加掩飾的複仇欲望和天真的殘忍。


    有一瞬間,刺客甚至懷疑起秦風是不是還有底牌。


    秦風當然沒有底牌,無論以前如何,他現在隻是一名大學生。


    秦風喉嚨中響起低沉的嘶吼,如同野獸一樣向著刀尖上撞去。


    “既然力量比我大……那麽純粹的角力肯定是不理智的。但是我比他要重很多,慣性一定比他大……也就是說,隻要能推著他一直到213的教室門口,我還有逃生的機會。”秦風思如電轉,瞬間就找到了打破這必死之局的最簡潔辦法。


    刺客在這蠻橫的打法麵前也有些發蒙,那把秀氣的匕首已經嵌入秦風的肩胛骨中,加上秦風發瘋般的衝撞,一時之間也難以發力抽出。


    他還要不時地規避著秦風瘋狗般毫無章法,卻迅猛異常的詭異博伊刀。


    213在二人的僵持中越來越近了,秦風忽的停住了前進的步伐。借著猛然停下的慣性,刺客手中的匕首拔出了右肩。


    在前進過程中,因為二人的僵持,傷口在逐漸的擴大。割痕極其不規則,在匕首拔出的瞬間,秦風肩膀上的傷口就猛的噴出一道血霧。


    血流如同溪水般涓涓而下,將他大半件襯衫染得通紅。


    “傷到動脈了……如果我速度夠快的話,應該還有五到十分鍾的時間。希望救護車能早點過來吧……”


    秦風咬了咬牙,根本顧忌不上還在噴血的傷口,就地一個翻滾,用後背砸開了213階梯教室的大門,連滾帶爬的逃了進去。


    刺客臉上帶著一絲輕蔑的笑容,帶著些許遺憾,撇了撇嘴,消失在了陰影中。


    “可憐的孩子……希望夢魘能輕點折磨他們。”


    秦風撞破213的大門後,迅速將衣服脫下,按在了傷口上,就在他向窗邊衝去時,一道憤怒的女聲在講台上響起。


    “同學你是我們班的麽?還是壓根就沒上過課?”


    秦風愕然抬頭望去,發現一名栗色短發的中年女人正一臉憤怒的看著自己。


    回頭看去,一臉焦急的學霸和老大正向他招著手,示意秦風趕緊過去。


    “這……”秦風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難道剛剛是在做夢?


    難道……


    “不對。”秦風猛然醒悟,傷口還在不斷流淌著鮮血。生命與力量也在離自己漸漸遠去,老大和學霸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怎奈身上好像壓了幾百斤的鐵坨一樣,根本直不起腰。


    “赫赫……”秦風咬破了嘴唇想讓自己清醒一些,然而眼皮卻變得越來越沉重。


    世界在變藍,破碎……


    “頭,我感覺這小子出不來。”一個平頭男子用幹瘦的腿踢了踢眼神毫無焦距,身體也在慢慢鬆弛的秦風對旁邊一臉漠然的長發男子說道。


    如果秦風清醒著的話,他一定會發現,那漠然的男子正是他夢中用冰矛殺死他的人!


    “梅肯預見到這小子將會滅了我們隊……我有點不太相信,一個精神力這麽薄弱的小子會有先知的潛質?”平頭有些悻悻然,一口痰啐在地上。


    “你見過血日紋身麽?”灰色長發男子眼角有些抽動,開口問道。


    “沒見過。”


    “那就對了,就用邊緣困死他吧……直到他自己流血死亡。”灰發男子扯動著嘴角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你的邊緣才得到不久,就算你想窺測夢境玩弄死他也做不到。”灰發男揮了揮手,走出了213階梯教室,慢慢踱著步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被稱為夢魘的平頭看著灰發男子離去的背影不屑的哼了一聲。


    “什麽東西……”


    就在他轉身的片刻,一柄烏黑厚重的博伊刀已經無聲間從肋骨的縫隙中深深插入了他的後心,甚至在他的身前都能看到刀尖的凸起。


    “你……”夢魘回頭看著不知何時起身的秦風,想要說些什麽。然而話到嘴邊都變成了吐出的血沫。


    秦風一言不發,飛起一腳踢在了夢魘的臉上,將他可憎的臉上印了一個烏黑的大腳印。


    夢魘仰天栽倒,眼中盡是疑惑和不甘,致死都沒想明白怎麽會栽在一個普通人手裏。


    秦風看著夢魘逐漸僵硬的棕色瞳孔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如傾倒的大樓一樣,緩慢而堅定地倒在了地上,濺起一片灰塵。


    “腎上腺激素的藥效……似乎已經沒了啊。媽的,好疼。”秦風緩慢的用烏黑的小刀支撐起了上半身,頹然半跪在那裏。


    “失血應該超過一千毫升了……頭好暈,也很冷……死前就應該是這個感覺吧。媽的,老子不甘心……老子還有好多事沒幹……”秦風向著從幻境中轉醒,慌張跑來的老大和學霸咧了咧嘴,一歪頭,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老秦失血好多,學霸,我沒帶手機,快打120!”老大將浸滿鮮血的衣服用力壓在秦風的傷口上,對學霸吼道。


    學霸手忙腳亂的掏著手機,帶著哭腔撥打了120。


    突然,一名叼著雪茄的東北大漢有些鬱悶地從教室外走了進來。


    “可省點話費吧。”


    “媽的,我就知道夢魘是個拉拉跨的玩意。”


    大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將手中粗大的散彈槍對著學霸的腦袋就是一槍。


    炙熱的數百枚鉛彈直接將學霸的腦袋打成了篩子,破麻袋一樣甩出了數米,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部消失。


    “呯……呯呯”


    三聲巨大的悶響響過之後,地上隻剩下了三具無頭屍體。


    “每次都得我擦屁股。”東北大漢吐了一口辛辣的煙霧,無奈的說道。


    掏出一部古董一樣的大哥大,東北大漢撥通了電話:“頭,夢魘讓那個小子幹死了。我已經處理完了……啊,你放心,頭都沒了,肯定活不成。”


    “屍體?臥槽!屍體不見了!剛剛還在這裏呢!”


    東北大漢剛剛掏出軍刀,想要割下三人的紋身,怎料回頭時,剛剛還在地上的屍體已經不翼而飛!


    地上的鮮血也無影無蹤,隻剩下一地狼藉的桌椅。


    “頭,他們……進鬥獸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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