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點了點頭道：“這墨玉花盆，確實是宣王朝的東西。宣王朝的史書上說，宣王朝宣文帝時期，天下大治，歌舞升平。宣文帝欲求天下之絕色美女，左丞相薑雲獻其義妹薑雪。宣文帝見之，甚喜，以為二十年之內，除此女外，再無美人……但是薑雪並不是任人擺弄的玩物。她漂亮卻也聰明。薑雪不屑嫁於帝王，讓宣文帝更加堅定了娶她的決心。薑雪為了為難宣文帝，請人製作了這隻玉花盆，讓宣文帝親手栽種被認為是宣王朝生命力最頑強的花種‘梨’美人，並承諾，隻要宣文帝能夠讓梨美人開花，就願意出嫁。”
“這聽起來好矛盾。梨美人既然這麽容易成活，那這個要求就不是為難而是成全了！”
“可是事實上，宣文帝真的沒有在這個花盆中種活過一株梨美人。”
“……花盆有問題？”方好問道。
淩霄點了點頭。
“薑雪請人做花盆的玉是從無煙找到的。無煙這個地方，不知為何，寸草不生。那裏挖出來的玉，同樣也有令草木至死的能力。薑雪用這樣的玉做成花盆，即使栽種像梨美人這樣成活能力十分強的花，也不會成活。宣文帝種死了一棵又一棵的梨美人，始終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直到薑雪對宣文帝傾心以後，才將其中的真相告訴了他。”
“可是宣文帝並沒有種出梨美人，薑雪這是後悔了？”
“宣文帝是皇帝，答應了的事情，怎麽可能不做到？薑雪找到給她雕玉的少年，讓他雕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花盆。宣文帝拿到這隻玉花盆，很快就讓梨美人開了花。當晚，宣文帝和薑雪大婚。薑雪有膽識有主見，宣文帝很尊重她。為了表示對她的尊重，宣文帝並沒有將薑雪故意為難他而製作的玉花盆毀掉，反而收進了國庫，命人嚴加看管。”
方好看著淩霄問道：“義父，那墨玉盆是怎樣到您的手中的？而且，您明知道它種不出來任何植物，為什麽還要堅持在裏麵種梨美人？”
淩霄看向窗外，一輪圓月掛在空曠的天空，清冷的銀光隻能模糊的照出院子中央海棠樹的輪廓……
“墨玉盆是宣王朝當今的攝政王元滄寒賜給我的。”淩霄緊了緊拳頭，卻雲淡風輕的說道，“薑雪就是後來的雪貴妃。雖然宣文帝極度寵愛雪貴妃，甚至為了雪貴妃，愛屋及烏，讓左右丞相換位——在名義上，左右丞相地位相同，但是實際上，右丞相地位卻高於左丞相——但是，畢竟宣文帝娶皇後在先。統管後宮的皇後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這隻玉花盆，放在自己的宮中時刻提醒著自己因為誰而失去了寵愛。她的兩個兒子，在此舉之下，也知道了曾經發生在這隻花盆身上的故事。而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宣王朝當今的皇帝元滄北，另一個是宣王朝的攝政王元滄寒。”
“義父……”
“風憐，這個時候不要打斷為父，不然義父可能說不完。”
方好將身子撲在桌子上，伸出兩隻小手將靠近自己的淩霄的一隻拳頭輕輕覆蓋住，用力的點頭道：“您說吧！”
方好輕柔而有力的手掌讓淩霄的手微顫了一下，淩霄鬆開了拳頭，將另外一隻沒有被方好握住的手隔著桌案伸過去輕輕拍了拍方好的頭，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風憐，你知道嗎？其實六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我還是攝政王的下屬。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隻有十歲，但是他的談吐和見識，絕對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擁有的！最令我震驚的是，我從來沒有在一個十歲的孩子的眼睛裏看到過那種絲毫不加掩飾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和狠厲！”
淩霄說著，忽然笑了起來。
“他的府裏隻有幾個下人，但是他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所有的人都跟著我一起學武。學了兩年，寒王府的下人個個身手了得。元滄寒十二歲的時候，他請求去邊疆帶兵。皇帝拿這個親弟弟沒有辦法，就派了一群人跟隨保護。到了邊疆，元滄寒就讓我幫他練兵。我們兩人喝酒比武，暢談天下……那是我一生中，最恣意的三年。三年的時間，元滄寒這個從不相信他人的人對我的信任達到了極峰。然，世事皆盛極必衰……原本被派出去保護元滄寒的人看到了元滄寒的進步，心中忌憚，便偷跑回皇城告誡遠在皇城的皇帝。皇帝三年未見元滄寒，又想起元滄寒生性冷漠，心中也開始忌憚起來。就以想讓元滄寒多學學政務好成為一代賢王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收回了元滄寒的兵權。皇帝給了元滄寒一個‘攝政王’的名頭，原想隻給他一個虛名，誰知道，元滄寒在政治上的頭腦絲毫不遜於帶兵打仗，半年的時間，他就已經初露鋒芒……”
說到這裏，淩霄收了臉上的笑，繼續雲淡風輕的說道：“宣王朝的皇帝這個時候才知道後悔了！但是已經晚了。這個時候，他又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他以為，元滄寒在政治上的成就全都是我的謀劃。那個時候，元滄寒已經得到攻打淩城的旨意。我得到消息後，立馬準備著手安排軍隊，誰知道我才出城門，就有人半路攔住了我，將我帶到了老丞相府。”
“老丞相是當今太後的親哥哥，已經年老昏邁。他聽信了元滄北的謊言，以為兩兄弟不和是我造成的，大概是準備給我點教訓，但是我剛進到屋子裏，發現老丞相已經死在了屋子裏。我意識到事情不對，皇帝立馬就帶著軍隊衝了進來。所有的仆人一口咬定，他們離開的時候，老丞相還好好的！”
“元滄寒立馬就趕來了，看到老丞相的屍體，勃然大怒。元滄北借此機會痛罵元滄寒不顧骨肉親情，聯合外人氣死了老丞相，意圖謀反！”
“那元滄寒相信您嗎？”雖然說了不讓她打斷，但是聽到這裏，方好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他沒有相信。老丞相是除他母親以外，他最親的人。元滄寒卸下了我的軍務，將我關在王府的地牢裏，當夜，他就披甲整隊，帶著大軍出了皇城趕去攻打淩城。淩城四麵環山，地勢易守難攻。這就是宣王朝曆代皇帝苦於淩城的騷擾卻毫無辦法的原因。但是憑著三年的經驗，元滄寒輕而易舉的拿下了淩城。”
“元滄寒凱旋歸來的那天，沒有去參拜皇帝，直接去了王府地牢，將她母後日夜苦守的墨玉花盆給了我，還給了我一包梨美人的花種子……並揚言，哪一天我能夠在這個花盆裏種出梨美人，他就信我。”
“太過分了！”方好氣鼓鼓的說道，“義父兩年半師情誼，三年練兵的勞苦，難道他連事情都不調查一下，就這樣果斷收回對義父的信任？！”
“這就是君王！”淩霄釋然的笑道，“起初我確實心有不忿，但是後來你來到城主府，看到你，我就想通了。”
“我？”方好指了指自己。
“你現在還能忘了你二姐嗎？”淩霄忽然問道。
方好搖了搖頭。
“你現在還想回秦家嗎？”
方好點點頭。
“這就是了。你到城主府已經一年了，這一年的生活，總比在秦家要好吧？但是你的心裏依然記掛著你二姐，並且為了能夠回到你二姐的身邊，隨時都可以放棄現在安穩的生活，這叫不忘初心。”
“我還是不懂……”
“我的初心是幫助元滄寒實現他的抱負！淩城一戰，他一戰成名，已經不需要我了。所以我是以什麽方式離開他的身邊，已經不重要了。再說了，他隻是將我流放到淩城，並未對我趕盡殺絕，就更算不上什麽深仇大恨了！”
方好想了想嘟囔道：“照義父這麽說，不記恨他，難不成還得感謝他？”
“感謝他？哈哈哈……你今天在院子後麵聽見我打的他那一掌嗎？”淩霄大笑道，“在他奪天下的野心上，他沒什麽錯，但是在道義上，他確實背信棄義。更何況我現在是淩城城主，他是宣王朝的攝政王，我們依舊還是對手！”
“這聽起來好矛盾。梨美人既然這麽容易成活，那這個要求就不是為難而是成全了！”
“可是事實上，宣文帝真的沒有在這個花盆中種活過一株梨美人。”
“……花盆有問題？”方好問道。
淩霄點了點頭。
“薑雪請人做花盆的玉是從無煙找到的。無煙這個地方，不知為何，寸草不生。那裏挖出來的玉，同樣也有令草木至死的能力。薑雪用這樣的玉做成花盆，即使栽種像梨美人這樣成活能力十分強的花，也不會成活。宣文帝種死了一棵又一棵的梨美人，始終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裏。直到薑雪對宣文帝傾心以後，才將其中的真相告訴了他。”
“可是宣文帝並沒有種出梨美人，薑雪這是後悔了？”
“宣文帝是皇帝，答應了的事情，怎麽可能不做到？薑雪找到給她雕玉的少年，讓他雕製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玉花盆。宣文帝拿到這隻玉花盆，很快就讓梨美人開了花。當晚，宣文帝和薑雪大婚。薑雪有膽識有主見，宣文帝很尊重她。為了表示對她的尊重，宣文帝並沒有將薑雪故意為難他而製作的玉花盆毀掉，反而收進了國庫，命人嚴加看管。”
方好看著淩霄問道：“義父，那墨玉盆是怎樣到您的手中的？而且，您明知道它種不出來任何植物，為什麽還要堅持在裏麵種梨美人？”
淩霄看向窗外，一輪圓月掛在空曠的天空，清冷的銀光隻能模糊的照出院子中央海棠樹的輪廓……
“墨玉盆是宣王朝當今的攝政王元滄寒賜給我的。”淩霄緊了緊拳頭，卻雲淡風輕的說道，“薑雪就是後來的雪貴妃。雖然宣文帝極度寵愛雪貴妃，甚至為了雪貴妃，愛屋及烏，讓左右丞相換位——在名義上，左右丞相地位相同，但是實際上，右丞相地位卻高於左丞相——但是，畢竟宣文帝娶皇後在先。統管後宮的皇後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這隻玉花盆，放在自己的宮中時刻提醒著自己因為誰而失去了寵愛。她的兩個兒子，在此舉之下，也知道了曾經發生在這隻花盆身上的故事。而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是宣王朝當今的皇帝元滄北，另一個是宣王朝的攝政王元滄寒。”
“義父……”
“風憐，這個時候不要打斷為父，不然義父可能說不完。”
方好將身子撲在桌子上，伸出兩隻小手將靠近自己的淩霄的一隻拳頭輕輕覆蓋住，用力的點頭道：“您說吧！”
方好輕柔而有力的手掌讓淩霄的手微顫了一下，淩霄鬆開了拳頭，將另外一隻沒有被方好握住的手隔著桌案伸過去輕輕拍了拍方好的頭，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風憐，你知道嗎？其實六年前，甚至更早的時候，我還是攝政王的下屬。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才隻有十歲，但是他的談吐和見識，絕對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夠擁有的！最令我震驚的是，我從來沒有在一個十歲的孩子的眼睛裏看到過那種絲毫不加掩飾想要征服天下的野心和狠厲！”
淩霄說著，忽然笑了起來。
“他的府裏隻有幾個下人，但是他一點都沒有要放過他們的意思，所有的人都跟著我一起學武。學了兩年，寒王府的下人個個身手了得。元滄寒十二歲的時候，他請求去邊疆帶兵。皇帝拿這個親弟弟沒有辦法，就派了一群人跟隨保護。到了邊疆，元滄寒就讓我幫他練兵。我們兩人喝酒比武，暢談天下……那是我一生中，最恣意的三年。三年的時間，元滄寒這個從不相信他人的人對我的信任達到了極峰。然，世事皆盛極必衰……原本被派出去保護元滄寒的人看到了元滄寒的進步，心中忌憚，便偷跑回皇城告誡遠在皇城的皇帝。皇帝三年未見元滄寒，又想起元滄寒生性冷漠，心中也開始忌憚起來。就以想讓元滄寒多學學政務好成為一代賢王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收回了元滄寒的兵權。皇帝給了元滄寒一個‘攝政王’的名頭，原想隻給他一個虛名，誰知道，元滄寒在政治上的頭腦絲毫不遜於帶兵打仗，半年的時間，他就已經初露鋒芒……”
說到這裏，淩霄收了臉上的笑，繼續雲淡風輕的說道：“宣王朝的皇帝這個時候才知道後悔了！但是已經晚了。這個時候，他又做出了一個錯誤的判斷，他以為，元滄寒在政治上的成就全都是我的謀劃。那個時候，元滄寒已經得到攻打淩城的旨意。我得到消息後，立馬準備著手安排軍隊，誰知道我才出城門，就有人半路攔住了我，將我帶到了老丞相府。”
“老丞相是當今太後的親哥哥，已經年老昏邁。他聽信了元滄北的謊言，以為兩兄弟不和是我造成的，大概是準備給我點教訓，但是我剛進到屋子裏，發現老丞相已經死在了屋子裏。我意識到事情不對，皇帝立馬就帶著軍隊衝了進來。所有的仆人一口咬定，他們離開的時候，老丞相還好好的！”
“元滄寒立馬就趕來了，看到老丞相的屍體，勃然大怒。元滄北借此機會痛罵元滄寒不顧骨肉親情，聯合外人氣死了老丞相，意圖謀反！”
“那元滄寒相信您嗎？”雖然說了不讓她打斷，但是聽到這裏，方好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
“他沒有相信。老丞相是除他母親以外，他最親的人。元滄寒卸下了我的軍務，將我關在王府的地牢裏，當夜，他就披甲整隊，帶著大軍出了皇城趕去攻打淩城。淩城四麵環山，地勢易守難攻。這就是宣王朝曆代皇帝苦於淩城的騷擾卻毫無辦法的原因。但是憑著三年的經驗，元滄寒輕而易舉的拿下了淩城。”
“元滄寒凱旋歸來的那天，沒有去參拜皇帝，直接去了王府地牢，將她母後日夜苦守的墨玉花盆給了我，還給了我一包梨美人的花種子……並揚言，哪一天我能夠在這個花盆裏種出梨美人，他就信我。”
“太過分了！”方好氣鼓鼓的說道，“義父兩年半師情誼，三年練兵的勞苦，難道他連事情都不調查一下，就這樣果斷收回對義父的信任？！”
“這就是君王！”淩霄釋然的笑道，“起初我確實心有不忿，但是後來你來到城主府，看到你，我就想通了。”
“我？”方好指了指自己。
“你現在還能忘了你二姐嗎？”淩霄忽然問道。
方好搖了搖頭。
“你現在還想回秦家嗎？”
方好點點頭。
“這就是了。你到城主府已經一年了，這一年的生活，總比在秦家要好吧？但是你的心裏依然記掛著你二姐，並且為了能夠回到你二姐的身邊，隨時都可以放棄現在安穩的生活，這叫不忘初心。”
“我還是不懂……”
“我的初心是幫助元滄寒實現他的抱負！淩城一戰，他一戰成名，已經不需要我了。所以我是以什麽方式離開他的身邊，已經不重要了。再說了，他隻是將我流放到淩城，並未對我趕盡殺絕，就更算不上什麽深仇大恨了！”
方好想了想嘟囔道：“照義父這麽說，不記恨他，難不成還得感謝他？”
“感謝他？哈哈哈……你今天在院子後麵聽見我打的他那一掌嗎？”淩霄大笑道，“在他奪天下的野心上，他沒什麽錯，但是在道義上，他確實背信棄義。更何況我現在是淩城城主，他是宣王朝的攝政王，我們依舊還是對手！”