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皇後烏拉那拉氏,闔宮都讚揚其寬厚大方,是賢後,當得起母儀天下四個字。


    可是因為在年二十九才將衣裳料子分發到三春那裏,三春對她有了全新的認知,所以成雲天說烏拉那拉氏私下對其頗有微詞,三春也就信了,信歸信,卻裝著不信的樣子道:“你們這些奴才,成日的不好好當差,背後嚼舌頭,當心給皇後知道割下你們的舌頭。”


    成雲天為了遮掩因為失去海大川不開心,才說出此事,但此事確是真的,烏拉那拉氏真的曾對雍正說過,舒妃沒出一兒半女卻晉到妃位,後宮議論紛紛,那些嬪妃頗有怨言。


    當時雍正冷哼了聲,道:“誰有怨言,來跟朕說,朕會好好的賞賜她的,朕會賞她三尺白綾或是一壺斟酒。”


    烏拉那拉氏一聽,頓時臉色煞白。


    雍正接著又說:“朕晉舒妃位分,是因為朕當初誤聽讒言,差點害了她父母家人性命,朕補償給她而已。”


    雍正的脾氣,烏拉那拉氏是最了解的,他決定的事,誰都無法扭轉,於是那以後對此事閉口不提。


    但這事卻給傳了出來,成雲天得知後,也確實為三春著急,所以今天說出,一方麵是借口,一方麵也發自真心,他見三春不以為意的樣子,急道:“娘娘別不當回事,畢竟皇後主事六宮。”


    三春抿了口酒,這酒是雍正賞的,幾十年的陳釀,非常珍貴,而吃酒綿柔醇香,入口微辛,細品甘甜,喝多了頭腦不漲,睡意卻沉,實在好酒,她喝了口讚道:“這酒是皇上賜的,不是我偷的搶的騙的。”


    言下之意成雲天明白,那位分也是皇上賜的,不是她偷的搶的騙的,成雲天苦笑:“娘娘入宮也有些日子,該明白,即使是正大光明所來,旁人未必不眼紅,未必不背後使絆子。”


    三春淡淡一笑:“皇上久不見我,聽是忙著白天忙著朝政,晚上忙著修道,深宮寂寞,正想找個人過過招,就讓她們放馬過來吧。”


    成雲天也知道她心機大不好惹,還是勸道:“於這宮中,即使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女,有時也如一棵大樹,底下盤根錯節,娘娘該多出去走動走動,皇後哄不好,可以多交兩個朋友,以便豐滿自己的羽翼。”


    想著不久就要隨雍正出巡,而屆時她一定會動手行事,這深宮,她不過是匆匆過客,用不著費心去拉攏人發展自己的人脈,於是道:“同那些心胸狹隘之人結交,還不如站在院子裏看看花沐沐雨呢。”


    見她不屑一顧,成雲天唯有歎息。


    三春便將手一擺:“不說這些惱人的事,靜香明天就要離開,這才是本宮最難過的。”


    靜香離了凳子跪倒在地:“娘娘,如是,奴婢不走好了。”


    三春曉得她仍舊在糾結,忙嗬斥:“渾說不是,皇後已經下了懿旨,你不走就是抗旨。”


    說著給青玉遞個眼色,青玉便過去扶起靜香,三春又道:“說旁的都沒用,你好好的嫁進沈家,好好的孝順公婆,好好的服侍丈夫,好好的掌家,別丟了父親的顏麵,別辱沒了舒家的門風,這才是重要的。”


    靜香垂手而站,道:“奴婢謹遵娘娘之命。”


    三春一拉她:“別奴婢奴婢的,你是我長姐,該叫我妹妹方對。”


    靜香謹慎的看過來:“奴婢不敢。”


    三春誠摯熬:“你信嗎,人與人之間,就像男女之間的一見鍾情,這個是講究緣分的,況我們是親姊妹,不同母親,卻同心。”


    聰慧如靜香,明白她的意思,兩個人亦是初見便感覺投緣,靜香微微一笑:“妹妹。”


    三春也笑了,深深點頭,再告訴大家:“敞開來吃喝。”


    酒宴過後,三春微醺,聽說外麵又下雨了,她最喜歡春雨如醉的感覺,便對靜香道:“出去走走。”


    兩個人這一走就走出了長春宮,三春對靜香道:“離開之後,這輩子都不要進宮來,所以我陪你各處看看。”


    軟鞋踩著金磚,春雨落在傘麵,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彼此叮囑,彼此珍重,不想話越說越多,路越走越遠,最後竟不知麵前是何處了,時辰尚早,各處宮門還沒有下鎖,蘇拉們還在清掃各處角落,雨打濕了花草帶來清新的氣息,三春深深嗅了口,突然感覺有股冷香,若何這麽熟悉這麽熟悉,迫不及待四處找,沒有找到任何人,唯見春雨沙沙。


    她偷著歎了聲。


    突然,麵前竄過去一物,確切的說該是一個人,隻是一團黑影,她沒看清是男是女,當然也不知道對方身份。


    靜香亦是給嚇了一跳,將手一指:“那是什麽?”


    三春猜著:“侍衛?”


    靜香搖頭:“侍衛巡邏,一向都是慢慢走。”


    三春又猜:“狗?”


    靜香再搖頭:“宮中誰敢養狗。”


    三春再猜:“鬼?”


    靜香一愣:“你不是不信鬼怪麽?”


    三春笑了:“是裝神弄鬼之人。”


    話音剛落,感覺背後有殺氣,不待她回頭,隻聽一聲沉悶的怒吼:“殺了你這個賤人!”


    三春連忙回身,那刀已經到了她的麵門,她來不及躲避,唯有以手去擋,倘或擋住那刀,手也費了,眼下情勢容不得多思量,正待她的手快抓住那刀時,那刀卻斜著她麵龐處飛了出去,然後聽一聲慘叫,一人啪嗒倒地。


    對,就是啪嗒一聲,靜香也以為是人,用手中的傘打了過去,隻是打了幾下忽然發現,這根本不是個人,而是些紙片,是用紙紮成的人形,她用紗燈照了照,驚道:“怎麽會是這樣?”


    三春亦發現蹊蹺,俯身動了動那紙人,紮的很像,還畫了眼睛鼻子嘴巴,還有手有腳。


    靜香道:“方才分明有人說話,可這分明是紙紮,難道真的有鬼?”


    三春凝思,半晌徐徐搖頭:“不對,行刺我的,就是人不是鬼。”


    靜香指著地上:“那這紙人是怎麽回事?”


    三春道:“你有沒有聽說,在民間有一種術法,叫做借屍還魂?”


    靜香駭然:“借屍還魂,說的不正是鬼嗎!”


    三春看著那紙人:“不是鬼,是一種術法,真人,假借別的物事隱藏自己,行事之後也容易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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