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女生來說,漂亮的長相本來就是一種天生優勢,如果再加一點小心機的話,很容易催生出強大的自信來,落花如血就擁有這種自信,因此她來找寒光之前,一直覺得隻要假扮一下嬌弱委屈,再適當的掉點眼淚,就能成功的引出寒光的同情心和保護欲,甚至還能讓寒光對她心存好感,進而主動的出手幫她解決被不斷暗殺的麻煩。


    基於這種自信,可以想見寒光斬釘截鐵的拒絕她的請求時,她是有多意外!不過這種意外是最終結果不符合過高的自信值而產生的落差感,她不解,不甘,覺得丟臉,但還勉強能夠承受,真正對她的內心造成絕大殺傷力的,是寒光的最後一句話——


    殺你的那個盜賊就是我!


    殺你的那個盜賊就是我!


    殺你的那個盜賊就是我!


    ……


    落花如血剛聽見這句話時,跟被雷狠狠的劈了一樣,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兩晃,但她一時間還沒有充分的領悟這句話的意思,總體感覺還是比較麻木的,隻是不敢置信的盯著寒光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發怔,等到她稍稍回過神來,又回味了一遍這句話,再回想起自己剛才自我感覺良好的在寒光麵前演戲的情形後,無比難堪的感受才鋪天蓋地而來,讓她的臉刷一下就漲得通紅,很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徹底躲起來。


    然而她沒地方可躲,身邊依舊人來人往,她一身牧師白袍,臉跟被滾水燙過一樣的站在那裏是很顯眼的,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這種受人矚目的感覺,在正常情況下對她來說是能夠滿足她虛榮心的風光,可是眼下卻讓她更為難堪,她不得不低下頭急急的走開,不過走了兩步後,寒光那句話又在她心裏回響起來,此時難堪之外的諸如憤怒、驚懼、怨恨等種種情緒才接連漫上她的心頭,讓她胸口憋悶得想要吐血,臉色也刷一下又鐵青起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感受,最糟糕的是她漸漸的恢複了分析能力,想起寒光那個盜賊小號是同夜色練的那個盜賊號一起出現的,這代表著什麽?


    她來找寒光之前,為了對神殿,對寒光有所了解,是在論壇扒拉過幾個八卦貼的,當然知道寒光與等級榜第一的法師夜色有曖昧關係,她還沒有蠢到家,前後一聯想,哪怕她不願意相信,答案也昭然若揭——


    那個盜賊葉子,很有可能是法師夜色的小號!也就是說,她最厭惡最討厭的夜色,在遊戲裏竟然擁有第一人的風光!


    這這這,這怎麽可能!


    落花如血心裏不停的尖叫,這不可能!誰會用自己的真名來玩遊戲?


    她沒法接受一度被她搶了男友,被她踩在腳下的夜色,在遊戲裏竟然是令她仰望,將她踩在腳下的存在!可是事實又強迫她必須接受!更諷刺的是前兩天莫傾城在公會裏說她惹不起那兩個20來級的盜賊時,她還深深的不以為然,打心底瞧不起夜色,覺得夜色在現實裏無能,在遊戲裏也無能,結果呢?結果她發現被瞧不起的其實是她!莫傾城在看她的笑話,寒光在看她的笑話,就連夜色!對了,剛才她找寒光扮柔弱時,寒光身旁那個披著鬥篷的女法師應該就是夜色,夜色也在看她的笑話,偏偏她還不知道,還在賣力的演她那出蹩腳無比的戲!


    落花如血慘白著臉色猛然回過頭去,再次望向了寒光離開的方向,這時她已經看不見人了,但是寒光攜著那名女法師離去時的情形,還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中,讓她有如被無形的大棒給狠狠的砸了腦袋,深受打擊,憋在心裏的一口氣回不上來,被玩家保護係統檢測到情緒波動太過激烈,直接踢下了線。


    ……


    此時此刻,寒光還不知道自己輕飄飄一句話,竟然把落花如血給秒殺下線了,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生不出什麽歡喜得意來,因為他現在正處於心情很不爽的狀態中,換句話說就是他在生氣!


    夜色居然不吃醋!


    當然,從理智方麵來分析,夜色不吃醋是對的,落花如血那種低端角色,還沒那個資格引起她的情緒波動,但是從感情方麵來分析,他就忍不住要猜測夜色對他的喜歡是不是僅有指尖般大的一點點了,不然為什麽她不但不吃醋還有意的退遠兩步,擺明了要看好戲?


    寒光越想越鬱悶,但是他臉上神色沒變,隻是牽著夜色的手越握越緊,仿佛這樣就能將她牢牢的係在身邊,讓她無法逃離一般。


    夜色當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事實上她也在出神,直至感覺到他的手勁越來越大時,才有些納悶的瞥了他一眼道:“你把我攥得太緊了。”


    寒光聞言怔了怔,鬆了點手勁,但是沒有吭聲。


    夜色猜不出他的心思,也就把思緒轉回了剛才引她出神的事情上去了,微微皺了眉道:“你這兩天經常下線,是換號去暗殺落花如血了?”


    “嗯。”寒光淡淡的應了一聲道:“不是說過了麽,她惹到我了,我不會這麽輕易算了。”


    事實上落花如血就算惹到了他,他也沒必要親自去殺,之所以這麽做,主要還是因為她惹到夜色了,而且還是兩次!一次是在遊戲裏,另一次則是在現實裏,如果沒猜錯的話,夜色去學校報到那天遇上的那對情侶,應該就是遊戲裏的落葉成繭和落花如血了!他當時沒有聽見他們的全部談話,但是單是隻字片語和那對情侶臉上的神情變化就已經讓他很不爽了,這筆帳,當然要一起算!


    夜色想起他的確說過這句話,不覺又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剛才臨走時又撂了句狠的,打算氣死她麽?”


    寒光怔了怔,旋即想起這兩天來觀察到的一些情況,揚了眉道:“你放心,她那種性格的人是看不得別人風光的,就算猜出了你這個號的身份,也隻會憋在心裏生悶氣而不是張揚出去,不然豈不是打她自己的臉?”


    夜色心裏暗暗歎息,這一點,她當然知道,早在寒光撂下那句話後沒多久她就想明白了,落花如血才不會幫她揚名呢,巴不得人人都以為她在遊戲裏的號,就是那個等級才20來級的小盜賊,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寒光既然知道她不願意泄露遊戲裏的身份,就不會故意泄露出去,他說那話,隻是想替她出氣,打擊一下落花如血而已。


    不得不說,想到落花如血有可能變成落花噴血,還是挺解氣的,也算替原來那個夜色報了點小仇。


    夜色想到這裏,眼裏流轉出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過了片刻,她抿了抿唇,低聲道了句:“謝了。”


    這兩字,讓寒光腳步微微一頓,臉色有點難看起來,剛好他倆這時已經走到了曙光城市政廳的附近,他索性就加快了腳步,拉著夜色一路進了市政廳,也不顧廳裏那些同他倆打招呼的神殿玩家,直接就進了會長休息室,然後把房門一關,轉身望住了夜色。


    夜色挑了眉,有些納悶的回望著他道:“怎麽?”


    她的眸光一向幽靜清澈,帶著一種能夠觸及靈魂的穿透力,寒光同她對視了片刻後就忍不住微微的眯起了眼,低沉著聲音道:“你說謝了?”


    這有什麽問題?


    夜色怔了怔,一時沒明白過來。


    她這不解的模樣讓寒光有種生氣也是白生的無力感,他不由自主的就挫了挫牙,好想咬她一口,但最終還是單手撐住了房門,將臉埋到了她的肩頭,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幽幽然道:“你用得著跟我說這麽見外客套的話麽?”


    原來是這樣……


    夜色總算恍然過來,伸手推了推他,有些好笑道:“你就為了這個生氣?”


    寒光聞言身體一僵,有些尷尬的同時,又牙癢癢的想咬她了。


    是啊!就為了這個生氣,實在有點小題大做,甚至他先前為了她不吃醋而生氣,也有點無理取鬧,不過話說回來,他真是喜歡她喜歡到有點患得患失了,所以有時候忍不住會去猜測她喜歡他到了什麽程度,然而她不是那種感情奔放外露的性格,偏偏讓他瞧不出半點端倪,就算明知道她在漸漸的習慣他的接近,很少再有潛意識的抵觸行為了,他還是貪心的想要看到更多她喜歡他的表現,尤其是這兩天,他一直按捺著沒用主號去殺落葉成繭,以免暴露她身份的情況下……


    好吧!他承認是他有點吃醋,所以不爽了!


    寒光伸手摟住她的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後,抬起臉微微笑道:“好了,我沒再生氣了,剛才也隻是有那麽一點點不開心而已。”


    說到底還是死撐著嘴硬!


    夜色挑眉望了他片刻,望到他快忍不住扭過臉去了,嘴角才扯出一抹淡到快要看不見的笑容,然後略踮了踮腳,對著他那緊緊抿住的唇吻了上去。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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