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在,巴爾圖免不了訓斥謨醇幾句。


    容氏不敢偏袒,隻顧著心疼。


    謨醇不敢反駁,隻顧著垂淚。


    這場景未免尷尬,允禮便推說還有其他事雲雲,帶著李忠離開了康親王府。


    至此,李忠才了解了這麽一樁事,康親王府的醇貝勒,竟然覬覦三春。


    路上,允禮騎馬,李忠身份特殊,不是普通的家丁小子,遂也騎馬,但他懂規矩,將自己的馬稍微遜於允禮的馬後,止他和允禮兩個,並無其他長隨,行至熱鬧處,允禮喝令坐下之馬慢了,是說話的方便,李忠便道:“王爺,我不打算做康親王府的教拳師傅。”


    原來他對三春所說的,允禮今日要帶他去個地兒,便是康親王府,巴爾圖請允禮幫忙說說,想讓李忠也做他府上的教拳師傅,允禮一問李忠,他高興的應了,還想假如能同時做兩個王府的教拳師傅,便多了份收入,也就能給三春更好的日子過,還同允禮商量了細節,如何安排時間,才不使兩個王府的教拳任務發生撞車。


    允禮正漫無目的的閑看,兩廂店鋪買賣興隆,街上行人談笑風生,這番美好的景象讓他倍感欣喜,無論朝堂如何天翻地覆,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所做的一切,都是值的,忽聽李忠這樣說,他徐徐回首,問:“為何?”


    心裏是猜出八九的,與三春脫不了幹係。


    果然李忠坦誠道:“王爺也知道我與三春定了親事,醇貝勒如此,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允禮並無勸他,隻淡淡道:“你自己決定,不過你說醇貝勒喜歡三春是欺人太甚,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忽然發現,自己叫那丫頭的名字,怎麽如此順嘴呢?


    李忠不解:“王爺這話何意?奴才愚鈍。”


    允禮騙腿下了馬,抓著韁繩不疾不徐而行,人多,不時有人擦著衣裳而過,他是慣常如此低調的,甚少出門會興師動眾,比如讓路人回避等等,倒是覺著這樣行走於街市,身心都是自由的,不回頭也知道李忠近在咫尺,道:“你看,這些人麵對本王不跪拜也就罷了,還避讓,是不是該死?”


    李忠一怔,忙道:“王爺息怒,他們並不知道您是王爺。”


    允禮點頭:“是了,他們並不知道我是王爺,謨醇當初又如何知道三春已經同你定了親。”


    李忠覺著有理,忽而又有異議:“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還對三春糾纏不休的樣子。”


    允禮淡然一笑,突然對旁邊急匆匆趕路的一人喝道:“站住!”


    那人沒防備,嚇的急忙停住,腳下不穩,身子前傾,差點摔倒,虧得李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那人驚愕的看著允禮:“這位爺……”


    允禮卻雲淡風輕的道:“我沒說你,而是說我這隨從。”


    那人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忙訕訕一笑繼續趕路。


    允禮讀李忠道:“你看,謨醇也是如此,想收住腳,和收住心思,都是不易。”


    言罷,總覺有些替自己描摹的嫌疑。


    李忠卻如釋重負,敞開心的一笑:“謝王爺教誨,我懂了。”


    允禮卻在仰頭看天,天空如此廣闊,恨不得插翅飛上去翱翔才好呢,正感慨,突感一股勁風卷來,暗叫不妙,看過去時,那些蒙著麵的黑衣人已經撲到他跟前,前前後後左左右右不下二三十,個個手中有刀劍。


    李忠那裏已經喊他:“王爺當心!”


    自己就丟開馬韁繩衝到允禮前頭,忽然發現,身上連把短刀都沒有,隻能徒手相搏了。


    黑衣人不宣而戰,刀刀劍劍,長了眼睛似的避開李忠,卻取允禮致命處。


    李忠腹背受敵,回望允禮,竟泰然而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般。


    黑衣人起初還對李忠客氣,後見李忠死命護著允禮,覺著不鏟除他,實乃難以靠近允禮,便分一撥人來攻李忠,另一部分人去殺允禮。


    所謂好虎架不住群狼,李忠又是徒手,允禮亦是沒什麽兵器,兩個人功夫再好,此時也有些捉襟見肘,就在允禮胳膊給某個黑衣人的刀劃破之後,喊李忠:“無需戀戰,趕緊走!”


    走,哪裏走?街的兩廂,又湧出很多黑衣人,很顯然,這是場有預謀的刺殺。


    如此,李忠和允禮二人,已經給團團圍住,行人尖叫著紛紛躲閃,街麵瞬間清空,唯留下李忠允禮和那些密密匝匝的黑衣人。


    兩個人背靠背,如此以防腹背受敵,怎奈對方人數眾多,他兩個又是赤手空拳,眼見允禮胳膊上的傷口有血流出,李忠深感自己失職,他曾經是允禮的近身護衛,而今又做了教拳師傅,保護允禮是他的責任,於此不禁惱羞成怒,一抬手,想解開辮子,遲疑下,又將手垂了下來。


    正猶豫,黑衣人發起了攻擊,數十把刀劍,直向允禮。


    千鈞一發,李忠無暇顧忌,一把拉下頭上的辮子,身子懸空而起,如旋風般掃出,耳聽劈啪之聲過,那些黑衣人繼而倒地,或是臉上,或是脖子,傷處不同,都見了血。


    眾黑衣人愕然看向李忠,那條辮子,真比刀劍還鋒利。


    隻短暫的停歇,黑衣人又開始衝鋒,李忠卻毫無懼色,將一條辮子使得出神入化,專攻對方上盤,眼見黑衣人站起又跌倒,如此幾番較量,深知今日實難得手,便有頭目喚了聲:“撤!”


    黑衣人便逃遁而去。


    “王爺,沒事了。”李忠一回頭,發現允禮正看客般的站著,他心裏猛然一抖,自己苦心孤詣深藏的,終於暴露。


    允禮欣賞的看他一笑,拊掌讚道:“好俊的功夫,不過你這辮子攻跟誰學的?”


    該來的,遲早會來,李忠頓了頓,昂然道:“是跟……”


    允禮突然打斷他的話:“我也會。”


    然後身子一旋,亮了幾招,有模有樣,其實是現學現賣,待收了招站定,道:“你看,這世上不止他神鞭張會辮子攻,我也會,你也會。”


    李忠心潮澎湃,卻不知該說什麽,隻吐出兩個沉重的字:“王爺!”


    允禮哎呀一聲,看著自己的胳膊。


    李忠忙過來攙扶著他:“是就近找個醫館?還是回府?”


    允禮道:“回府,家裏有金瘡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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