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三春要將自己當一百兩,皮頭兒皮笑肉不笑的看她:“都說了,倚紅樓那兒貴,去吧去吧,別跟我這瞎胡鬧。”


    再次羞辱,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三春仰頭一臉天真無邪的問:“請教,倚紅樓是什麽地兒?也是當鋪嗎?那可比你這裕仁當好聽多了,風光旖旎的,當初你們取店門的時候為何不叫倚紅樓呢?哦,被人家搶先了是嗎?甭急,你們可以叫倚翠樓。”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說完這番話,三春有種殲敵八百的痛快。


    皮頭兒弄了個大紅臉,想發火,礙於少東家在身邊,隻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少東家,姓徐名錦盛,祖業開當鋪,最近半年老東家抱恙不出,家裏的生意都是徐錦盛打理,見皮頭兒出言不尊,便嗬責他:“你也幾十歲的人了,對一個小姑娘汙言穢語,真是有辱斯文,行了你讓開吧。”


    皮頭兒也知道自己今天有點衝動,忙躲到一旁去。


    徐錦盛垂目看三春:“你說,怎麽個當法?你人留在當鋪?”


    三春道:“我還有事,人不能留下。”


    徐錦盛冷冷一笑:“原來是空當,你把我當猴兒耍麽。”


    三春解釋:“不是空當,三天後我若不來贖當,你們可以去把我帶回來,此後我就是裕仁當的人,當牛做馬,心甘情願。”


    徐錦盛稍加思索,問:“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處?我需要知道這些,否則三天後你若不來贖當,我哪裏找你去。”


    三春道:“我叫李三春,廟寺街鐵匠李知道吧,我是李家大爺的女兒。”


    鐵匠李,百年老字號,場麵上混的都知道,徐錦盛吩咐那皮頭兒:“取百兩銀子來,開票據。”


    皮頭兒和另外兩個朝奉麵麵相覷,亙古未有這種稀奇時,一向謹小慎微的少東家這是怎麽了?


    手續辦好,三春抱著一百兩銀子喜滋滋的出了當鋪,站在門口還有些恍惚,竟然真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這樣荒唐的典當他也能接,該不會有什麽不妥之處吧?


    管不了太多,救人要緊,拿著銀子來到提督衙門,原本以為使兩個小錢就能打聽到李忠的事呢,可是門口的守衛的兵勇非但不回答她的問,還喝令她滾的遠些。


    嫌錢少?三春豁出去的樣子,拿出一塊銀子,足有十兩,想掰開,沒力氣,想咬開,咯牙,無奈將銀子遞過去,心裏是剜肉般的疼,配上諂媚的笑:“麻煩,我隻是想問一下,你們為何抓了李忠來?”


    那兵勇用手中的刀背將她的銀子嘡啷打落在地:“李忠犯的是死罪,你還在這裏囉嗦,再不走將你抓進去,那樣你就可以聽他親口告訴你了。”


    重賞之下也不肯說,三春便知道這件事真的有些棘手,隻好拾起地上的銀子走了,但她也沒走遠,而是蹲在一處樹根下想法子,一想就想到了孫玉珈,她可是對李忠癡心一片,除了她沒人能幫李忠了,知道提督府進不去,唯有在附近守株待兔。


    等了不知多少個時辰,眼瞅著日頭西斜,她又困又罰又餓又渴,倚著樹幹昏昏欲睡,突然聽見有腳步聲,提督府周遭嚴禁黎庶靠近,這該是提督府出來人了。


    三春猛地睜開眼睛,碰巧寒香打門裏出來,三春也不認識寒香,觀其穿戴,知道是孫家的丫頭,看其模樣,秀秀氣氣,自己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知道一般在大戶人家,這種丫頭不是伺候小姐就是伺候夫人的,那些粗手大腳樣貌粗鄙的丫頭都是粗使打雜。


    這樣一想,三春衝出去攔住寒香。


    “我的老天!”


    寒香沒防備突然出來個人,嚇了一跳,見是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姑娘,這才稍微放心,拍著心口問:“你是誰?”


    三春道:“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寒香冷笑:“你管我是誰呢,你既然攔我就該知道我是誰。”


    三春試探的問:“你是孫家大小姐的婢女?”


    寒香傲然望著她:“是又怎樣?”


    三春滿麵歡喜:“阿彌陀佛,太好了,你趕緊告訴你家小姐,李家二爺給孫大人抓起來了。”


    寒香一愣:“怎麽會?大小姐同李二爺不是才定下的親事嗎,大小姐正等著李家過來下聘呢。”


    三春很是焦急:“是真的,我誆你沒用。”


    寒香若有所思,待轉身想回府,忽然問:“你到底是誰?”


    三春道:“我是李忠的侄女。”


    寒香倉皇回了府,玉珈正在看書,見她回來,奇怪道:“你不是去買絲線麽,這麽快?”


    寒香道:“絲線沒買呢,我剛出門就給一個人攔住了。”


    玉珈放下手中的書:“誰攔你?我娘?二娘?還是玉珠?”


    寒香搖頭:“都不是,而是李家二爺的侄女,但不是之前我見到的那個,這位李小姐樣貌不俗。”


    聽說是李家人來了,玉珈抿嘴一笑:“是不是為了親事?”


    寒香麵色淒惶:“是李二爺給老爺抓起來了。”


    玉珈手中的書啪嗒掉在地上。


    寒香道:“奴婢也奇怪呢,小姐才同李二爺定的親事,還是果郡王撮合的,老爺無端抓李二爺作何呢?”


    玉珈起身就走:“我去問爹。”


    寒香緊隨其後。


    主仆二人往前頭去,這提督府,前頭是辦公務之地,也就是衙門,後頭是家眷的住處,也就是內宅,沒等過垂花門,剛好碰到二夫人刁氏同二小姐玉珠,母女挽著手臂滿麵春風的走了過來。


    雖是長輩,刁氏一向忌憚玉珈是嫡女,先招呼道:“呦,大小姐這是要出門?”


    玉珈平素懶得搭理刁氏,但畢竟是一家人,含糊道:“我找我爹。”


    刁氏揚眉笑道:“那你還是甭去了,聽說老爺去了果郡王府負荊請罪。”


    負荊請罪?玉珈愣。


    刁氏道:“果郡王為大小姐和李二爺做媒,可是不想那李二爺卻同反賊來往,老爺也是秉公辦事抓了李忠,怎奈李忠是王府的人,老爺也不好得罪果郡王不是,隻好去說明情況並對果郡王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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